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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9-06 17:36:29| 人氣490|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碧果的二大爺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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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果的詩近兩年來有了巨大的突變,詩中頻頻出現「二大爺」這樣北方土老的腳色,早些年常露面的「小花豹」,以及更早的「一肢肉雲」都通通不見了‧看得出,起步即是超現實主義行列一員的前衛詩人碧果、也己放棄青澀苦悶期的「下半身」身體書寫,或發情期的痴戀訴求、而真的如詩評家沈奇所預言的「碧果的一切形式實驗都祇是過渡,而非目的」,他大概真的又「過渡」到出發的原點,去追索到詩的另一境界了‧
碧果在台灣詩壇一直是個頗受爭議的人物‧他對詩自我認知的一些執着、使得他非常突出,卻又不大為人所理解‧「七十年代詩選」說碧果是一個「形式」主義者,而且奉行的是所謂「新形式論」,特別注重詩行的高低起伏,間矩的停頓空白,氣勢的和緩快速‧讀的人必須將視‧觸‧感、嗅諸覺同時開放,才能體会得出作者的靈思脈絡‧這是碧果詩在形式上的特色‧如果追溯,可以說這是俄國詩人馬雅可夫斯基經營詩所用的階梯式散裝句法,造成節奏分明,鏗鏘有力,朗誦時可達極佳效果‧怪不得碧果的詩讀起來極不順口,但經他自己朗誦,卻頗具令人顫驚的感受‧
碧果的詩常受議論,主要還在他是一個「獨一無二」,別人絕對模倣不了的詩人‧他的詩在意象的塑造上,真正做到令人出其不意,防其不備的驚人效果‧就像早年他以怪誕的<齒號>二字為題,「一肢肉雲」此一潛意識中性狀態的描寫、其無出其右的大胆,幾乎成了眾多評家的一致置疑與道學家的痛心撻伐‧沈奇說﹕「碧果詩原創性的修辭方式,既是對閱讀者的挑戰,也是難得的激活‧讀他的詩一字也不得疏忽,連其空格空行都不乏心機的埋伏‧」誠哉斯言,讀碧果的詩就得有這種準備受虐的心理防衛‧
而今碧果的詩,經過了時間的轉折,階段性的不同調性,出現了「二大爺」這號北方土老的角色,這種「变臉」是不是就顯示碧果的詩風有其全部澈底更易的可能呢?這得從兩方面來觀察,即不变與萬变‧一個成功的詩人,他的途程總是在堅持與出發兩端中塑造自己,一方面始終不脫其本色,一方面又常示人以新鮮的一面‧碧果的不變與堅持早在孟樊與沈奇的評文中說過了‧孟樊說碧果是超現實主義中碩果僅存的「孤獨的老狼」‧沈奇則說當年加盟超現實主義的詩人,大多是借道而行,一種策略性運作,只有碧果是從生命內裡作了認同,最終成為自己的藝術歸趨‧這也就是肯定碧果就是碧果,永遠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碧果﹔:縱然不被人欣賞,縱然被人誤解,縱然孤獨成曠野中千山我獨行的一匹狼,他還是這個熊樣的碧果,這就是他的風格‧即使歴經不同的風浪,他的詩還是那種散裝式的節奏分明的句法,還是讓你会被突襲似的冒出驚人的意象和讓你不習慣的語法組裝‧他說「我的執着如一,清醒如一,使我在黑中看見黑之光亮,看見碩大無朋的黑之花朶‧」我們会發現他在詩表現上的這種獨特個性正是他被人尊仰,被人敬佩的一面‧
碧果雖然是那麼頑固的碧果,但他的思想觸角和敏感神經卻是永遠波浪壯闊,翻騰不停的‧他和很多浪子詩人一樣,服膺里尔克在「地糧」中那句話:「智者‧即是對一切事物都發生驚奇的人‧」能遇事都發生驚奇,即表示生命仍在隨時啓蒙、仍然是天真未鏧‧而碧果豈止遇事驚奇,而且会「頂風追索」,他永遠在追索他詩的最高境昇,聆聽美的判决‧他在「近作自剖」中列出了他對詩的四点認知﹕
詩‧是感悟藝與美的一種魔性距離‧
詩‧是語言的藝術與形構‧
詩‧是我的生命‧是我的思想‧
詩‧是說之不說的內含人間性的說‧
這四点認知中前兩点可說是對詩外沿的要求與理想‧也可以說是技巧的達致‧在這兩点上他早己用超現實主義的手法在实踐、不管別人認不認同,他可是在努力接近那種詩美的魔性距離‧後面兩点則是詩內含的開發了‧碧果的詩由於語言不同流俗,且意象翻新廻異,常出奇招,總是在體制外求表現,致使一般人認為碧果的詩不是人間的,更不是現實的人生,因為這麽多不幸的人間,這麽混亂的現实,都無法明顯的在他詩中找到反映,諻論反抗和撻伐‧其实碧果不是那麽麻木不仁的詩人、他的関懷和憐憫,以及痛苦和反抗,都被他用不習見的意象所隱含,我們用慣性的成見的眼光和心思去讀,總像会難以進入‧其实他不過是在不斷挖掘中文多義潜能的文字表現、對日常慣用語和陳舊意象予以疏離,甚至放棄‧他寧願回到鴻濛時期的直接,粗獷,甚至有意製造人為的紊亂,如現代主義早期的主張然,而突顯他不屑於躭溺在「約定俗成」或「自作應声之蟲」(錢鍾書批評陸游語)的失去醉香的舊酒窖裡鬼混.‧
在寫「二大爺」這一系列詩之前,他曾特別撰寫一段「近作自剖」以闡釋他此一新面目詩的旨趣‧從這一小段自剖中可以看出他是多麼專心致制的在創造他詩的新境‧他說﹕
「近年來,在詩的創作中,"二大爺"成了我詩的標記‧也許,這三個字,使我着了它的魔,中了它的道‧因為‧在詩中,我把「二大爺」三字,當做一種意象來運用,所以在詩中,二大爺是你,也是我‧或者,為另一物種和類‧在主客位置上,它可以互為易位或變型轉換‧它是主角,也是配角‧它是風,也是雨,它是蝶,也是魚‧它是我詩作中千變萬化的意象中的意象‧於是二大爺這一意象,有時是清新而單純的,有時是弔詭而獨特的‧總是在我創作之初乍然浮現,詩想也繼之跟著開始躍勍於心的底層,與靈魂深處,使當下存有的自己感知自我,而形成詩的胚胎‧迅然,生根發芽,當詩思经過慎思,超越、滿溢之後,詩,已誕生‧並使"二大爺"成為重新命名的"二大爺",使自我與二大爺活命在詩的界域‧」
從這一段自剖中,可以看出這「二大爺」的形象,純是他自設的意象策略的運用、決非一般二元對立的人物較勁(按在北方某些地方稱人「大爺」是犯忌,因為会聯想到武大郎)﹔也並非豎立一個自我崇拜的神主牌,讓別人也跟着打拱作揖,它祇是一些個無所不在,無所不能的隱喻 ;可以多方運用的象徵‧既具理性,也富神秘性‧「二大爺」既是意象大千,所以它絕猤只是私秘的,個人的,九葉派詩人兼翻譯家袁可嘉曾說﹕「現代詩人作品中突出於強烈的自我意識中的,同樣有強烈的社会意識,現实描寫與宗教情懷的結合,傳统與當前的滲透,大記憶的有效啓用,抽象思維與敏銳感覺的渾然猤分‧輕鬆嚴肅諸因素的陪襯烘托‧似可說‧現代詩歌是現实、象徵,玄学的新的綜合傳統‧」放諸碧果的詩中來衡量類比,是頗為諳合袁可嘉這種經驗觀点的‧且以一首他最新尚未見諸報刋的詩<中山北路>來檢驗﹕
你走西邊‧我走東邊
西邊是萬紫千紅‧東邊是鳥語花香

這裡淨空
留給穿金戴銀的
人鬼‧舟車‧馬牛和風雨


二大爺乾瞪眼卻什麼也沒說
像片枯葉,旋入巷弄‧
像這樣一首簡單的短詩,它承載的意義絕對是多途的,輻射四方的‧他聰明地避開了習見的「左」「右」對峙、而以「東」「西」兩邊的繁荣,來夾擊中間的淨空的,只讓人鬼,馬牛、風雨穿梭的「中山北路」,其間的美醜對比是够強烈而分明‧然而這尚只是現象面的呈現,而驚詫一声後,祇能瞪眼無語的二大爺,像片枯葉樣旋入巷弄,才真正是人間悲涼‧這首詩抨擊了什麽,反諷了什麽是不言而顯的‧其隱含的批判力道,恐怕比他當年所寫喧騰一時的大歌劇「雙城復國記」還要強勁,所以碧果的詩雖怪,雖不明說,只用象徵暗示,卻絕對沒有跳離我們眼前的視綫,且更單刀直入‧因此,碧果的詩並非是「自閉的」,不食人間煙火的‧而是「宏觀的」,融入宇宙大千的、祇是他不大願意裸露,不大情願脫衣陪酒,總要保持幾分神秘矜持 ,這便是他近期詩中的「二大爺哲学」,且是始終一以貫之的固執‧


台長: 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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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桂香く九里香
碧果先生的く中山北路>詩中表達的不只是意象;還有說不盡的人間道。向明先生那句:く每個空格空行都是心機的埋伏>說得真妙啊!
2007-09-29 22:23:59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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