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許多事情,來得太急、太快、太悄然,將你的腦子衝撞得一團亂。像是一場強震後,只能痴痴地望著一片坍塌,沈默地度過,一個又一個半晌。
昨天是感恩節,在我心中無足輕重的日子,在外商公司,尤是文化事業,難免需要幾句禱詞來抒發。可禱詞之後的祝福,卻是那樣地惹人鼻酸。公司內年紀最小的一位物流工讀生,在感恩節前一晚,往返學校的途中,車禍身亡。
聽說他才十八歲,聽說臉小小的,聽說理個平頭,聽說看起來有點兒呆,聽說他常常上來外辦公室。(Warehouse在B2)我死命地思索,就是想不起外辦公室,那群黑衣黑褲的,究竟少了誰。「就是那天跟光中吵架的那個吧!」原來是他。有天,他跟Warehouse的老大,為了書本放置問題大聲相向,驚動了整個辦公室。
其實沒過多久,大夥又開始說說笑笑,彷彿這個噩耗從未降臨似地。但除了一句遺憾,又能怎樣?只是,為甚麼他留給我們的印象,如此深刻地停留在爭執那一幕。有點兒可悲罷?
我依然愉悅地過了一天。
比起前陣子的疲倦與低迷,我顯得莫名的亢奮。盤點前令人咋舌的工作量,也許偶爾仍會撩起絲毫埋怨,但在多數的時間裡,我連去個廁所,都能蹦蹦跳跳地像是去郊遊。嘴裡喃喃唸著一筆又一筆的ISBN,竟然也像哼歌般擁有旋律。在綠燈短的過份的斑馬線上,我甚至旁若無人地唱起刀郎。
想當初,才踏進奢華的101,就教我感傷地直想落淚。旅行中糾結的情緒,遲遲無法平復,如廟宇棟柱上纏繞的青龍,緊緊地勒著心房。這個勤於追趕時尚的殿堂,冰冷地像是黑水飄盪的空氣,卻生不出任何一株,我日夜思念的彩林。
一股洶湧的悲傷,挾帶著些許漂流的憤恨,在體內沿岸拍打。宛若被激怒的河豚,鼓漲的血脈突然齊聲吶喊。我對自己所佇立的空間產生質疑,不知為何於此,不知為了哪般。那本亂糟糟的旅行日誌,密密麻麻地記載感觸橫生的瞬間,沒時間整理,沒時間寫作,沒時間兌現出發前的諾言,沒時間成全高原上的心願。
我曾說過,辦公室是個女人國,養了一缸子的天蠍跟雙魚。原本擔心游來游去樂游游的他們,終有一天會惹惱我的底線。實則不然,為了釐清自己不與魚蠍同類的定位,他們反而賜與我一種動力:「人生在世就是要帥氣,帥氣才是生存的王道!」
就這樣,世界頓時變得開朗了。
(好奇怪的一篇文章)(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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