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一貫試辦現場》金寧中小學正港九年一貫 面對學力測驗粉有壓力
文／李潔茹
記者趁返鄉之便，走訪了位在金門縣金寧鄉的「金寧中小學」，第１次進到校園，便頻頻受到同學們的注目，想來是因為純樸的校園鮮少有生面孔進入所致。這一天，是該校期末考最後一天，意味著學生從中午就可開始放大假，但是，老師們可沒這麼快嘗到假期的喜悅，校內所有國中老師還得開會，九年一貫仍是重頭戲，除了報告該校這學期九年一貫的試辦情形外，有幾個老師輪流分享前陣子到台灣參加九年一貫研習會的心得。
為了更深入了解該校如何試辦九年一貫，記者在過年後再次約定採訪。校園在放假時期自然是空蕩蕩的，少了同學好奇的注目禮，但校長、主任及行政人員仍在校辦公，熱誠的校長王世宗見我來了，便招呼教務主任、教學組長宋文章及一名主要推動九年一貫的老師翁炳賜一同進校長室聊聊，也因此能對金寧中小學的九年一貫有較全面的認識。
國小六年加國中三年名副其實的九年一貫為什麼會想參與試辦？王世宗表示，當初金門縣教育局認為該校在形式上已是中小學合併，是名副其實的「九年一貫」，而且是小學校，推行實驗計畫較得心應手，再加上有主任到台灣參加過研習會，因此，雖然在「各校都推、大家都跑」的情況下，抱持「晚做不如早做」的心情，接下了九年一貫的試辦計畫。
「金寧中小學」在行政與教學上皆已獨立運作，王世宗表示，由於國小推動九年一貫的問題較少，所以預計在今年９月分才開始試辦；而國中則在８９年２月核准試辦之後便開始推動各項工作，並選定了「語文領域」為試辦重點；原本主意的「藝術與人文」領域則限於老師只有２名，推動上會有困難而作罷。
與大部分學校相同，試辦的一開始，「金寧中小學」也展開了一連串的講習、進修、開會研討……等先期工作，試著掌握九年一貫的精神與方向。至於老師們一接到要做九年一貫的任務時的反應如何，王世宗表示「其實是畏懼多於反彈」；老師們沒有明顯的反彈，但是心理壓力很大，因為是小學校，老師的負擔重，在員額編制少的情況下，平常教學就很重，金寧的老師要比別人多１到２小時的時數，再加上對九年一貫的未知，所以一開始總是畏懼不前。幸而在為了老師所辦的研習會之後，老師的吸收力強，便減少了畏懼感。
學校本位課程為主軸學生參與統整很特別
「金寧中小學」雖以語文領域為重點發展領域，但實際推動是以發展「學校本位課程統整」為先驅，以此為主軸，再納入學科做合科統整，接著各領域發展本身的大單元及小單元的課程，未來甚至有校際老師人才統整的可能。
基於要將九年一貫的精神真正落實在學生身上，老師們構思了一套方法，以８９學年國一新生為試辦對象。主要推動的翁炳賜老師解釋，在開學後第２、３周，國一新生３個班共８７位同學便自行編合成１６個小組，並從老師們事先擬定好的１６個主題中選擇感興趣的研究題目（但也開放學生自行決定題目），結果便選取了「金門的民居」、「金門的物產」、「金門的鳥類與環保」、「金門的歷史」、「金門的風俗」等５大類主題，也集合全體新生說明九年一貫的精神及進行原則。
翁炳賜表示：「學生也可以自己挑台灣的題目去做，但是我們會跟學生說明，由於著重第一手的資料，選擇金門本地的主題比較容易蒐集資料；而且金門跟我們是切身相關的，研究起來比較有意義。」基於種種原因，老師們所挑選的主題都是跟金門相關的。
從８９年９月試行以來，大約４個月的時間，關於擬訂計畫、安排參觀、訪問……等等事宜，全部交由學生自己安排，老師則是從旁協助並引導方向，起先，老師們也懷疑自己的學生是否真能獨力操作，學生在離開老師的視線後是否會主動探討、找資料、寫報告……等等一連串的問號。
但是發現各組都能提出可行的計畫，老師只消做修改的動作；當學生開始蒐集資料時，老師也只是詢問及關心；當校外教學時，老師們則強調此次校外教學絕非郊遊，不是走一趟就算了，由幾位老師共同指導，並且耳提面命學生回校要趕快整理資料，在２個小時之間，所有資料都順序井然地放在資料夾裡。
而當各組學生報告研究成果時，更像是給老師們打了一劑強心針，老師們擔心學生沒經歷過這種陣仗，但是據翁炳賜表示：「擔心都是多餘的，學生除了１、２位語詞比較模糊之外，其他的學生個個言之有物；並且在第２次要求各組換人上台報告時，也發現二軍比一軍表現更好。」他相信學生已經慢慢接受九年一貫是怎麼一回事，也許他們很難明確說出，但確實在操作的過程中領受能力。
學生研究的成果則展現在每個人所呈交的報告裡，每個人必須寫２千字以上的心得報告，並附上照片等等工具，而且有許多報告都是厚厚一疊，可見學生的認真，並且感到興趣。翁炳賜也坦承學生所找的資料大部分仍是第２手甚至是不知道第幾手的網站資料，他認為，網站上可以找到的資料就表示是大家都能找到的資料，因此缺乏價值，學生應更注重第一手的資料，他會跟學生講：「如果從來沒有人訪問到王老伯，你卻訪問到了，你的資料就更顯彌足珍貴了。」
這一點的要求也是與翠屏、柑園國中有點不同的地方，翁炳賜指出，雖然都是做學校本位、偏重鄉土教材，但是金寧中小學要求學生找原始資料，而另外一個不同點是翠屏、柑園的學生是全體一個主題一起做，例如以陶瓷為主題，就是全校作陶瓷，但金寧則是多個主題。
升學考試是試辦壓力基本學力測驗是關鍵
有了這一學期的經驗之後，王世宗表示，下一批的新生將要提前到７月分就分組選主題，這樣老師才有時間在開學前就擬好教學計畫。翁炳賜直言：「當初我們是閉門造車在做的，原本擬訂的計畫、教案，卻因為學生選主題並不都像老師所預期的，教案變成形同虛設，但是後來教案仍提供給學生參考，讓學生了解原來是可以這樣做的，所以也不是全然無用。」
王世宗也提醒老師們，課程設計要緊扣住基本能力指標，才不會流於為活動而活動；翁炳賜則表示，教材（課本標準本）上的基本能力指標老師們都已分析整理，而學生的研究活動將等到進行了１學年之後再來檢討可達到的能力指標為何，然後應用到明年度的新生。
另外，老師們也注意到只做學校本位課程是不夠的，還必須加入其他學科；依照所設定的發展線，語文領域的國文科老師已著手發展「作文指導」的一貫課程，要將過去零碎的作文指導統整為一貫的教學，從文章賞析到實際寫作，都設計出一套課程來。
從老師認為只做「本位」的不足，便衍伸出國中學校在九年一貫試辦上的一大問題。翁炳賜認為，對該校來說，問題會在１年後開始顯現，原因是在於學生做這些研究必須花費相當多的時間去進行，但是考試卻不會考金門的民居如何如何，「基本學力測驗」終究以課本為根基，國一的學生還是新生，所以升學的壓力還不大，家長對於學校做九年一貫也表支持，但一年過後，家長、學生都會開始擔心升學考試的問題，到時候，來自家長的阻力一定很大。所以他會跟同學強調：「做研究絕對不能占用到正課時間、課本為重、基本能力（指教材上的）很重要。」
很悲哀地發現，放假前最後一天的會議上，翁炳賜在他與另一位王雅容老師執筆的試辦成果報告書上寫著：「（集合全體新生說明時強調）課本為重，本項活動為副……請同學要有心理準備，把『學校本位課程統整』當成一項『課外活動』，也化成一種３年（甚至更久）一貫的『長期家庭作業』……。我們很清楚，如此宣示徹底違反九年一貫的教學宗旨。但，既言試辦，在無前例可循，前途未可預卜的狀況下，與其過度『樂觀』不如『規訓』。這毋寧是『固根保本』的密方，也是無可避免的『必要之違』。」
翁炳賜認為，「基本學力測驗」仍是升學最重要的參考依據，不過是「新瓶裝舊酒」，另一種形式的聯考而已。而終究仍是課本擺第一的作法，是與九年一貫的理念相違背的，他無奈地說，到時候全國測驗的排名一出來，金寧中小學排倒數第３，家長會怎麼看？他認為，「基本學力測驗」應該採「及格制」，而且不能是唯一標準，學生如果考及格了，就可以申請任何學校，至於這學校要不要這學生，則納入其他標準，例如學生參加科展、校內或校外比賽……諸如此類，這樣才真的是「能力」！
試辦的問題重重，王世宗也表示，金門是離島，資訊的缺乏及指導教授無法長期指導的問題也是困擾；他擔心老師的方向是否正確，所以會讓教務主任、組長帶著２、３個老師到台灣參加研習，一去就是一個禮拜，回校之後再分享給其他老師，過程實是非常辛苦。
而指派的教授則是師大工技系李榮盛教授，也許因為事務繁忙、路途遙遠，至今只到金寧中小學看過一次，但不得不納悶的是，選語文領域的學校，為什麼派一個「工技系」的教授來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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