謁金門(春恨)(王平子 宋詞)
舊一紙。小砑吳箋香細。讀到别來心下事。蹙殘眉上翠。
怕落傍人眼底。握向抹胸兒裡。針線不忺收拾起。和衣和悶睡。
〝謁〞音ㄧㄝˋ,古文。一、 通名進見,有崇敬的意思。如「晉謁」「拜謁」。
二、 名片兒。「投謁」就是「遞上名片兒」。
〝砑〞音ㄧㄚˋ,用石磨碾軋,使器物光滑。此處為鋪平之意。
〝忺〞音ㄒㄧㄢ,高興;適意。
網路上的導讀:
這是南宋王平子留下的唯一的一首詞。
詞寫一女子收到旅外情郎寄回的信時的心情和動作,表達了對遠方情人的深深思戀。
詞開始寫一閨閨女子握著情郎的信,想急於看又有某種擔憂而又不敢看的矛盾心情,以致於弄皺了信紙。 現又“小砑吳箋”,細心地碾平這精美的信箋。這信箋是情郎從家鄉帶走的(王平子是江蘇蘇州人),現又用它寫信寄回,睹物思人,倍感親切。此處一個“砑”字,描出此閨人接信後既高興又擔憂的矛盾心境:高興的是情郎終於有了消息;擔憂的是情郎是不是仍如從前一樣愛戀她。此動作,能使她的心情得以暫時地平靜,又傳達出對遠方情郎的切切思念。這種動作和情思,令人想起現代著名詩人劉大白的《郵吻》:
我不是不能用指頭兒撕
我不是不能用剪刀兒剖
只是緩緩地
輕輕地
很仔細地挑開了紫色的信唇;
待到她心情平靜之後,才慢慢地讀著情郎信中所道的“別來心下事”,這可是一位多情的郎君,他一定有“說盟說誓,說情說意,動便春愁滿紙”的至情傾訴,也許還有“離恨卻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的慨嘆。 這滿紙的春愁引起了她深深的回憶,觸動了她脆弱的情弦,以致“蹙殘眉上翠”。 相思的愁苦啊,使她緊皺蛾眉,殘損了眉上粉黛。
下片筆峰轉寫她另一特徵性動作。 她生怕這愁苦情狀以及情郎的來信落入“傍人眼底”,引出笑談,趕緊把信“握向酥胸兒裡”,把它緊緊地貼在胸口;同時也好讓它聽聽她急促的心跳吧! 這信紙是情郎的手拿過的,就讓它撫慰相思的苦心。 她在收信之前還在為他縫衣,用縫衣來寄託相思之情。 也許時時都暗中在問“何日歸家洗客袍”? (見蔣捷《舟過吳江》)可現在“針線不忺收拾”了,她已經再也沒有心思縫衣織襪,再也沒有心思收拾好針線,就讓它們散亂在一旁吧。 這時,她只好“起”,離開縫衣之地,也許她更急於想在夢中依偎著那多情的郎君,向他傾訴離情別緒。 她這樣想著,走到床邊“和衣和悶睡”了。 她連衣服都不脫就和著相思的愁苦睡下了。 詞在此處收筆,給讀者留下很大的想像空間,那位閨人在夢中或喜或憂的情景就由讀者任意去想像好了。
全詞畫出了處於念遠思緒中的美人,有情思,有動作。 寫情思時,絲絲入扣,間有動作;寫動作時,精細入微,緊貼情思。 (葉松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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