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皇后鎮
七年前拜訪過紐國的我, 最有感覺都市莫過於這個緊鄰湖邊, 被稱作最適合維多利亞女皇居住的小鎮, 她被群山環抱而坐落於 N 字型 Wakatipo 湖的一角, 這個被群山環抱而有世界最美麗地方封號的城市四周有滑雪勝地、國際機場、農場甚至是山區的入山口; 還記得七年前初次被訪此地時, 是在傍晚抵達而一早離開, 沒能仔細發掘這塊寶地; 這回我狠狠的訂了四晚的旅館, 期待能真正體會到這個已經是七年前兩倍大的世界上最美麗小鎮風情.
從 Wanaka 到這兒只要大約一個鐘頭左右的車程, 但山路卻出人意外的曲折迴旋; 首先是五十公里左右的公路慢慢向上爬升到八百多公尺, 然後竟在十公里左右的距離驟降到平地, 教人暈頭轉向, 不過這也有好處 – 從高處俯瞰的景致永遠是美不勝收的. Queenstown 與其鄰居 Arrowtown 就像一塊鋪在綠色平原上的灰色毯子, 襯著咖啡色的土地以及灰白的綿羊, 與我夢中的景色一模一樣. 而同行的長腿荷蘭美女也還真厲害, 竟可一邊與我和司機聊天, 一邊轉頭過去不斷發聲讚嘆眼前所見, 美女配美景, 好一幅賞心悅目的畫面. 車子一開進市區, 我就被熱鬧與寧靜並存的景象給迷住了, 她就是能在鬧中取靜同時於靜中取鬧之間取得平衡, 除了生活機能以及旅遊資訊非常充足外, 步行不過五分鐘的市郊就是十分寧靜的森林公園以及湖泊, 難怪被譽為南島最亮眼的一顆珍珠.
這兒的青年旅館佔地廣大, 房間頗多, 最好玩的就是正好坐落在七年前拜訪此地時, 我所投宿的旅館隔壁. 雖然設計成面湖的方向, 可惜許多景緻都被湖邊垂柳遮住, 櫃檯很難得出現一天由兩位專職員工當班服務十多個小時的奇景, 旅客穿流不息, 廚房用具以及調味料非常齊全, 交誼廳的佈置也是既寬敞又溫暖舒服.
男女同寢並不是第一次, 這在異國的青年旅社本來就是相當正常的事兒, 我也早已相當習慣紐國這種挺有趣的住宿安排, 而每每把握機會與房間內的美女們聊天; 在辦理住房手續與櫃檯小姐閒聊時, 覺得她非常風趣, 也因此當她習慣性的問我訂的是否為男性多人房時, 我開玩笑的回說 “如果你要把我丟進女性多人房的話, 我也不會介意” , 沒想到她居然因此把原來的安排改了一下, 還特別對我挑了一下眉毛邪邪的說 “那你有一個好室友了”. 進了房間內才發現這位頑皮的服務員居然把我和一位韓國女孩當成情侶丟進雙人房內…. 害我這個純情少男十分不好意思. 睡還是要睡, 只不過不知道這回到底是誰被佔了便宜, 咳咳.
皇后鎮的天空相當忙碌, 她除了要吞吐附近機場不斷起降的國內外航班外, 也要容納取道或從此處出發而開往 Milfold Sound 峽灣的群機, 更要接待大量以賞景為第一要務的直昇機群, 而不時從山頂飄下且五彩繽紛的降落傘, 更是與各式機群將這個以藍天白雲好天氣出名的小鎮點綴得多采多姿.
環繞皇后鎮的湖泊也忙得不遑多讓, 她得吃下不斷出發的噴射汽艇, 每天定時數班的輪船餐廳, 以及由小艇拖曳的飛行傘, 鴨群以及一些水鳥不時在上嘈雜而過, 人工與自然完全沒有隔閡的交織成一幅讓人頗為舒服的圖畫. 碼頭附近有個小型植物園沿湖而建, 外側是花圃, 內側則是濃密的樹林與步道, 兩者合起來佔地頗大, 下午在此漫步時, 常可看到當地人帶著耳機順著節奏沿湖慢跑, 也可見到大批觀光客攜家帶眷的在這兒漫步, 讓我希望能夠永遠留在這裡.
第二天與第三天的住宿, 我選擇在離市區步行約十分鐘左右郊區的 Homestay 作為留宿地, 它坐落在往機場方向湖邊的斜坡上頭, 面對著對岸向湖心突出的小半島, 眼前盡是一片綠意盎然的樹林, 景色與從市中心面對湖畔時的群山綿延十分不同, 而晚上更是十分安靜. 總結起五天四夜在皇后鎮的住宿以及生活, 就是休閒與娛樂兼具的美好天堂, 我既嘗試了各種冒險與運動, 也曾無所事是的盡情享受悠閒, 好像身處在仙境之中.
這兒與 Lake Wanaka 以及 Lake Teakpo 最大的不同, 在於此地是一個極度發展且有濃厚商業氣息的觀光休閒地點, 到處都是外國觀光客, 熱鬧便捷的程度與大都市不相上下, 有點倫敦的感覺(只有一點!) 在鎮上看到的每一個人都是愉悅並帶著笑容; 我如魚得水的如同漫步在雲端, 也像在空氣中游泳一樣, 感覺是舒服的, 心情是興奮的, 情緒是高漲的, 通體是舒暢的.
在 Wanaka 經過了幾日平靜的歇息已經漸漸讓我閒的發慌, 看來該幹點刺激神經的活動了 – 也因此來紐西蘭作過最過癮且回味無窮的活動, 莫過於城市上空的跳傘了 (沒錯, 就是從飛機上跳下來那種). 皇后鎮一共有兩家公司提供了這種服務, 廣告雖然打得不小, 但因為採用黑色系列作為主軸, 所以很難引人注目. 而我所參加的是一家叫做 Ultimate Limit 的公司, 她們在鬧區的營業中心提供了 9000 ft, 12000 ft 兩種不同的高度, 當然高度與價格成正比, 而我的想法當然是越高越好, 也因此選擇了 12000 ft 的高度.
當天跟我一樣不要命的瘋子有十來人, 其中還有一對很有意思的澳門情侶; 我們在市中心的營業所獲得一些簡報資訊並簽下棄權書後, 一夥人興奮地搭上專車出發!!!! 跳傘處所位於鎮南方約三十分鐘車程的牧場, 她們的做法是利用小飛機從牧場起飛, 環繞著起飛點到了特定高度再讓我們跳下, 也因此會降落在起飛點, 非常精準 (老實說這讓我蠻失望的, 本來是以為可以從機場搭大型運輸機與一大票人一個接一個從城市上空跳出).
一下車就馬上被叫進去作行前準備, 而要幹的事項還頗多 - 我得穿上一件奇怪的連身塑膠衣以及手套, 同時附上一堆東扣西扣的怪環, 還有一個軟皮的安全帽(不知道用來幹麻, 裝飾嗎? 我卻覺得自己戴起來比不戴要醜得多), 以及透明的防風眼鏡. 被緊身衣縛手縛腳了半天才走到農場上, 就馬上被嘈雜的單螺旋槳小飛機給嚇到, 抬頭一看, 女駕駛早在那兒等候多時了.
跟我同一班次跳下去的, 是一對澳門情侶, 她們機哩呱拉的廣東話從頭到尾就沒停過, 但一到飛機上就突然住嘴了, 想必是很緊張. 由於我們都同時購買了錄影以及拍照的服務, 也因此除了配得的專屬教練外, 每人另外再配一位攝影師跟我們一起跳下去, 所以小飛機上一共擠了九個人之多(很擠! 像沙丁魚一樣).
飛機繞著農場急速爬升, 到了九千英尺時, 兩個澳門人與她們的攝影師先跳了出去, 機門馬上關上, 飛機繼續上升, 而這時的我看到飛出去的六個人後, 變得更是緊張, 一直坐在我背後的教練看了看高度表, 開始把那些煩人的鐵環東扣西扣到他身上.
跳傘預備燈號亮了, 攝影師在打開艙門的同時, 便像表演特技一般的爬到機外,順便偷取了一張我緊張的表情; 我移坐到機門口, 雙腳外掛懸空, 一面緊張地下望, 一面勉強對著鏡頭微笑…. 攝影師突然被朝地面的離開了飛機, 而教練從後頭輕輕推擠了我一下, 我也跟著飛了出去.
有人嚐試過自由落體的感覺嗎? 呵呵呵, 跳下去最初的一分鐘傘沒打開 (故意的), 而我腦中一片空白, 完全沒有下墜的感覺, 真的覺得自己就像在飛一樣, 左顧右盼地開始觀賞風景起來; 不對, 攝影機正在拍著我哪! 這個念頭一閃過, 我馬上開始對著攝影鏡頭作起鬼臉與白痴的動作來, 但是由於風力強勁, 光用鼻子幾乎無法呼吸, 我只能張開嘴巴大口吸氣 – 讓風直灌的結果, 就是就把我的嘴巴吹歪, 整張臉變得不成人樣, 到現在看著照片回想起來, 還是忍不住直笑.
我的傘突然開了, 只見攝影師咻地一聲不見蹤影 (這時才意識到剛剛我真的以一百公里左右的時速快速下墜中!), 下落的速度突然慢了下來, 而風景欣賞是從這時開始; 教練很熟練地操控著傘具轉向, 一面能讓我見識到不同方向的景緻, 一面將下落方位保持在農場上空以避免錯位, 我看著坐落在近處的高山 (其實很遠), 只覺得自己像是在游泳一樣, 直到看到飛機在我們的下方降落, 我才注意到綠草如茵的農場已經近在咫尺, 而攝影師早已拿著機器在底下等著我了.
教練要求我在著路時採取蹲姿, 同時準備小跑步, 讓氣氛便得緊張起來, 不過他的著路技術也真不是蓋的, 在我雙腳觸地前便已漂亮的穩住步伐, 使得我完全不需要任何準備, 讓人感到既平穩又舒服. 與教練比出勝利姿勢合照後, 我興高采烈的回到庫房中將那身可笑的裝備換下 – 唯一的缺憾, 就是頭暈不已, 而整個下午都昏沉沉的躺在旅館內, 實在是有點美中不足.
拜訪 Doubtful Sound 則是另一個美景的高潮. 不同於絕大多數人都會去參觀且離這兒較近的 Milfold Sound 峽灣, 前往 Doubtful Sound 單程大約需要水陸共五個鐘頭左右的共同合作才能抵達 (若嘗試全程走陸路則需多花三個鐘頭), 它位於南島西南曠野之中, 屬於 Fiordland 國家公園的一部, 是一個重要的自然保護區, 整個國家公園內既沒有住家商店也沒有任何聚落, 連道路都是產業道路形式的碎石路; 一早在市中心集合完畢後, 隨即驅車前往國家公園的入口 Manapouri 鎮.
花費了三個多鐘頭的車程, 車子總算抵達了這個人口不超過一百人的小河港, 我們匆匆的領了午餐上了接駁船. 天氣十分晴朗, 湖面呈現著深藍的顏色, 兩岸盡是蓊鬱森林區, 搭配綠油油的青山, 跟過去幾天見到的湖泊完全不同 － 它們在和煦陽光的撫慰下, 就像一個從來沒有外人進入過的世外桃源, 呈現出完全沒有被開發過的原始風貌, 然而因為早晨的微風在遊船急速行駛的情形下十分凜冽, 被刺骨寒風從上頭吹下來的我不敢再爬上甲板, 只好窩在船艙中發抖; 幸好船舶體貼的透明玻璃設計讓我一樣能在溫暖的情境下繼續觀賞蒼翠的山群.
小輪船在即將抵達湖岸對面的小港時,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號稱世界最大的 Manapouri 地下發電廠, 它利用設置於地底之特性, 導引湖水的落差來發電, 成為南島西南半部電力的供應者; 從湖面上觀察, 我只能見到幾根類似煙囪的柱狀物由地底伸出, 牽引出數條電線橫跨湖泊往對岸山上的電塔延伸, 但是由於湖面過寬, 湖中又無法設置支撐物, 設計人竟然別出心裁的利用上飄的汽球圈住電線, 而將其保持固定在半空中的狀態, 也因此形成了非常奇特的景象.
這兒的岸邊除了一個看不太出來的碼頭建築外空無一物, 建築內為保護區介紹中心和公廁, 外頭是一條單線道的石子路 – 沒錯, 不是柏油路喔! 這兒因為實踐了環境保護的原則同時懷抱著盡量避免破壞當地生態的信念, 植被非常茂密而且道路狹窄天成, 晴天時車子開過便揚起一陣陣的煙塵, 更遑論雨天的泥濘了.
此地盡是山巒起伏, 山路走起來頗有台灣南橫公路的味道; 比較奇特的景觀, 在近處乃是兩旁極端茂盛到完全爬滿並掩蓋土石, 同時正貪婪吸取沿著岩壁順流而下山泉的青苔群, 於遠處則是間或出現的峽灣山群以及藍澄澄同時並波光粼粼的海面 – 拜了好天氣之似, 所有的風景都可看得一清二楚.
遊覽車開到碼頭邊停下, 一艘比剛剛遊湖艇稍大的船正在岸邊等著我們 － 參訪峽灣的行程從這裡才正式開始. 和米佛 (Milfold Sound) 峽灣最大的不同點, 在於這個海灣既寬又長, 整個景緻較為天然, 完全沒有前者因為吸取過多觀光客的結果, 造成極為人工且不自然的景象. 海灣時窄時寬, 兩旁山壁除了佈滿青綠而蒼翠的矮小樹叢外, 間或還可見到順流而下, 像條白絹一般的瀑布; 灣內岩石遍佈, 大者或可棲息動物群, 小者則不時隱默於浪潮之中.
比較令人興奮之處, 除了在外海的巨岩區上觀賞到在上頭打盹的成群海豹外, 還有坐落於海灣內岩石上的小旅館, 更叫人回味無窮的, 則是一大群正在嬉戲的海豚; 幸運的我站著的一角原先距離頗遠, 但只見她們逐漸靠近我這兒, 其他遊客也蜂擁而至, 大夥兒一面看著那群可愛的生物噴著氣空換氣, 興奮地隨著小艇所湧起的浪花前進, 一面出聲讚嘆著. 不過兩千多元, 卻能讓我看到這麼多很難得有機會在其他地方見到的景物, 真是不虛此行.
登上纜車到山頂欣賞本鎮全景, 早就是我嚮往已久的行程之一; 初到此地, 觸目所及的就是這個鎮的地標丘陵, 這兒建構了一條觀景的纜車道直達山頂, 遊客可以選擇從左右兩側步行約兩個鐘頭上山(免費), 也可以花點錢搭上纜車直達頂端. 由於這是方圓數公里內的最高點, 它的風勢頗為強勁, 而我站在平台邊屏息向外望, 舉目所及者, 為像棋盤一樣的街道, 深藍的湖泊, 以及像一隻臂彎般伸入湖內的咖啡色小半島, 一旁不時有降落傘擦身飛過, 而直昇機更是向交通車一般每隔十分鐘便載著旅客從遠處飛來, 整幅景色就像一張圖畫一樣, 讓人不忍閉眼.
這個丘陵因為經過特別的規劃, 上頭除了有餐廳, 滑車軌道等娛樂與休閒設施外, 還有許多步道以及觀景平台. 我買了杯飲料坐在靠窗的走道旁, 一面寫寫卡片, 一邊想想事情, 一面又可欣賞美景, 真是十分愜意. 不過最有趣的, 莫過於是設置於纜車道旁的高空彈跳區了, 而這正好也是皇后鎮區三處離市區最近的一個, 高度頗矮; 但它最具有特色的地方, 就是面對著市中心, 也就是說你是朝著市區方向往下跳, 景觀不但壯麗, 一旁不斷行進的纜車與其內旅客, 也像是觀眾一樣為這些玩家加油; 因為自己已經嚐試過跳傘, 這個五十七尺卻要兩千塊錢左右的高度實在吸引不了我, 我便站在一旁欣賞各式旅客稀奇古怪的跳法 – 有人衝出去, 有人後空翻, 當然更有人怯場…. 這裡的每個人都是友善的笑著, 真的是個人間仙境.
我在這個美麗小鎮最愛的活動, 就是坐在公園附近碼頭的石柱上, 或寫寫卡片, 或與人聊天, 或根本不做任何事的望著人潮享受熱鬧, 人們或坐或臥的在碼頭邊玩水, 餵鳥以及聊天. 夕陽西下時, 只見人影越拉越長, 遠山的黑影愈形巨大, 湖水逐漸由藍轉黑, 原本嫌熱的氣候蒙上了一股寒意, 而湖面也從熱鬧趨向平靜; 大街上有街頭藝人們搞笑的演出, 有音樂家拿著風笛演奏, 小朋友在岸邊嬉鬧, 也有馬車載著一臉新奇的遊客喀喀地晃過, 如果可以塗去馬兒一路拋下的穢物, 這幅圖像必將留存在我的腦中永不磨滅.
在皇后鎮最後一天的傍晚, 我回到房間中坐在床邊向外望了一望, 突然發瘋似地換上短褲脫掉鞋子從房間快跑穿越馬路與草地直衝到湖邊, 就讓疲累的雙腳戰在石堆上浸泡於冰冷的水中, 也讓不斷拍打著岸邊的潮水衝擊著我的小腿; 當太陽逐漸隱沒在山後, 水溫與顏色也隨之從沁涼變為刺骨, 徐來的涼風也從輕吻我的臉頰到讓人逐漸開始打哆嗦; 帶著滿足的心情, 我凝視著遠山與落日準備和這個美麗的小鎮告別.
2003.01.18
Auckland International Airport, N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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