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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4-27 13:40:37| 人氣22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冷香】(極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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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追求美麗幾近於純粹。

她迷戀所有香氣,如同迷戀愛情的美麗。
大學因為憎恨自己肥胖的醜陋所以開始吃減肥藥,減肥藥吃了一陣子之後她開始狂瘦,瘦成風中殘燭,一明一滅中透著病態的面容。於是她又開始吃補,卻因為不正常作息與憂鬱症的糾纏,使她身陷病牢,儘管她很努力的擦保養品,美白除斑、果酸雷射,學化妝、燙睫毛、染頭髮,全身掛滿CHANEL,連香水味聞起來都有銅臭。
但她卻年復一年循環地呼吸著城市孤單的氧氣,靠藥物寂寞而用力的活著。
「哎,別再昏睡了!」我總是要給她一記響亮的掌聲,告訴她白晝與黑夜的分別。
地板上散落的瓶罐,總是掉落出白色或橘紅色的顆粒。她一起身就是撲粉畫眉,而眼睛底部的深沉是怎麼也蓋不住。
床頭的香精油蠟燭早已成灰,但房間裡還是充滿向日葵香。
她用精油的香味替每個男人取名。

「妳知不知道保有美麗是多麼辛苦的一件事?必須抗拒一切誘惑。」她挑著眉攪動著碗裡濃稠的紅豆薏仁湯,一面利用早餐店裡的玻璃整理頭髮。
「妳真是個矛盾的女人。」看她用美麗換來的,是冷冽孤苦與破碎,怎麼也覺得這世界顛倒了,時針分針都逆行。我也只能似笑非笑。
「我需要很多很多愛,因為愛是美麗的。」
她總是哭著索求愛情,一旦愛情離去,她便躲在黑暗中,用盡一切力氣哭泣,她的眼淚不是斷了線的珍珠而是奔洩的血液。
她總是失血過多。

她樂於在男人面前展現自我。「是啊,我會給你,我知道你愛我。親愛的,讓我們先把房間的氣味點成海洋玫瑰好嗎?」昏黃的燈光下閃著瑩瑩的雙眸,起身將精油燈點燃,將無數緋紅的玫瑰花瓣灑落在一望無際的汪洋,她掌握了最悲壯的美麗,她滿意的微笑,說是腥風血雨,溫柔與狂暴的交纏。

這天她身邊又躺了個不同的男人,今晚用茉莉茴香吧。
「你應該被我吞沒和佔有的。」她顫抖著說,眼眶又不知不覺蒸出水來,和檸檬佛手柑的氣味交雜在一塊兒,鹹濕酸甜。
「但是妳不能這樣吞沒我的愛情。」男人說。
這晚,她抓狂似的把香水灑滿整個房間,刺鼻的氣息逼出一顆顆淚水。
空氣燃燒著卻冰冷,最後一種精油也已燒乾最後一滴。沒得換了。
要她喝酒醉倒忘記傷痛她不要,說酒太刺激傷皮膚,要她大吃一頓發洩難以言盡的心碎,她大叫著說她才不要再發胖。但卻手裡抓著馬丁尼不放,再來一杯伏特加萊姆和瑪格麗特,威士忌好烈啊,她大哭。
她說死亡是最純粹的美麗,她期待擁有卻又抗拒。粉白的手臂上浮起的紅痕,赤裸裸的嵌入她的身體,每一次的痛楚都烙在精油燈的蠟燭快要熄滅的時候。「這裡的香氣又要淡去,妳知道…..」
不我不知道,再也料不到還有什麼更瘋狂的事。

這天,七樓精油的專櫃被她搜括一空。

台長: 葉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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