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臨了畢業的季節、離開的季節、改變的季節。今年冬天怎麼有點冷。
最近甄試放榜，很多朋友都榜上有名，心裡著實替他們感到高興，畢竟他們已經決定他們下一階段的路該怎麼走。而我呢？之前心裡打算的是直接就業，因為實在不想再繼續唸書。倒不是真的厭倦捧著書本，只是想好好體驗一下「社會人士」的生活啊，一定很不一樣吧！？
上禮拜三都已經騎車到劇團要上課了，接到電話後又心情沉甸甸的騎回家，那是媽媽打過來告訴我表姐甄試上台大研究所的好消息，怎麼的自己就開始不爭氣，看著劇團外的小池塘，嘴上隨便回應了幾句就很快掛掉電話。明明就是好事幹嘛難過？腦中開始冒出自己很不想面對的問題：自己的矛盾、大人的矛盾─希望表現好，又不希望給太多壓力─其實一直被無形的期待壓著，只是假裝沒看見。講白點就是比較心態了。試想，怎麼會不希望自己表現好呢？
對讀書我有一個瞎「假說」，是平常拿來娛樂自己順便給一個好理由不認真的，只可惜這個假說沒有當成理論的命。大意是：當你認真唸書時，拿到好成績是理所當然，考不好就是缺少了那麼一點天份和運氣；不認真時表現不好理所當然，表現好就是有小聰明和運氣十足。基本上這個論調並沒有錯，可是我卻故意忽略還有其他的因素也會影響，只看自己想要的部分。因為想當一個不笨的人，不想成為假說之下那位永遠缺少天份和運氣的認真衰鬼，於是只願意賭賭自己的小聰明有多少。也許別人會覺得我是時代的產物，活在競爭之下又一個禁不起失敗的逃避者，可我只願意承認一半，就跟假說只對一半一樣，看到的不會是全部。變項有很多，沒有實驗前不能確定真正影響的是哪一個，但有時做了試驗之後也未必能找出真正的原因。所以，適時的逃避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也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方法。反正我只要選擇一個我認為適合我生存的方法就夠用了。(這又是另一個藉口嗎？)但間接證明了以前死都不肯承認的在乎。
幼稚園大班是我對自己思考有印象的開始，我告訴自己，我就是我，我在爬樓梯、我在吃東西、我在穿衣服…我知道我自己！然而一路走下來，一直都有認知到自己的存在的我，卻沒有躲過被比較的命運。我想這也是很多人的成長歷程吧！尤其是生長在台北，補習班林立、資源豐富，很自然的我也成為標準的補習班小孩。跟小時候的才藝班不一樣，補習班通常被認定為「課業加強」，而當課業加強的對象是希望以遊戲為生活另一大重心的兒童時，放學後還要參加課業輔導豈不是苦事一樁？尤其是老師還是同一個人！(那時的老師都會有所謂私人課後開班，有的老師如果想多賺點錢，就會在學校「留一手」，或是在課輔班洩題，很不道德)。於是，在五年級的一次月考數學的挫敗後，我加入了補習班路隊，跟親愛的街內隊夥伴說再見。
那時候的我沒想到，這「只是一個開始」。
之後的我，課業起起伏伏，整體來說倒也不太差，在上了國中之後，延續表兄姐補習的熱潮，被爸媽安排去補數學、補理化。這倒是很奇怪，在沒發現自己是不是有這個需求下就一股腦兒塞進補習班，不也是個迷思？難道補習班教出來的孩子就比較優秀？事實證明不是如此。而現在只能回推，也許當時覺得長輩的意見就是經驗的傳承，他們會告訴你誰誰誰補過習後的優秀表現，而錢也不是我出的嘛，加上我的青少年叛逆精神在最後總是拼不過壯年的堅持，所以選擇繼續當乖寶寶。至少在書真的念得不好後，他們不會說是因為沒去補習。
補習班的生活其實很新鮮，雖然不斷的學習對我來說是一件如坐針氈的事，總想想盡辦法讓自己生病。就跟參加升旗一樣，隨著校長和訓導主任的訓話加長，我就幻想自己弱不禁風的小小身軀倒在影子上，然後順利被抬走。可惜的是，我總是聽完一場又一場的冗長演說。而當幻想只能是幻想，就想辦法讓自己快樂些吧！剛好不是故意的喜歡上補習班的某位同學，這讓我在一段時間內學習的很快，也給我足夠去補習的動力，就算生病也要撐下去。
上了高中後，還是繼續踏著表兄姐的腳步前進。補習的缺點在我身上逐漸顯露，第一是浪費錢、二是浪費時間、三是因為知道還有補習班老師撐著，所以平常上課「不小心」不專心是沒關係的。其實自己知道有這個毛病，但就是改不過來。幸好這時候比較會約束自己了，雖然都是自己搭公車去補習，自主性操控在手裡，翹課也容易多了。但是乖巧如我，還是會待在數百人一間的大教室裡，享受被人海淹沒的快感。
一晃，八年補習生捱過去了(不包括才藝班歲月)，總算上了大學，這個結果雖然不是讓每個人都很滿意，不過也算不壞的了。接下來我幾乎過了四年不被制式化操控的日子，反而覺得太自由了，好像應該做些什麼。其實人很奇怪，當你離開一樣倚賴很久的東西時，突然把東西抽離反而會覺得很沒安全感，就算那是你不喜歡的東西。是被制約了吧？於是，就會開始打成文章紀念那段時光、想念那時候的自己。說起來，補習不見得適用於每一個人，補習班只是因應我們升學壓力的附屬品，而我成功被他俘虜多年。有些人很不屑於補習，但我遇到的那些人通常是在他沒補習而表現不錯的前提下才敢大聲說話，更多的人選擇當一般人，跟著趨勢一窩蜂。其實我們都了解書是要靠自己努力念、有心才會有成果的事。做每件事不也都是這樣？(請排除那些用心後沒成果的人)。
我很慶幸我的父母愛我，希望我好所以送我去補習班，當然還有就是他們肯在我身上花錢，這對於想補習但沒經費的小孩來說，我幸運多了。並且他們在我有能力做判斷時讓我自己決定要走的路，十分感謝他們的用心與支持。但我承認自己的確不喜歡在長久升學壓力下的「比較心態」，因為就算嘴裡說著無所謂，但心裡還是會有「一點點」有所謂的，只是故意不去覺察。道理每個人都會說，像是「做自己」、「行行出狀元」、「條條道路通羅馬」等，而我們也被這樣勉勵著。但有另一股力量在拉扯，在別人的模範下做的自己是真的自己嗎？我想不盡然，總看得到別人的影子或想法的機率存在，就算那是讓你進步的正向動力之一。
我是想拋開自己愛鑽牛角尖的個性，用另一個角度解讀的，只是請再多給我一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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