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失敗,完顏晟瀟灑一語略過。 更進一步欲以禮動人。
「夫高位者,必有識人任用之才。 我大金一國雖崛起於寒北,但對於有能者從不排斥。 今日得見三位英雄,實乃本王之幸,而三位之福。 想你宋徽欽二主其位高不可攀,南人謂之曰『天子』。 然則,『天子』,天之驕子。」
完顏晟此語一出,黃藥師與冷風霜同時哼了一聲。 兩人皆知,這金主此言語中涵意。 但洪七心直口快也不讓他說完,便插口說道。
「兀那番主,你既知天之驕子四字,豈又舉兵來犯。 我大宋能者多如牛毛,當今聖上更是雄圖壯志。 別的不說,單是小小一個『朱仙鎮』便已令你金軍嚐盡苦頭。 勸爾等蠻夷趁早歸山,免的大錯良機!」
洪七一番話說的正氣秉然,完顏晟原本如滔滔江水的大論也不禁語塞。 但畢竟完顏晟心思機敏,頓了一頓,接著說道。
「哈哈哈! 天之驕子? 不錯,徽欽二主是搆的上一個驕字,只不過,是驕情。 徽宗之驕情,在於其李後主般的無能。 身為天子,不想北方鎮亂,安國治民,成天寄情詩畫。 而那欽宗更是悽慘,他無來由的接下徽宗留下的濫攤子。 本來嘛,他要是有點骨氣,振興家朝不是甚麼難事,但沒想著,此主更是庸能。 放著能相良將不用,只懂的權寵孽臣。
這兩人作為,無異是坐寶山而不知,天理何在!
我說天理呀,天理。 上天不忍南人百姓受此二庸人治理。 特旨我金朝南入。 我大舉南下,不過是弔民請命。
再說康王這小子,此子氣度非凡。 當年我見此子還誤認其為名門良將之後。 我兄更大叱康王令其南歸。 可惜,可惜!」
完顏晟連說兩個可惜,洪七聽了甚感莫名。 黃藥師卻深知當年史事,他只道完顏晟此時定是在可惜當日縱虎歸山。
原來,當年宋不敵北方金國逼迫,簽下條約。 明文,年歲金銀萬兩,更以儲子為質。 當年的儲子正是康王,而亦是現今宋主高宗皇帝。
黃藥師一邊回想史事,一邊觀察眼前金主。 黃藥師發現這完顏晟雖然口中說著可惜,但臉上卻無絲毫縱虎歸山的恨意。 心下也不覺稱奇,暗自思索其言之意。 而洪七出身貧苦,雖曾聽說書講史,卻也不知這麼一段故事,正要出口開問,那廂冷風霜卻先搶著說。
「哼! 可惜縱虎歸山麼! 但我冷風霜今天定當不會做出此等恨事!」
冷風霜說完,也不打招呼,呼地便是一掌,無儔內勁直逼完顏晟而去。 冷風霜這一出手,別說是完顏晟大驚,便是一旁的黃洪二人也是事出突然。 兩人各自心思,但都同時出手相救。
只是,冷風霜這一掌,當世上也只得「瘋癲狂」等寥寥數人能擋,遑論功力不如他的黃洪二人。
完顏晟武人出身,豈會坐以待斃。 隨手一翻,腰中金刀挺然出鞘,但沒想著,冷風霜這一掌勁力早已籠罩他全身。 金刀剛剛出鞘,卻也刺不出去。
死亡,一個生命終點的代名詞。 完顏晟過去無數次的製造他人的死亡,如今,這感覺終於也讓他自己嚐到。
但就在那一剎那間,許多的感覺、影子也同時湧上心頭,很自然,很輕鬆的感覺。
連年的爭戰,完顏晟從沒有過如此的放鬆。 從跟隨一個打虎英雄開始,經過兩兄弟的奮鬥,現在他掌握天下,從沒有如此的感覺。
此刻面對著死亡,他突然覺得很熟悉,甚至在不自覺的情況下,他閉上了眼睛,似乎臉上還微笑著。
窒息的風壓,向著完顏晟步步地逼近。 完顏亶望著叔父,他原本非常的害怕,害怕叔父將死,甚至害怕這麼一瞧,他會看見叔父驚恐的表情。 但是沒想到!! 叔父竟然正在微笑,叔父竟然如此淡視生死。
突然,他也不知何處生來一股力量,原本發抖的雙腳能動了;原本急速的心跳也恢復平靜。 他向前一跨,雙手一展。 大剌剌地擋住叔父完顏晟。
黃藥師與洪七見了完顏亶這動作,兩人也為之動容。 洪七更是失口大呼「道長! 手下留情!」
無奈,冷風霜人如其名,他絲毫沒有收勁的念頭,反而更甩出手中塵拂,捲向完顏亶。
洪七見狀大驚,適才酒樓中冷風霜一拂碎刀記憶猶存。 完顏亶就是骨氣在硬,也絕比不上單刀。 洪七鼓足十成功力,一招「飛龍在天」打向冷風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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