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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4-14 20:13:42| 人氣4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會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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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無聲無息地過去,而三月則在眼下不知不覺地展開。天空總是鋪着薄薄的一層雲,藏在雲後的太陽不慌不忙地照着,儘管如此那些陽光卻像被篩選過似的漫無目的地打在大地上。因為隔着一層雲,所以落在地面上的光變成了白色,像隔着白紗照亮的白光燈一樣,映得四周白茫茫一片。風緩緩地吹過,空氣像包裹着綿花一樣輕飄飄的,密度疏而稀薄。身邊的周遭都空蕩蕩的,像海邊的空地一樣安靜而平穩。

  儘管如此,我的心情還是在徹底地翻滾着。就像有一隻急燥的貓住着我胸口一樣,不停地亂動,四處地亂抓。我的心壁像被抓傷了似的穿了個大洞,心中所擁有的某種類似安全感的東西正一刻不停地從個敞開的大洞向外逃溢。而我則因平緩不了這種失去的感覺而情緒低落、木無表情。這是已經多久的事了?每天張眼閉眼、睡醒睡着、上學放學,這樣沒有目的沒有感情的生活經過了多久?我已經很難用正常的邏輯思考去處理這些事情,就像一開始我就不應該了解到這些事實似的。總之,我在呼吸着,但卻不能好好地理解呼吸的意義。活着的意義,好像只有在期待死亡的來臨這一點上可以被理解;其他的,我都無法好好思考。

  星期一,我收到了一封電郵,內容是一個教授想邀我見見面,好聊一下聘請我當助理的詳情。這是另一位哲學教授牽的線。早些日子她告訴我有一位教授想請助理,對象是對哲學有相當的興趣跟認識的學生,問我有沒有興趣,如果有就將我的簡歷轉寄給她。我當下很爽快地答應了(或者是沒有經過思考就說好),於是這位教授就約我會面。後來才知道她是中文系的教授,主要教授中國哲學,而且也將也為哲學系的系主任。我想也沒甚麽不好的,多跟這一類人見面,無論對於我的升學或就業也多少有點幫助。不過在這中間我沒想過會有甚麽困難。我對自己的能力相當有信心。

  會晤約在星期五下午,在我放學之後,大約五點半。不過那天講師並沒有按預想般提前下課,所以最後我到了五點半多一點才脫了身。我怱忙地趕到辦公大樓去,四處尋找那個教授的辦公室,不過沒那麽容易。就在我問過了人正想坐電梯到適當的樓層時,電話響起了。那個教授居然打電話給我。剛聽到那聲音時,我還以為是某些姨媽或媽媽的朋友之類的親友,因為那種帶有濃厚鄉音的話語只能讓人想起那一類的人,而且那種口音正是我從小聽到大的。可是電話那頭的人居然以英文問我是不是里德,並說等了我好久。我不得已跟她寒暄了幾句後(好似我對誰都可以寒暄幾句),就馬上趕過去見她。

  她坐在一間整齊的辦公室裏一張金屬製的書桌前,桌上放了一台電腦,好像正在寫郵件的樣子。四周沒有甚麽裝飾,或者說跟本甚麽也沒有,只有裝滿書的書架和桌上的文案而已,其他多餘的東西一件都找不到。她示意我在她面前的椅子坐下。沒有握手,也沒有要握手的意思。不過她的笑容卻令人感到很安心。那是一種帶有成熟女性特有的知性和親切的微笑,笑靨中沒有造作的意味。微微揚起的嘴角、眼角的魚尾紋、修剪整齊的短髮、金屬框架的眼鏡,一切都像一個洗練的母親該有的裝備一樣精準地出現在她身上,而她本人也清楚知道這點,正好好地朝這個世界表露出來。

  「你好,我之前就知道你了。你總是背着這個斜背袋子。」她以帶有福建腔的英語說道。我這時才意識到,她的聲音之於我的熟悉來自於那種獨特的福建口音。

  我點點頭,嘗試露出親切的微笑。

  「你知道,我們正在設立哲學部門。之前我做了一份小冊子,裏面有你的照片。是在聚會後拍的。」

  「原來那個冊子是你做的,真了不起。」我奉承道。

  「嗯。關於那個之後我再告訴你一點細節,因為我正在寫一份正式報告給校長。」她還是維持着適當的微笑。「可能會把宗教研究和哲學合併在一起。」

  「宗教研究?」

  「對。因為大學本來就有這樣的資源,而且只有一個哲學怕學生人數不足。」

  「還真的有蠻多的考量啊。」我歎息道。

  「校長對這件事也抱着相當的懷疑,所以我們需要讓他看到一些成功的例子。例如哲學副修的人數。」

  「好像有二十多人,而且是第一次成立就有這個數目。」我依稀記得。以前一個德國藉的哲學教授給我傳過一個電郵,裏面有副修哲學的學生的名單。

  「對。有些主修科的學生人數還不如我們副修來得多。」她露出了一點自豪。「不過這還不夠,因為校長需要看到真實的例子。」

  「要怎麽做?」

  「我晚一點會傳給你一份名單,是世界上所有擁有哲學與宗教研究的知名大學的名單。只要我們多找一些數據,校長也好安個心。」

  「哦。」

  其後我們談了相當多的事,從她兒子唸普林斯頓大學到中國學術界的哲學研究風氣,她講了相當多的個人見解,而且大部分都是我同意的,包括不滿中國學術界的死板態度、老派的作風等,令我漸漸對這個人產生了好感。在談話的大部分時間裏,我都是應聲附和着,小心選擇用詞回答。

  慢慢地,我們談起了我的升學的事。似乎她對我選擇研讀哲學感到相當驚訝,而且也給予了我相當多的建議,包括要小心選擇唸的領域(中國學生還是選回中文的哲學比較好),還有要找對老師。

  「幾年後,這裏也會有哲學碩士課程,如果你哪裏都去不了可以來這裏唸。我也很想有個好學生。」聽到這句話時,我忽然對這所大學燃起了一點興趣,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而已。我對這個地方失去信心,我只想逃出去。

  不管如何,她的話都給予我相當大的信心,而且第一眼看到時我就喜歡她了,覺得她好像是個可靠的人。會晤持續了大概一個半小時(超乎我想象的久),她交給了我一件工作,是關於成立哲學部門的工作,上網搜尋一下世界上的大學所有有關哲學與宗教研究部門的資料,然後統計一下成立這樣一個部門的可行性。不是很難的工作。我跟她再寒暄幾句就離開了。

  離開後我到圖書館把剛才她送我的那本書拿來讀了一下,越讀越覺得這個像家庭主婦一樣女人原來一點都不簡單。剛才她把書介紹給我時的那種自豪的眼神,還有牛津大學迫不急待的出版請求,令我打從心底向她敬佩了起來。看着書想起剛才她跟我談過的那些話,心底慢慢浮現出安全感。一種不太清晰的可能性正一點一點地向我靠緊。我慢慢感到我的未來有了一個明確的目標,一個我一直不知道也沒有人告訴我的方向。這樣想着時,內心充實得不得了。那不安感也漸漸消失無踪。我感到舒服極了。無論如何,現在應該把手上的工作做好;甚他的,自然就會發生。

  可是事情卻沒有那麽簡單。搜尋的工作比我想象中難,因為每個大學的網頁都不一樣,規律也大有出入,於是我在做資料調整的工作上遇上很大的困難。無論如何,這都是相當花時間的任務。星期天晚上,我把剛做好的第一版檔案傳給了那個教授。前後共花了足足八個小時才做好15版資料。但她卻回覆想要再追加 一些有關那些大學所開的關於東方哲學的課程資料,於是我又花了另外兩個小時去找,連同另一份資料一共又花了五個小時才完成,在星期一凌晨傳給了她。身體累透了然後沉沉睡去。

  在第二天早上十一點多,她打電話給我,告訴我我忘記在郵件中上傳附件了。

  「是嗎?」我帶着剛睡醒的神志驚訝地說。「我馬上再傳一次給你。」

  「你快點傳給我,校長在等着呢!」她有點急地說。「其實這些東西你星期六就應該給我了,你做得太慢了。」

  給她這樣一種帶有強烈讉責的口氣說了幾句後,我的背當下冷了下來。

  「對不起,我馬上再傳一次。」

  「嗯。」然後電話掛斷。

  頓時間,我覺得好像我的未來又鋪上了綿密的烏雲一樣,早些日子好不容易出現的亮光又不知不覺地消失了。我到底在做甚麽?

  這些日子以來,我都對我在台灣考試的成果感到憂心。心想如果失敗了,以後我該怎麽辦?現在好不容易又燃起了一點希望,想不到轉眼又好像失去了。我真的不知道事情還可以發展成怎麽樣。三月的雲又再次蓋在我的頭頂上。

  我想,說到底,我的人生只有失敗,和無窮無盡的失望而已。這樣的人生,我還要來幹甚麽?早春的天氣陰鬱而帶着雨意。終於,晚上下起了傾盤大雨。天空閉起了眼睛,正無正盡地下着淚。

  我想,我心裏的空洞又再擴大了些,我的安全感又再消散了些。我的思考停止,任由時間冷冰冰地後指尖滑過。我無能為力。可能是我太杞人憂天了,可是我並不想欺騙自己真實的感受。我真的無能為力。






台長: 里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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