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修院 轉自達人bule97音盤日誌 http://www2.ee.ntu.edu.tw/~b9901044/blog/idiot.wmv 靈修院部落格 http://www.wretch.cc/blog/schelling 　　

946愛的鼓勵 0訂閱站台

　　指甲又到了該剪的長度，他跑出臥室，在還沒看見客廳裡的父母之前，就先張大嘴巴，活像一隻祈求餵食的幼鳥。但從前想要說的話語，今日卻忽然停在舌尖，被靈活的捲了回去。

　　對於那些總是多愁善感的詩人們來講，他正佇立於通往客廳與家中各個房間的十字路口，眼神流露躊躇與不安，卻也帶一種淡淡無悔的執意。但他只不過在計畫下一步要怎麼做而已。為了不願家人發現，他刻意放輕腳步，慢慢回身，這才悄悄溜進父母的臥室。從臥室門口看床，床的左邊是床頭櫃，床頭櫃從下往上數第二格抽屜裡，有一台吹風機下有一只小紙盒，小紙盒裝著每次父母幫自己剪指甲所用的東西。

　　他拿著小紙盒，看著上面幾個標示品牌的英文字母，用手握住，感受它的溫度。於是，他細膩的將盒子打開，與之前動不動就跑去找父母求助，莽莽撞撞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指甲刀緩緩滑出，落在手心，一陣沁涼。他開始研究這鬼斧神工的兵器該如何運用。憑一點記憶、一點聰明、和一點運氣，力氣不夠的他，藉助下巴與牙齒，把指甲，一片、一片的剪掉了。

　　清晨，陽光歪歪斜斜的從透明玻璃的空隙間探了進來，照在乳白色的小桌上。我的頭也側躺在上面，想一些連自己都不清楚是什麼的事情。這裡還有一張小床，被一條毯子蓋住。如果將毯子掀開，找尋大約三分之二處，床單圖案褪色最厲害的地方，把頭埋下去，深吸一口氣，或許可以聞到多年前遺留的尿味。臥室裡其餘的，大抵就剩一些玩具和曾經是玩具的東西。

　　房門平常是敞開的，不過現在卻關著。外面太嘈雜了。但那並不是爸媽的聲音，還有誰在外面呢？

　　我用食指反覆擊觸桌面，越敲，離桌面越遠。因為指甲，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成長著。昨天，嗯…不對，應該是剛才，或者更早…或者更晚，總之當我想把窗戶打開，讓風吹進房間時，過長的指甲劃到玻璃發出悅耳的尖叫…奇怪，幾天前才剪過，怎麼一下子又長了？

　　於是我開始剪自己的指甲，我記得剪過很多次，而且間隔時間愈來愈短，最後，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那些指甲還是不肯歇息，繼續齷齪的繁衍著。垃圾桶裡全是它們戰敗而亡的屍體，地上橫躺三把鋒利的指甲刀，我已放棄左一支、右一支、嘴裡又有一支，剪指甲渡日的生活。

　　擊觸桌面的聲響混合外面漸強的雜音，把原本靜謐的小臥室也弄得煩亂不堪，我只好停止手上反覆無意的舉動。但這使得我必須去注意到那些太長已經扭曲的指甲。生長速度又比之前更快了，彷彿它們會動似的。

　　我不禁聯想到指甲是一種可怕的蛋白質寄生惡魔，從古到今就一直吸吮著人類的滋養。而它們現在正一邊將我轉換成它們的一部分，一邊向外鑽。啊！那麼被丟棄在垃圾桶裏的屍首，就正是我的一部分嗎？

　　外面的噪音越來越大，大得我都快聽不見了；視線，竟被指甲爬滿。但我還聞得到，聞得到那多年前日積月累留存的尿香。

　　半夜尿床是一種自在的享受，不必摸黑起床，不必冒著被凍僵的心情，只需無所忌憚的的舒展自己，啊！一股溫存……

　　「你，在這裡做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