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1.2004
剛才跟你在酒樓那一餐,是我近這些天來最飽的一餐。有太多東西吃了,很抱歉我永遠吃不了多少。
見你的時候總是俾面多吃一點,自己一個的時候經常滴水不沾便走去睡覺。
想不到小時候饞嘴的我,長大了卻不知甚麼原因,得了個類似「厭食症」似的症狀。
不定期發作。總有一段時候,對吃吃喝喝失去興趣,茶飯不思。
我沒有男朋友,我的學習成績也很好。我並非失戀,也沒有讀書壓力。
不想吃飯就不吃飯囉。老是提不起勁吃飯,面對一桌子Å菜,勉強地張開口,極盡艱難地把食物咽下喉去。然後,胃部有一陣輕微的翻騰感覺。
我告訴了你,你說這是厭食症早期徵狀。
嗚嗚嗚,我明明想增肥。再瘦就乜都無得剩低。
唉,當天餓過饑,今朝胞脹症。
童年時特別鐘愛零食,離不開汽水和甜食。這是每個小朋友都鐘意的,本來並不足為奇。奇就奇在當時我一點點也得不到。
小時候對汽水有一種嚮往,喝得到汽水的機會不多,只有一種場合可以喝到很多的汽水-飲宴。每逢遇上哪位遠親閤府統請,該天傍晚我都感到特別精神,一直盼望直到入席那刻。當侍應托著一個大盤子走過來,問我要哪一款汽水的時候,對我來說,仿似一場重大儀式。我隨便挑一款汽水,下一款菜式上來時,我又會揀另一款汽水。順序通常是橙汁忌廉可樂雪碧。
捧著那小半杯汽水,不捨得一口把它喝光,總是喝一小口,舔舔嘴唇,又喝一小口,汽水的滋味真是鮮美極了。
親戚不算多,人家擺酒請我們去飲的機率最多是一年一次。
其餘的日子裏,都係見到人地有得飲自己無得飲。舊居樓下有一小雜貨舖,雖然早已遷徙,但我仍是對它記憶猶深,因為那是一個有無數誘惑的地方。許許多多的慾念和不解都是從那裏而來。例如我也很希望像其他小孩子一樣有錢買野食,但我卻從不伸手問父母要錢。
記得有一天,有一座比人高大的機器送到舖仔來,原來是部「汽水機」。現在在麥當勞,肯得基還可見,一斟出來就是一杯,按杯大小來算錢。我天天站在舖仔門前,不停看著同齡的小孩買汽水飲。有時他們捲起紙杯的邊緣,見到有「贈飲」字樣,還可添飲一杯。
有一回,我經過那家小舖,看到一個孩子買了杯汽水飲,飲完之後又是贈飲。他連喝了兩杯,飽得在嘔氣,就是「嘔」──長長的一聲,我站在他身旁簡直呆了。我羨慕得幾乎要死掉,忍不住悲傷的自問道:甚麼時候我也可以喝汽水渴到飽?甚麼時候才可以喝汽水喝到嘔氣?當時我心想,飲汽水飲到嘔氣,不知是何等幸福的事呢。
直至在很久以後的日子裏,我手上有了一些零錢,汽水也成了廉價品,我便不停的買汽水喝。多數是可樂,因它的氣特別夠勁。我享受喝可樂喝到氣從口鼻冒出來,冒得我滿眼都是淚水。那種感覺,好像從天上回到人間。
今天我有無數的機會喝汽水啦,不過由於我氣管弱,我冬天是不喜喝凍飲的,所以我也很久沒喝過汽水了。
但我依然喜愛吃糖,而且無論是任何時候。
還有一樣東西我好恨食到的,就是棉花糖。是那種拿在手上一枝枝,不是在超級市場裏買到一包包的那種。現在卻很少見到有得買了,只有在那些美食節攤檔才有。但我是不會傻傻的一個人跑去那些地方的。
小時候在喜慶節日,我偶爾會跟家人上街。在街上見到有人手上拿著一枝枝的棉花糖,我便好奇的停下來注視他們。接著也跟住有樣學樣,伸出舌頭捲它幾下,閉上眼睛,幻想那層棉花般似的砂糖在我口裏融化的甜味。
然後,我便會被人罵我胃食和不要臉,死活拖著我離開。可笑的是,我仍不住回頭看,一臉眼甘甘的模樣。
有人說,一個貪吃的人,銀包一半的錢都拿去買了吃的。雖然我未至於這麼誇張,但以前一有錢通常都是拿去買吃的,也經常不回家吃飯。街外甚麼東西都比家裏的好吃嘛。
我自小就喜歡寫文章。讀中學的時候我試寫了幾句詩,第一次投稿收了幾十塊錢稿費。家境很拮据,我一直想吃上那種在電視廣告裏出現的「桃駁李」,第一次有額外的錢,就馬上跑到生果檔,買了一籃子桃李回來,難忘連皮咬下去那酸澀清甜的味道,當天吃得痛快極了。
往後我最愛吃的生果便是桃呀李呀布軲奇異果,貪佢多汁卦,但其實我也很少買。
我曾經對吃有很大的慾望。以前我甚麼都想吃,現在卻竟然甚麼都不想吃了。都唔知自己0係度搞乜。
往事已矣,都付談笑中。其實這些都已經是陳年舊事了,我也早已不是小孩子。再拿出來說大概會被人笑至臉黃,寫完後連自己也感覺很傻很可笑,可當時的感覺卻是絕對的真實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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