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磊瑄的，心情左岸 ●關於愛情的：散文／小品／小說／電影／戲劇等創作，與一些個人出版品的簡介。 ●現從事小說／兩性／心靈／職場等書籍的撰寫工作。 ●── 詳情請看「關於本站」裡的台長個人資料 ── ●2009年入圍中時主辦，最佳藝文類部落格。

964愛的鼓勵 2訂閱站台

6.
就算已到了世界的盡頭，我還是會將真心奉上。

　　國中三年級，是每個學子打硬仗的關鍵一年，因為要考高中。我跟維哲互相關心又一起唸書，他常在假日來家裡陪我練拉大提琴，我們就這樣度過了我們的國三歲月。他的成績向來就好，每回學校模擬考總是排名全校前二十名，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幾乎將他當成我的課業小老師。

　　七月一向是所有學生的考季，不管颳風下雨還是豔陽天，每個人都得一場又一場的考。炎熱的考季終於捱過，好不容易等到成績單寄發，維哲考上了前三志願的高中，我則考上爸媽心目中理想的高中音樂班。正因為考得很好，所以爸媽送我一支手機當禮物（當時通訊聯絡都還使用B.B Call，手機並不普及，手機科技也還沒有很發達，所以使用的機子都是很大一支），還同蘇家爸媽答應我跟維哲可以好好瘋一個月。我高興極了，打算「竭盡所能」好好的瘋、狠狠的玩。原本想約維哲一起出遊，但他卻認真對我說想去餐廳打工賺零用錢的想法。
　　「打工？你爸媽不給你錢嗎，還是你有什麼想買的東西？」我問。
　　「我沒有什麼想買的東西，我爸媽也沒有不給我零用錢。」
　　「那你為什麼一定要去打工？」
　　「用我打工賺來的錢帶妳出去玩，這樣不是比較有誠意嗎？」
　　「你要打工哪還有什麼時間帶我出去玩？」
　　「這個暑假結束之前，一定帶妳出去玩。好嗎？」
　　我以期待的心情點頭，「嗯。」
　　考完試的這個暑假，維哲在西門町的拉麵館打了約三個禮拜的工。有天下午他來家裡找我，說想請我吃飯，好慶祝我們都考上了學校。
　　「要請我吃什麼？」我興奮的問。
　　「我們去西門町吃，妳想吃什麼都可以，由妳做主。」
　　「真的嗎？看樣子你打工賺了不少喔。」
　　他笑了笑，「還好啦，請妳吃一餐應該沒問題。」
　　「那我要挑最貴的吃。」
　　「就怕妳不放過我，所以說好了去西門町；那裡的餐廳館子再怎麼貴也還在我能負擔的範圍。」

　　跟維哲一起去一家迴轉餐廳吃了港式茶點，吃完之後原本以為他要帶我去看電影，沒想到居然不是，而是要去KTV。
　　來到KTV之後由工作人員指示包廂的樓層，我們搭乘電梯上樓。
　　「就我們倆來唱歌，好沒意思喔。」我說。
　　「誰說只有我們倆？裡面還有人呢。」維哲裝神秘。
　　「裡面有人？誰啊？」
　　「簡家新他們啊。」
　　我恍然大悟，一笑。「原來你早就約好人啦，幹嘛不告訴我？」
　　「這樣不是比較有趣嗎？呃對了，今天是簡家新的生日。」
　　「啊，真的？我們沒買禮物耶。」
　　「不用禮物啦，今天唱歌的包廂費我們其他人買單，莊志杰、高士嘉還有毛曉瑜他們也買了蛋糕，這樣就可以了。最主要是想藉家新的生日，慶祝大家考上高中，在上高中之前聚一聚。」
　　我跟維哲一走進包廂，大家歡呼起來。
　　「歡迎光臨簡家新的生日派對，YA──」不但大叫還鼓掌。

　　包廂裡毛曉瑜跟其他同學正在唱High歌，音響很大聲。大家的歡呼讓我有點不好意思，我大聲吼道：
　　「你們幹什麼啦，今天的主角又不是我跟維哲。」
　　曉瑜放下嘜克風，過來拉我。「快，來我這邊坐。」
　　同學們挪了挪身子，空出兩個空位給我跟維哲。
　　「現在人都到齊，可以唱生日快樂歌、切蛋糕了。莊志杰，你插歌一下，播生日快樂歌。」
　　「OK。」志杰翻找歌本，找到「生日快樂歌」的代號，輸入電腦，同時其他同學也忙將蛋糕盒子打開，插上蠟燭點亮。
　　
　　沒一會兒螢幕上就出現了MV畫面，「生日快樂歌」的音樂響起。大家隨著音樂，圍繞在家新旁邊大聲高興的唱起來。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唱完生日快樂歌，家新許完願切完蛋糕，將一小塊一小塊蛋糕分給每個人。大家高興的又吃又跳又唱，唱起了幾年前香港偶像男團體歌手草蜢的歌曲「失戀陣線聯盟」，邊唱邊跳舞。

　　這幾年有些歌在KTV很受歡迎，像黃鶯鶯的「哭砂」、張惠妹的「原來你什麼都不想要」紅極一時，大家幾乎每到必唱。有的同學很常上KTV，幾乎練就歌星般的嗓子。我學的雖是古典音樂，但對流行歌曲也很熱衷，所以偷偷練了幾首歌應付同學的慶生會。

　　大夥吃蛋糕、唱歌的時候，有同學問家新：
　　「欸，剛才許什麼願啊？」
　　高士嘉插話道：
　　「一定是許上了高中能夠早點交到女朋友的願啦。」
　　「才不是！」家新大叫，「我的女朋友人選不是普通人，在我的高中生涯可能遇不到。」他故意歎了好大一口氣，「早遇到的被人搶走了，沒遇到的就是還沒出生。」
　　「吼，是妳啦景如歆。」一個男同學朝我擠眉弄眼說。
　　我有點不好意思，「不要胡說八道。」
　　維哲居然加入逗我的行列，笑說：
　　「沒有胡說八道，喜歡妳的不只是家新，連高士嘉跟莊志杰都喜歡妳。我跟志杰還為妳打過架，妳忘了？」
　　我推了維哲一把，這狀況讓我很難為情，維哲卻只顧著笑。
　　家新倒也大方承認，並拿出一本琴譜跟一張歌劇魅影的CD遞到我眼前。「喏，這是要送給妳的禮物，我精心挑選的。」
　　「啊，送我的禮物？」今天又不是我生日，居然有禮物？
　　莊志杰、高士嘉跟另外一起挑選禮物的同學不依大叫，「欸欸欸，是大家一起挑的，不是只有你好不好？」
　　家新收斂，笑笑對我說：
　　「是，是大家一起挑的啦，要送給妳。我們大家都考上普通高中，只有妳考上音樂班，以後各忙各的要見面也不容易，所以就趁今天的聚會大家送妳一份小禮物，預祝妳三年後順利考上音樂系，呃……還有出國深造考上茱莉亞音樂學院。」
　　我接過禮物，「謝謝你們大家，真不好意思來參加慶生會沒帶禮物，反而收到你們的禮物。」
　　「沒關係啦。」家新笑說，突然想到了什麼，轉向維哲。「欸蘇維哲，我的如歆就交給你了，記得好好對她，不要辜負我們這些想追她的男生希望她幸福的期望喔。」
　　「對啊，如歆其他人都看不上，所以我們只好祝福你們啦。」志杰說。
　　「是啊，」士嘉對維哲說，「要不是看在如歆喜歡你的份上，我們才不甘心罷手，祝福你們兩個咧。」
　　曉瑜笑了笑，「蘇維哲你要加油喔，對如歆好一點，不然她後面的蒼蠅，隨時都會把她給把走。」
　　維哲彎腰作揖，「謝大家祝福，大家的話小的會謹記在心。」
　　「好啦，你現在可以親如歆，以示忠誠。」家新說。
　　「簡家新你幹什麼啦，什麼以示忠誠，才不要。」我羞紅了臉。
　　「快啦，是男人的話就趕快親，不然就沒有機會囉。」高士嘉一旁慫甬兼鼓譟。
　　「別鬧了啦，你們。」連維哲也臉紅，遲遲不敢有所「動作」。
　　「唉喲，快親啦，要有一點高潮來慶祝一下畢業吧。」志杰說。
　　「對啊，親親、親親、親親、親親……」所有人居然都拱維哲親我，還把我們倆簇擁著湊在一起。

　　我跟維哲的臉被他們給硬扳著貼在一起，不過這種情形下實在沒有那種浪漫情調讓人想親親的衝動，有的也只是閃人想逃的念頭。一整晚大家就這麼繞著我們倆捉弄胡鬧。

　　慶生會就在眾人熱鬧歡樂的氣氛下結束。這一年台北捷運才剛通車不久，大家一窩蜂趕湊捷運熱，於是我們搭了捷運又轉了趟公車才回到家。

　　月光下我們手牽著手從巷口走進來，維哲問我：
　　「可不可以去妳家聽妳拉琴？現在還不算太晚，才十點多。」
　　「嗯，你就進來吧。」

　　維哲進來後，我們來到我練拉大提琴的琴房，那個房間除了視聽音響、譜架、大提琴跟一架三角鋼琴外，一旁還有一面大書櫃，裡面置放許多音樂相關的書籍，還有琴譜。

　　媽媽送上一壼水果茶、兩個花茶杯子跟一些點心後就留我們在房裡獨處，下樓去了。我打開那張同學送的歌劇魅影CD唱片，看到裡面置放了一張照片；是我們幾個好同學畢業典禮時的合影，我笑了笑，走到一旁櫃子抽屜取出一個木質相框，將裡面的舊照取下，換上這張一起合影的最新照片。

　　維哲替我把同學們送給我的琴譜置放在架子上。
　　「如歆，試著拉拉這些曲。」
　　我點頭，走回椅子坐下，將大提琴置於身前，以雙腿膝蓋夾緊，忘情的拉奏，漸漸開始強烈狂野的揉弦。

　　整個房間除了斜射入窗的月光，地板上的光影，大提琴的樂聲，維哲跟我就再也沒有其他的了。世界好像變得好小好小，小到只剩下提琴樂聲將我們倆緊緊纏住，我們在樂聲裡小心翼翼又愛戀的呼吸著，感受彼此的意念與想望。

　　音樂的陶醉，讓維哲幾乎不能自持，他走到我身後將雙手放在我肩上。這一刻時間好像靜止，我停下拉琴的動作，右手握住他的手，並將臉貼進他手心裡，感受他手心傳來的溫度與霶霈大雨般落下的情愫。他的情，落在我雙肩也落在我心上。

　　他拉起我的手，我站了起來，他大膽的將手放在我臉頰，輕輕吻了我的唇。他的吻並不激情，可是卻細膩而緜長，幾乎讓我的心因狂野跳盪而即將窒息。我的身子癱輭了，他有力的扶住我。親吻中，他的手指穿越我的髮，將我因親吻而輭弱的頭顱使頸兒撐住，使我足以在即將窒息的接吻愛戀之中得到憩息。我的真心，就在他親吻我的瞬間奉上，從此再也無法給別人了。那年我十六歲，我奉上了我的初吻，他佔有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