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這學期第一次哲閱課，也是近來教我感動莫名的事。
〈我已經走向你了〉
你立在對岸的華燈之下
眾弦俱寂，而欲涉過這圓形池
涉過這面寫著睡蓮的藍玻璃
我是唯一的高音
唯一的，我是雕塑的手
雕塑不朽的憂愁
那活在微笑中的，不朽的憂愁
眾弦俱寂，地球儀只能往東西轉
我求著，在永恆光滑的紙葉上
求今日和明日相遇的一點
而燈暈不移，我走向你
我已經走向你了
眾弦俱寂
我是惟一的高音
(選自《敻虹詩集》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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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如煙說話：
也許就像你[易霖]說的吧！我是個經驗的人。雖然有不太懂，但是大概了解你的意思…。不過我覺得…，應該是說我想問，經驗的人可貴在哪裡。為什麼已經不多了？我對自己的了解是，我愛幻想，愛如煙般虛無飄渺的事物，更愛有希望的事、物。喜愛音樂的原因是因為它總是貼近人心或訴說夢想，我能在音樂的世界中找了(得到了)我需要的東西--安慰。在失意時，我通常會唱歌或聽音樂，不然就是作夢(有希望的夢)，也可說是在幻想(我沒有在睡覺)。它們總能讓我回復信心。
「我已經走向你了」，為什麼我會決定用較現實的方式來作描繪？是因為這首詩用這個方式解釋最能打動我自己，而且我發現，很少人會以現實生活的心情，感官情緒來做解釋或哲學思考。(至少我哲閱的人是這樣)第一次讀這首詩的時候，真的像政宇和韻樺說的，有種沉重，孤單的感覺。真的，有那種感覺令人很難過，不舒服，就像有塊棉花塞在胸口的那種悶悶的，透不過氣來的感覺。但是，它又沒有悲傷到極處，因為它傳達了「希望」，如：「你立在對岸的華燈之下」「燈暈不移，我走向你」都給我這種感覺…。
我對它有二種解釋，第一種，我以情詩的角度，溶入自己的思考；第二種，以死亡的觀點也解釋。這二種解釋是可以溶合在一起的。例如：先假設那個「你」是代表著情人，而「我」則是一個充滿希望的人。這首詩在說的是「我」的心聲(情)。「我」覺得情人和他好像二個世界，明明很近卻又好遙遠(一起生活，上下學，但精神上或環境的因素令人感覺好又很遙遠)。因為生活鄉的不切合，漸漸地開始不順，走下坡。眼看著情人條件優越，常是聚光燈的焦點，心中著急，對方卻好像漠不關心，好像無啥所謂似的，只有自己在一頭熱，獨自雕塑著感情的美好，自然地在他的微笑中漸漸地現了憂愁的影子…。但是，他還是充滿希望，他希望，他希望有一天，他一定會趕上他的，那時，他們的心中便不會再有距離感了。我--已經向你了！
第二種「你」的假設(「我」不變)是死亡！可能是他的情人已經過世了，而他也漸漸地向死亡(你)走去。死亡，是通向另一個華燈世界的唯一道路。旅途中，看不見任何事物，只有那死亡的道路無止境地向前延伸。只有他，是旅途中唯一的高音，唯一能激起「藍玻璃」中漣漪的高音。
「藍玻璃」給人的感覺的確是冰冷而寂寞的。藍，用在這首詩中給我的感覺是那種深深的顏色，而藍在一般的解釋都是深沉而寂寞的；玻璃則是冰冷而無波折變化的，而詩的主角是溫熱光明，充滿希望的。前兩者和第三者可以是二種對比--動靜和冷暖，因為這種對比，所以更能襯出主角的一舉一動及他的心情。
我發現，反覆多讀幾次後，原本不懂的地方都較清楚了，對這首詩的感覺也更深更長遠了。人對事物的解釋是無窮盡的多，空間的延伸對是無界限的，可以盡情發揮，但是，隨著年紀和心靈的增長，煩惱增加，逼得人得學習面對現實，因為經歷過太多苦惱與痛心的事，純真，幻想和好奇心漸漸退化，開心和快樂被淡忘，心被藏在門後，封閉自我，成了一個大大的「悶」字。要找自我，還需得花上更多的時間和心力來解放呢！以後我長大，一定要保有純真幻想和好奇心，讓世界天天不一樣，每一天都值得珍惜。
如煙
2002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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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煙：
話說從頭。
寒假時反覆的聽了我們上課時的錄音，也整理些稿子，看看自己和各位的對話，我發現妳是個，如你所知的，貼近現實，貼近經驗世界，言語中充滿色彩、旋律和各種觸覺的人。
這當然是好的，若你要問我這樣的人可貴在哪裡，我只能說個大概。大概是：這樣的人真實面對世界，並將自己真切感受的反映出來，這是很能打動人的。畢竟絕大多數的人都生活在視聽聞觸的現實世界中，妳那真實反映出自身感受的言語，既需要勇氣，也更能打動人們。所謂感同身受。
我也不喜歡只會玩概念遊戲的人，但很多時候更好說：這也是人面對世界的一種風格（也許某種病症？）。或許，在我努力傳達、分享一件深有感觸的事情的時候，也會因為用了許多抽象而模糊的字眼，以致不能有效溝通，但仍不失真詩，或者班上有些人在妳看來是這樣，但其實我也不能倖免。所以，這一節課一開始，其實我的開場是某種懺悔，對於隨著概念討論過度起舞，不可否認的在我心中有著某種驕傲的勝心，好像在說其實我是可以這樣的抽象，在說你們這老師其實懂得這麼許多。某種程度上，甚至導引了課堂，雖也有好處，卻忽略了像妳這樣孩子的感覺。謝謝你讓我成長。
和你的分享。話說回來，妳問我這樣做經驗的人有什麼好處，怕妳將會比我更明白。
想說的是，忠實於自己的體會和感覺吧。當日妳那樣詮釋著詩句，說著那些話語，彷彿用盡了生命的力氣在說，我真的非常感動。因為對妳的了解（畢竟兩年前是妳的實習導師），我於是大膽假設這些字這些句子其實都是生命的故事。繼續下去呀！妳也問到信心，信心，就在看得見自己的地方。
關於妳對這首詩的分享，其實層次很分明，由現實的描繪（其實不只政宇和韻樺，更也是昀的示範吧）到針對詩中敘事者和敘事對象「我」「你」的分析，說真的，正是由現實而概念，非常好呀。這種開刀解剖，尤其對「你」的分析，不管「情人」也好，「死亡」也罷（或者是其他人說的「真理」或「理想」等等），不但給出了見地，還能抽出詩句引證，這是很理智的安排（記得sophia吧？）只是妳更添加了血肉，讓讀者如我有豐盈種種情緒感受，不也正是之前這堂課談的作品與讀者生命關係，個人生活與省思？
當然，我們還學到，一首詩可以反覆出滋味。人也是，這些需要等待，需要好奇和發掘。這更要天真的心，像之前講的一期一會。
需要時間。
謝謝妳
易霖2002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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