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香港腳,可算是某些歐吉桑的隱疾.
它,真的是一種很恐怖的病症.
只要不小心感染上,在那油答答的腳上,便會散發出強烈的惡臭,而且患者的鞋子.襪子都會被家人認為是骯髒的東西
如此嚇人的疾病,我竟然在十六歲那一夏天不幸罹患了.到底是在哪裡傳染到的呢?它的途徑完全覆蓋了一曾神秘的面紗.
剛開始長出小小的水泡時,我還很從容的說:「咦?怎麼被毒蟲咬到了呢?」
但是,就在我不知不覺中,香港腳的細菌已經隱居在我的皮膚下層,吸收養分而成長茁壯.
數天後,我經歷了一生中未曾有的癢,每天盯著自己的腳心裡越來越不安.不管是塗藥水還是擦軟膏一點兒效果都沒有,不僅如此,癢的範圍更是向外蔓延擴大,仔細看時更發現皮膚聚集了許多小水泡.我在全身顫抖的同時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難道是香港腳嗎?.......」這個恐怖的預預感,瞬間讓我的心情跌入谷底.
一班的父母要是看到自己的子女彎著背,全神灌注地花一.兩個小時盯著自己的腳看,通常都會很關心吧!?我們家的媽媽也不例外,它好像很關心地過來看我在搞什麼.
她只看的我的腳一眼,就毫不遲疑地斷言說:「沒錯啦!那香港腳.」我用希望那是錯的無助眼神,抬起頭望著母親,可是母親在次強調:「香港腳是非常難治的.阿~真傷腦筋!怎麼辦?」什麼怎麼辦,我能怎麼辦呢?只有無助地哭囉.
我得了香港腳一事,大約一分鐘就傳遍全家.有著『臭腳大仙』外號的老爸,更是一付嘲笑的表情對著我說:「喔!得香港腳的女人真是糟糕了!」他對於有一位比他臭腳更令人討厭的人物登場,可說是興奮異常.
姊姊也突然變成一副像極了納粹司令官的嘴臉,在數秒內立刻公佈廁所裡的拖鞋不准我穿.我不準在家裡打赤腳等等規定.
從那天起我開始著手研究『香港腳』.我的研究熱情絕不輸給野口英治(註),每一天我花上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時間在香港腳上面,如此一來,我自己都搞不清楚這到底是我的煩惱還是我的生存意義了.總而言之,我的生活目的就是『香港腳』了.
我研究的主要內容是『治療』,而市面上所賣的香港腳治療藥物就不用說了,我真的是用盡了各式的手段.好不容易打工賺到的零用錢,竟然一一變成了新推出的香港腳軟膏了.有一天,媽媽跑來向我說:「二丁目(註)的某某人用加了漂白水的熱水泡腳,聽說,聽說相當有效.」二話不說,我馬上要媽媽準備一桶加了漂白水的熱水來試試看.我的腦海裡邊現出『連細菌都變白了』的漂白水宣傳廣告,邊想像著想港腳的細菌被消滅的樣子,心中一陣喜悅.但是,一點兒效果也沒有.
接下來是用浮石去摩擦患部,磨到有點皮下出寫實,再將市面上出售的數種香港腳名牌藥膏混在一起塗抹.在疼痛中,我幻想著香港腳細菌被殺死十的悲慘哀嚎,但這一切都只是我微小的幻想罷了.最後,我的『名牌軟膏計畫』也宣告失敗.
就在那段時間哩,學校的體育課正好教舞蹈,所以全部的人都必須打赤腳上課.
但是,我因為擔心自己有香港腳的是被同學發現,所以就用繃帶把腳包起來.大家都問我:「怎麼啦?」我只能很曖昧的回答:「恩,有一點小意外.」之後大家就不在多說了.一開始,大家都好像按照我的計畫認為我可能是首了點小傷,但是沒有想到舞蹈課竟然要持續三個月.這段期間他們一直看我一直包著繃帶,變偷偷的在背地裡傳言說:「我的腳傷是治不好了.」
雖然我的身心俱疲,但是我仍然很有信心地認為:「腳的細菌不過是一種黴菌罷了,只是植物嘛,所以禁不起高熱的.」因此,我把平常用不太上的一百瓦電燈泡拿來貼近患部,予高熱展開了一場皮膚極限的抗戰.在被軟膏摩擦過泛紅的皮膚上,在用電燈泡去燒烤它的樣子,就宛如冒著熊熊烈火的灼熱地獄.我也好像聽到皮膚下的細菌,變成的囚犯在吶喊著.家裡的人,看著我用電燈泡去傷自己腳的自虐行為,都一副很鄙視的樣子.對於這種高熱治療法,哪一天如果上癮的話,可能就不好了.但我仍不畏懼地連日持續著我粗暴的治療法.
在自己反反覆覆的奇妙苦行下,很悲慘的我甚至自我嘲笑說:「這樣下去,我看哪天都可以上山修練當仙人了.」媽媽看到到我一副很可憐的樣子,就開始對我說:「事實上,我以前也得過香港腳.」一聽到這個消息我馬上就逼問她「妳為什麼不早說呢!?趕快告訴我怎麼治好的.」媽媽回答:「我也不知道,它就自己好了.」結果,它的答案讓我很洩氣.
不過話說回來,媽媽十分駭人聽聞的『得過香港腳』的宣言,立刻成為家裡談論的話題.
媽媽年輕時,曾經歷過不會危害生命但令人厭惡的三大名病:盲腸炎.痔瘡汗頑固的爛瘡;如果再加上香港腳的話,就成了堅固不動的鐵四角了.
我們也都舉雙手贊成,除了這四項隱疾之外,其他沒有比這些更恐怖東西了.
經歷過無數的努力全落了空,一轉眼一年半也過去了.
朋友們大家都去海邊戲水.交男朋友.揮霍著美好的青春時光.
但是,我卻什麼都沒有.
有香港腳的女人,不管是去海邊或是交男朋友都是很奢侈的.
到底要怎麼辦才能把香港腳治好呢?看來我是沒辦法嫁人了,將來找工作要身體檢查時,萬一被發現有香港腳,可能不會被錄用.
我的人生會因為香港腳而全泡湯.
想到這裡就有一股想騎上摩托車,大叫一生騎到海裡的衝動.
然後我偷竊.被強暴.吸膠....全是香港腳你害我的.我的心已經完全墮落了.
就在我過著悲觀的每一天時,電視上正好推出心靈治療的特別節目.
一位不知是巴西還是哪裡來的男人,看起來怡富野蠻樣,但只要他的手輕輕地放在你的額頭上,不論你有什麼樣的疑難雜症就會痊癒.
「如果他住這附近該有多好.....」我一邊懊惱著沒有這樣的男人當鄰居的不幸,一邊關掉電視.
有一天晚上,姊姊彎著很專注的盯著腳看.咦?這不是我經常擺的那姿勢嗎?
「怎麼啦?」我輕問他.
姊姊就一臉蒼白的對我說:「我被傳染到香港腳了.」
我大笑活該,這就是你當初對我的香港腳冷語相待,還定下規定的報應.
我勸姊加入『香研』(香港腳研究設),並告訴她:「今後的人生,我們可以一起當個香港腳的研究員了.」但是,姊姊卻邊用那看似世界末日的表情,邊眼眶含著淚水咬牙切齒狠狠地說:「都是你,這世界上的壞事都是你害的......」
姊姊得了香港腳的事,我馬上去向媽媽報告.
媽媽怨嘆自己怎麼會有一對『受到詛咒的姊妹花』的女兒呢?
她只丟下一句"「我啊,真是可憐!」就不發一言的從廚房消失了.
第二天開始,姊姊就往反於醫院兼接受治療.
聽姊姊說,治療要打一種很痛的針和接受紅外線照射.
注射和紅外線都不是可以自我治療的手段,所以好像很有效的樣子.
如果,姊姐的香港腳真的治好的話,我該麼辦呢?
我花了一年還完成不了的目標,這位菜鳥香港腳患者,竟然不費絲毫努力就成功了,那不就表示我過去的行為,都是很愚蠢的.
我在心中暗自祈禱姊姊的香港腳不要醫好,又一頭鑽入自己的世界哩.
托福!托福!姊姊一點好的跡象都沒有.
在我鬆了口氣的同時 ,也真正感受到現代醫學對香港腳仍束手無策是有多麼恐怖了.
就在我真的很認真地思考是否要把患部切除,再把屁股的肉一直過去時,得到了一個作夢都沒想到的情報.
這是在兒童讀物上,偶然發現的『茶葉』治療法.
用茶葉治療香港腳的念頭,真是完全超過我所理解的範圍,但是,對於不放棄任何希望的我,當然毫不遲疑地立刻採取行動.
首先,用浮石清洗患部,洗到皮膚變薄而有點皮下出血,這是我自己發明的治療法,因為如此一來,茶葉的清華會更直接對香港腳的細菌起作用.
接下來用熱水將茶葉泡開,再將泡開的茶葉丟到絲襪裡面,然後穿上襪子覆蓋患部就可以睡大覺了
這樣的治療法,對我們已茶葉聞名的清水市而言,只不過是迷性罷了,所以我也沒有抱太大的期待,反正睡個覺一夜就過去了.
但是,這樣的方式我才持續了一個星期,香港腳的隱疾就完全痊癒了.
我不知道有多麼欣喜,終於我的人生再度擁有追求普通幸福的權利了.
看到我痊癒而一陣慌亂的姊姊,立刻將我個人的做法和成果向醫師報告.
醫師聽了後一笑置之的說:「哪有可能,不管這裡的茶葉多出名,但我可沒聽說過這種事.」
但是,親眼目睹茶葉威力的姊姊,很快地就成為一個賣弄密教威力的信徒了.
她也是每天晚上包著茶葉睡覺,被單上到處的班斑駁駁的茶葉汁,似乎在訴說著治療香港腳的悲哀.
數日後,姊姐的香港腳也痊癒了.
真是神奇!不只是我,連姊姊都痊癒的話,這可不是巧合了吧!醫生和香港腳軟膏,都因為這個令人意料之外的神奇療效,大大地慘敗而被葬送在黑暗中.
話說回來,這種茶葉療法,最早實踐的人到底是誰麼?而他到底是在什麼情況下,發現香港腳可以用茶葉來治療呢?無論如何,我很想送一袋子銀子給那位不知名的人.
註:
野口英治:致力於研究細菌的學者.死於非洲黃熱病的研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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