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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5-10 00:54:00| 人氣4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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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是盲目的跟從流行
盲目的買厚底鞋 盲目的在手臂上貼刺青
甚至連這種事情也盲目
盲目的做了一個未婚媽媽

她總是跟著流行走,沒有一項流行風潮,逃的過她敏銳的觀察。
數年前,她去了原宿一趟,台灣還沒有人穿厚底鞋時,她就已化上東京辣妹裝,手臂上貼滿刺青。
去年,她的唇蜜不下一百瓶,只為了唇上亮彩光澤的流行。
今年,服飾店剛換了春裝,她的蛋糕裙和小可愛,就塞了滿滿一衣櫃。
她就是走在流行前端,朋友常說,看她做什麼,就知道最近流行什麼。
換言之,她是朋友口中的流行天后。
只是,趕流行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在寫真集風潮興盛之際,她曾投資某女星的寫真集製作,結果遇到921大地震,寫真集滯銷。
網咖風潮初盛之時,她也曾投資網咖事業體系,結果台北市政府受不了壓力,明訂不得在校園一百公尺內設網咖,生意好的不得了的店鋪就此歇業。
兩次趕流行的投資讓她損失慘重,數年的積蓄就此泡湯,但更讓她身心俱疲的,卻是另一次的「盲目」。
她懷孕了,明知父親是誰,她卻偏偏選擇要做未婚媽媽。
理由很簡單:演藝界名人張艾嘉是未婚生子,商界名人殷琪也是未婚生子,她和她們一樣,有能力自己養活孩子。她要的是孩子,而是非婚姻束縛。
女兒出生了,她才知道,原來,養育一個孩子,就是承擔一項責任,未婚媽媽並不是那麼簡單。
尤其在虧損連連之後,快要連保母費都付不起了。
失業率偏高,各項加盟連鎖系統,頻頻向中高齡失業族群招手,她又嗅到了這項流行。
「這一次,是最後一次趕流行,若是再不成功,就從此告別流行。」加盟餐飲連鎖體系之後,她這麼告訴自己。
可能真的要告別流行了吧,她的店面美則美矣,卻因每項飲品單價過高,前來光顧的客人甚少。
昂貴的加盟金讓她險些週轉不靈;店面的租金更讓她透不過氣。
這天,她拿著制式的菜單,坐在空無一人的店裡,愈看愈冒火。
這些餐點明明就很好吃啊:無錫排骨飯、東坡醉雞飯…,還有小點心如蔥油餅、雕花小餅乾等等。
飲品有長島冰茶、特調水果茶、還有各式招牌咖啡,在這麼一個文化薈萃之區,為什麼就是沒有生意上門呢?
她到吧台內拿了把剪刀,把制式的菜單剪的稀巴爛、把店內制式風格的所有物品換掉、甚至把招牌上的花朵全塗成綠色。
她打電話給總管理處,表示不再加盟,失去的加盟金就算了,現在起,她要做她自己。
她到文具店買了紙筆,重新設計菜單,菜單上的字龍飛鳳舞、力透紙背,在在都顯示出她的憤怒之情。
店裡改頭換面之後,客人還是非常稀少,再經營不下去,就去賣蚵仔麵線吧,她心裡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

這天,深夜十一點,要打烊了,她隨意把店內掃一下,反正今天也沒人,灰塵不多。鐵捲門緩緩放下,一個背著大包包的中年男人,從門下鑽了進來。
她停下鐵捲門:「你要幹嘛?」
「來這裡不吃飯不喝咖啡能幹嘛?」中年男人反問,並自顧自的找個位子坐下。
「你沒看到我要關門了嗎?」她站在門口動也不動。
「來者是客嘛,做生意沒有把客人推出去的道理吧。我也真餓慘了咧。」中年男人微笑著說。
算了,生意不佳,多賣一個是一個。她把鐵捲門重新捲上,拿了菜單給中年男人。
「呃…我看看,…耶…這個『無錫排骨飯不要排骨』是什麼東東?」
「就是就是飯裡有排骨醬汁可是沒有肉啊。」她有點不耐煩。
「那…這個『蔥油餅把蔥都挑掉』又是什麼?」
「點心的一種,有人不愛吃蔥,所以把蔥挑掉咩。」她覺得這個客人問題真多。
「呵,有意思。」中年男人笑了笑:「那…這個『長島冰茶可是沒有冰』,就是不加冰塊囉?」
「猜錯了,」她冷冷的道:「是把酒製成冰塊放在茶裡,而不是加普通冰塊。」
「哈哈哈,」中年男人一陣狂笑:「就這三樣,各來一份,光看名字就讓我很開心了。」
一會兒功夫,她端上中年男人所點的餐飲,只見中年男人吃的猶如狂風掃落葉,不到五分鐘,所有的東西都吃光了,他滿意的拍拍肚皮,一再向她道謝:
「謝謝妳這麼晚還願意給我頓吃的,我希望妳的生意愈來愈好。」
她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下,心裡暗道:生意好,看到鬼啦。

翌日上午十點,她準時開了門,只見一名背著攝影機的男子衝了進來:「昨晚有一個中年男子在妳這兒吃飯嗎?」
「是啊。他吃了拉肚子嗎?」她擔心起來,生意已經夠不好了,千萬別節外生枝。
「就是這間了,大家來啊。」男子往外一喊,只見許多背著攝影機的記者,跑進來又拍又問,弄的她一頭霧水。
「停,你們到底要做什麼?」她大吼一聲,所有攝影的動作都暫停。
「小姐,事情是這樣的,昨晚來這兒用餐的是我們的主管,他覺得妳的東西很有特色,要我們做個專題報導,如果不擔誤妳的話,請問…」
一個相貌清秀的女記者開始了採訪工作,她才知道要上鏡頭了,一時之間竟然結結巴巴,差點說不出話來。
這段新聞在晚間時段播出,竟然引起社會大眾注意,當天她就忙到深夜,凌晨零時還有客人上門;接下來幾天,前來消費的人潮不斷,雖然不致於大排長龍,但人群絡繹不絕,她再請了兩個人才忙的過來。
原以為報導所帶來的人潮已經夠了,沒想到更扯的事還在後頭:一天下午,正是午餐時間過後空檔,一個年輕男人在店門口探頭探腦,最後進來店裡,指明要找她。
「什麼事?」
「我是XX企業旗下的關係企業,」他遞出名片:「想和小姐談談加盟的事。」
「我不用加盟。」想起加盟所吃的虧,她就一陣心痛。
「不是要妳加盟,是想請妳賣給我們專利,我們會有分紅…」年輕男人滔滔不絕的講述合作計畫,讓她以為身在夢中。
「這是支票,妳可以去兌看看,就知道我們的誠意了。」年輕男人留下一張數十萬元的支票,她楞了一下,趁著還沒三點半,趕緊存入。
天哪,經過銀行證實,真的是那家企業開出來的票。她扶著震驚過度的腦袋回到店裡,要助手送上「無錫排骨飯不加排骨」上來。
醬汁很普通啊,沒有肉的飯,咀嚼起來是有一番滋味,但真的好到能賣出專利嗎?

不管怎樣,她終於有收獲了。
和著無錫排骨醬汁的飯粒,慢慢滑入她的胃裡,讓她第一次感覺到…
「盲目」,感覺真好。

台長: 綠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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