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幼稚園中班還是大班的事。
剛下課,娃娃車很盡責地載送我與幼幼班的妹妹回到家中。牽著她小小的手緩緩的從一樓走到位於三樓的家中,表情呆然的她等待我將鑰匙拿出來開門。
『完了!鑰匙不見了? 還是我忘了帶?』在心中拼命尋找答案的我。
對於一個這年紀的小朋友遇到這檔事其實是很驚慌的,驚慌了一陣子後還是決定等媽媽回家。
只是這一等就快一個小時了。
「我要上廁所。」妹終於忍不住的說出她憋了很久的痛苦。
什?這時說要上廁所,我去哪找廁所給妳?
隔壁的應該可以借吧!
鼓起我小小的勇氣,去按了電鈴,按了十幾次後我決定放棄。
「我可不可以在牆邊邊尿尿?」看她夾著腿的彆扭情況,真的快不行了。
「不要啦!這樣很髒等一下被人看到。」我拖住她及力的勸阻。
「我快忍不住了啦!」妹妹開始像兔子般的狂跳。
我開始想辦法。
在公寓走廊與我們家窗戶是以一個小小的90%轉角,當然是懸空的。趴在高過於我身的欄杆上,撥動重重的壓花玻璃,匡~~~~~~~
「這沒有鎖勒!唯一可以進出的地方了,只是……….」
我低頭往下看,媽ㄚ!好高!對於有懼高症的小孩來說,這跟摩天大樓沒有兩樣。
再如何都要試試,不然再等說不定等到晚上,加上妹妹如果尿褲子或尿在牆角,我一定會因為覺得羞愧而扁她。
拼了!
手一撐雙腳一蹬要跨上欄杆,天ㄚ~~~~如果蹬過頭了我會不會直接翻身落到樓下去,說不定隔天報紙就出現有史以來年齡最小的兒童自殺事件。
用著顫抖的雙腳緩慢地在20公分寬的水泥欄上走著,即使很不願相信自己站在三層樓高,眼睛還是忍不住瞄了一下,提肛縮臀,不然等會尿褲子的是我了。抓著柱子使盡地將斜角的窗子開啟到最大。
『我的一小步是人類的一大步。』我此刻竟然也有這種體會,跨出那一步我就贏了,我拯救了妹妹免於尿褲子的糗態,拯救了媽媽不用怕兩個小朋友待在門外被壞人帶走,更拯救了自己突破了人生的一個困難點。(也想太多了吧!)
右手抓著方正的水泥柱,左腳要跨出我生與死的第一次交界點,怎麼踩不到立足處,此時恨自己腿不夠長(到現在還是恨著),OK!有感覺了,臀部小小旋轉45∘將力量移到左腳,右腳快速移動踩邊,兩腳在窗邊緣了,如果這時手出汗滑了沒抓緊,那就一切功虧一潰了,我會不會後悔沒有讓妹妹在旁邊尿尿,我依然耗著等,不要以為自己是神奇廖添丁,媽媽一定會很難過,死掉也要花錢,也要像爸爸一樣躺在一個鐵床被推進去一個小門一個鐘頭,出來變成好多灰塵跟骨頭,不見了。
還好,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我順利的幫妹妹開了門,免於之前想像的那些事發生。
但是之後我依然被罵了,並非是全是英勇的爬窗之舉,而是因為在這樣的精神壓力及身體疲倦之下,肚子餓的亂叫,冰箱門太重又黏太緊(不曉得以前的大同冰箱門的吸磁條幹嘛那麼會吸),只好開始翻櫃子,被我發現一包紅色硬殼紙盒,裡面有很像糖的顆粒物,沾起一食指量甜甜鹹鹹的,好好吃喔!就餵著妹妹自己也一口一口吃了半包,到後來才知道那叫”味精”,媽媽至今還會想我那不受控制的個性是否也是那時吃壞了。
這是一個在約五六歲時發生的事,讓我印象很深刻。
妹妹則是連一絲片段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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