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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6愛的鼓勵 0訂閱站台

風煙書簡Ⅱ



　　來信收到。
　　先說昨夜我作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在電梯裡上上下下。朋友說，這是心上有著猶豫不決的事。這夢對我而言是如此真實，我甚至將他帶到現實世界，反覆思索。

　　回頭。先不再說你句子多麼的好，多麼教人驚艷，我既非閱卷評審，更非編緝台上坐著的人，此刻我心上的位置，是一個真心傾聽也試著訴說的朋友。

　　世界如何待我們，的確總教人難捉摸。我也常猶豫於自己的定位，顯得不知進退，經驗也教我試著去學：如果世界顯得莫名其妙，不知如何是好，我該怎麼辦？這真是大課題，我一向做得不好，自己也會生氣也想哭，只是不殃及別人；然後試著讓心更柔軟不受力，讓骨子更硬更可以撐。

　　容忍當真不需天份，只要多磨鍊嗎？其實我深切感受到的，是你生命美好而堅強的質地，覺得這非得是上天恩賜否則難以解釋。真的從心底肯定了這件事，肯定了你，更希望這樣感覺能得到你的肯定。

　　總覺得有許多巧合。像你說風平浪靜好似巨浪暴雨前的諷剌，這些我想或許是，甚至特定情況下十分貼切。（你說我樂觀）人生如海時時動盪，不如想想巨浪是種宣告或試煉，通過它，只為證明值得活這麼一次，這教我們蜉蝣般的生命更有價值。只是每人有每人的位置，現在我能做的，是分享或傾聽。記得有次聽見風中的顏色，心中一顆紅豆隱隱動了起來，想著什麼呢？




〈紅豆心願〉


總是需要一床被子，包裹夜
即便清寒的月光是美的
那些冷氣教人生咳嗽，頭疼
在睡夢外面戳你，咬你

你是需要一個港口傾聽
裝卸角色的無奈與勞重，輕輕
航向遠方貿易夢想，你專屬的
碼頭靜靜聽，聽風的唱歌

那麼這顆心就會是你的
一床被子了，覆著你蓋著你
緩緩起伏的一片海洋，聽你
共振胸口秘密的心電

清晨起身，請將我的心折疊
再折疊，它是輕靈而堅定的想
作你心上的紐扣；或天熱時
輾轉你眠夢的，床底相思豆





　　將心寄託在你心上，竟同時也聽見自己，這真是上天給我最好的禮物。那再來個巧合吧，這早就該刻勒的書簡，不料因事務煩勞，直到今晨夢醒。那上下不定電梯終究是停了，開了門，見到的就是你，只是還不知是你走進來，或我走出去，就這樣醒了。但我心追索仍未段落，靈魂仍上下如在海洋，不知是平靜，抑或是浪大，前日接到詩人電話，想起他譯的涅魯達：



…
因為在我們憂患的一生，愛只不過是
高過其他浪花的一道浪花，
但一旦死亡前來敲我們的門，那時

就只有你的目光將空隙填滿，
只有你的清澄將虛無抵退，
只有你的愛，把陰影擋住。






　　那是你美好的質地，在我壓力多到不行時，依然讓我感受到世間的好，對我而言，你比心痛真實，比孤獨真實，比夢更美，更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