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地盟的私人書房裡的沙發上頭,夜曇讓人送來了一杯熱咖啡;低頭不語地望著映上褐色水面上的這張臉孔竟讓他感到陌生不已。
這不像他!
如果是以往的他,他的眼底不會流露出看來很是無奈但又複雜的神情。
他是一隻飛翔在天際邊的大鷹,而現在這種受束的生活並不適合他,當然,被地盟綁住所有行動的他也不樂見自己只能動彈不得地被迫乖乖待在這裡。
他想起自己是為了什麼才回到地盟來的。
夜曇微微支著下頷,開始回想起他還待在日本的那段時間,那女人仍然在病中、曾經對他說過的一些話。
「現在我把地盟親自交到你手上,它的命運就讓你來決定。以後,就隨你的心意去做吧!」平靜無波的眼眸緊緊鎖住眼前的話不多的少年,女人這麼說著的同時面上的神色也隨著刷白一分。
地盟是父親大人一生的心血,但是她卻選擇跟著齊衡,她以為這麼做就可以躲開繼承的責任,只是沒想到最後的她卻還是得一手無怨言地扛下,並且在齊衡最危險的時候忍著心痛、默然地離開他身邊,還隱瞞了這個苦楚好幾十年,一直到現在。
夠了。
她真的覺得夠了。
她遵照離家前的約定替父親打理地盟、為地盟付出許多的努力,但她卻永遠失去了最愛的人,而她深陷在這兩樣孰輕孰重的抉擇裡頭已經很多年了,她好累。
因此,她不想要因為地盟而再去犧牲誰了,至於地盟的未來......就交給夜曇去決定吧!
少年先是沉默地瞅著女人雪白的病容好些時候,望見她也望著他不發一語,而後才道:「即使我想毀了它也沒關係嗎!?」
女人張著略顯疲倦的眼眸瞅住少年說得認真的表情,輕聲道:「隨你。」
無語地覷著女人,少年又兀自沉默了好半晌才撇撇唇,緩慢啟口,「我曉得了。」
語畢,他便再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女人嘆了一口氣,抬眼望著少年好久、好久,直到少年蹙緊了眉頭的這一刻才緩慢啟唇說道:「如果你有機會遇見他,請你替我跟你父親說一句:當年,我很抱歉!我是迫不得已才離開他身邊的,希望他能夠諒解我。」
「......那妳為什麼要離開他?」
聽見這個突如其來的問句,女人不禁垂首苦笑,哽咽:「這是我跟你外公的約定我離家去台灣遊學前,曾經答應過你外公的條件,如果他走了,我便接手地盟。而我沒想到那麼健康的父親他......他竟然在我遲遲未歸的二、三年裡得了癌症。等我知情的時候,我已經懷了你了。」
少年抿緊唇瓣,蹙眉。
「結果,盟裡的長老派人到台灣勸我回日本繼承,你父親不願讓我離開,沒想到我們在躲避那些人的時候在公路上發生車禍,你父親因為要保護我而昏迷,於是我們趕緊將他送到醫院。最後,因為與你外公的約定,我只好帶著肚子裡的你回國......」
「他......後來有找過妳嗎?」
女人傷心地搖首:「我不知道,長老們根本不讓我知曉有關他的消息......」
「......妳恨他嗎?」
「不,我才是該被怨恨的那個人,因為我隱瞞了我的真正身份。」女人掩面啜泣。
所以,就算齊衡有找過他母親,也一定查不到她的下落嗎!?
「......」
當回憶完畢,夜曇緩慢地回過神來之時,他抿起唇來掏出衣袋裡的手機慢慢撥號,準備聯絡一下等會兒該到場報到的演員們,薄唇微微勾起一抹美麗的弧度,「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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