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群像之---
理過小平頭的非麻辣教師
文／法蘭西
阿麗在師院就讀時，曾經頂著一頂比小平頭還要短的髮型在校園內出入，全然不在意他人的指指點指，可是去年畢業後到小學教書，她不但蓄起長髮，還刻意著長裙，逢人便說「您好」，外加親切有禮的笑容。
「沒辦法，剛教書嘛，社會新鮮人總不能太特立獨行吧，也只有我們班上小朋友才知道導師其實沒有那麼『淑女』！」阿麗坦白表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久後這位女老師終於在家裏狂叫著：「我受不了了！」跑到美容院將三千煩惱絲喀喳剪斷，當然，這回不能再理大光頭了，不過短髮已讓阿麗很滿足了。
截至目前，阿麗只有一學期的教學經驗，正式執教鞭後，她覺得以前小學老師所說的話都是「狗屁」。可別誤用阿麗率性的用辭，為此她特別解釋道：「以前我當小學生時，老師所說的話無論是好是壞是對是錯，我照單全收深信不疑，可是自己當上老師後，才深深領會老師也是凡人，也有情緒低落或體力不濟之時，有時不得不敷衍學生，所以我開始質疑，以前我的老師是否也會哄騙我。」
教學就是潛移默化
不知是否巧合，好像所有菜鳥老師都會被派去教問題班級，甫出校園的阿麗也不免例地接到一個燙手山芋，據說這個小三班級在校內十分惡名昭彰，自小一起便氣走不少老師。阿麗說：「我曾跑去觀察別班小朋友的上課情形，才發現我們班與眾不同的地方。」原來別班小朋友上課時正襟危坐，小屁股只坐到板凳２／３以內的面積，認真聽課的模樣彷若唱正氣歌，個個散發出正氣凜然的氣質，可是阿麗面臨的卻是一群失序任性的小惡魔，他們可以因為討厭老師，有的跑來跑去，有的將腳翹在桌子上，有的敲桌吶喊，著實讓阿麗傷透腦筋，可是怪得很，她並沒有實施「嚴刑峻罰」，然而相處個把月後，學生卻聽話多了。
「我覺得教學就是這般潛移默化，過程演變十分重要，小朋友跟我慢慢建立默契，有時候彼此一個動作，就知道對方下一步什麼」阿麗分析道。雖然有時還是得忍受小鬼們的調皮搗蛋，可是小朋友們天外飛來的「出搥」行為，還是讓她發出會心一笑，甚至不得不驚讚他們的想像力。有回上課，一名小男生不時抖動一下，彷彿被什麼東西干擾，由於他的肢體語言對在台上教書的阿麗造成干擾，阿麗便問他上課為何動來動去，孩子回答：「我的腳邊有一隻黑老鼠。」後來阿麗也不自覺動了一下，然後她對孩子說：「我的腳邊有一隻黑貓，它正要跑去吃你的老鼠！」
老師妳有男朋友嗎？
阿麗認為大概她不討厭跟學生一起說些五四三的事情，所以才能跟學生相處甚歡吧。她記得過去教育實習時跟二個好友聊天，一些小男生故意跑來虧這三名未來女老師，學生說：「我們想問老師三個問題，不曉得你們願不願意，因為之前的老師都被我們問哭了。」阿麗等人不引以為意，笑著說：「可別到時換你們哭哦！」學生的第一個問題是「老師妳有男朋友嗎？」此時三位大人錯愕一下，原來是這種「男生女生配」的問題哦，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於是其中一人大方回答：「有啊～」此時換學生錯愕了，小男生結結巴巴說：「老師你怎麼答得這麼快……」結果一群小朋友鎩羽而歸。
除了樂於跟學生打屁哈啦，引導學生培養自重自愛的行為及榮譽心，也是改善師生關係的因素之一。阿麗讓每一個小朋友輪流當一天班長，她發現愈頑皮者，反而愈喜歡管同學，私下愈愛耍老大者，上台後反而愈怯場，讓台下的阿麗暗笑：「平常那麼囂張，原來你也不過如此」，雖然小鬼還是常常吵這吵那的，意見眾說紛紜，搞得阿麗心神不寧，可是小朋友們對自我要求提升了，愈來愈懂得自制，也讓阿麗放心不少。
在教學過程阿麗自認還是新手上路，所以遇到不懂的地方，絕對向資深教師們不恥下問，沒有什麼不好意思或丟臉的，學校同事曾說她比較另類，不像另外三位新人以為掉眼淚就能解決事情。阿麗聞言感慨良深說：「其實這３位同事除了教書，還各自兼任行政教務，她們的工作比我繁瑣複雜多了，加上離鄉背井北上工作，精神上更需要有人鼓勵。可惜的是，有些老鳥比較吝於伸出援手，而菜鳥也有自己的堅持，讓老鳥覺得這些新人很不受教，便冷眼旁觀，巴不得菜鳥出錯，若菜鳥把事情做對，還是不忘論人長短」。阿麗舉了一個讓她啼笑皆非的例子，「一名資深老師跑來跟班上學生說，你們好幸福哦，我有家庭，需要照顧老公小孩，沒辦法好好照顧學生，不像你們老師是單身，可以給你們全部的愛！」阿麗心裏想：「你嘛幫幫忙，已婚未婚跟愛學生有關係嗎？」
遇到這種愛吃味的老鳥老師，阿麗也有一套相處模式。當她遇到生平第一次教學觀摩時，某位資深老師果然跑來看她教學，幸好那次班上學生十分給她面子，表現異常優秀，不但督學看了滿意，連校長也頗為得意，頻頻讚美她的表現，可是阿麗馬上自謙道：「都是某某老師指導有方啦！」，說得那位資深老師也眉開眼笑。
阿麗表示，以前教育實習老師總是耳提面命，在學校教書，人際關係很重要，把職場說得很恐怖的樣子，讓阿麗對從事教職一事蒙上不少陰影，可是有人的地方必有人事糾紛，這種現象又不是唯獨老師這個行業才發生，也就沒有什麼好怕的，倒是教書半年下來，阿麗愈發認真思考何謂「教育」，突然間覺得韓愈的那句「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愈發重要，她認為自己只算是教書「匠」，還不算教「師」。
「如果未來環境允許的話，我希望有機會從事別的行業，增廣見聞後，再回來繼續從事教學。」阿麗之所以會有這種「隔行充電」的想法，是聽聞同學提到澳洲的老師在未當老師之前來自各行各業，因為他們沒有所謂「專門念來當老師」的科系，所以也沒有學生一畢業就立刻躍升為老師，而是先歷經社會大學的洗禮，再踏入教職行列。對於此點，阿麗頗為神往，雖然她個人認為師院４年完善的師資培育方式比教育學分班來得扎實，可是不同的職場經驗也是終身教育的一部分，對這個６６年次的年輕老師而言，未來待開發的處女地還多著呢！
（本文與立報同步刊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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