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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4-08 14:40:53| 人氣1,054|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料理漫畫,不只是異種格鬥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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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刊於破報復刊458期)

究竟是因為「料理的鐵人」節目太過深入人心,還是寺澤大介1986年賴以成名的嶄露頭角之作〈妙手小廚師〉首開美食漫畫先例之故,二十年來的美食漫畫主流始終多將題材困在「料理格鬥」這個框架裡畫地自限。

以寺澤大介筆下的味吉陽一與將太為首,從以清末為舞台的〈中華小廚師〉劉昴星、料理人出身的漫畫原作者西村滿另一作品〈天王上菜〉、少數以反派為主角的〈炒翻天〉、強調女性纖細情感的〈綺羅羅的壽司〉、溫馨逗趣的〈彩虹拉麵〉、搞笑風格誇張的〈烘焙王〉等,無論中華還是和風洋食、壽司拉麵或剛出爐的香噴噴麵包,一盤盤美味佳餚都在畫筆之下被打散解構,而不再只是單純色香味俱全的料理。

漫畫家們頭頭是道地分析其食材特性、產地優劣乃至於刀工好壞,各家料理人上天下海尋覓奇異食材,而掌中庖丁更有如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於此烹調技巧被描繪得有如武俠小說裡的招式功法,多少廚師捋起衣袖、手握鋼刀,烹調出一盤盤香氣動人的絕妙菜餚,為的卻只是要來拼個高下、比出輸贏,彷彿異種格鬥技對戰一般,使盡渾身解數只為讓敵人脫帽折服。

難道說非得經由比賽競試的形式,才能在紙張油墨間呈現出舌尖的鮮美滋味嗎?在比賽之外,料理美食的世界應該有更多值得書寫的故事。
◎美食中見人情冷暖

在料理格鬥的題材之外,美食漫畫另一大流派便是藉由菜餚描寫出人與人之間相遇、喜怒哀樂乃至於難捨回憶的人情漫畫。此類人情漫畫以青年漫畫為大宗,〈江戶壽司王〉、〈築地魚河岸三代目〉均藉由食材背後的寓意來點出人生冷暖百態,後者更從一個築地市場裡剛入門的魚貨批發商開始講起,從產地、批發開始一路介紹到一般百姓庶民的餐桌上,並深入探索許多如今當年盛產的漁貨為何在時代變遷下就此絕跡,實是兼具教育意義與念舊鄉土情懷。

人情美食漫畫中當首推〈大使閣下的料理人〉為代表。在這部漫畫裡,餐桌不只是閒話家常的社交場合,更是外交官們談判角力的戰場,每一道菜餚的滋味好壞都可能影響到國家社稷的命運。原作者西村滿本是在日航飯店裡工作的廚師,然而他在不滿飯店體制後決心追求全新的料理生涯,因此在1990年毅然辭職前往汶萊擔任日本大使的官邸料理人,並於1994年派任至越南擔任同職。日後西村滿轉而朝漫畫原作者的路線發展,並將這份難得歷練運用在半自傳作品〈大使閣下的料理人〉中。

而近年來從料理漫畫裡亦分出一派以品酒為主的子領域,〈火燄調酒師〉、〈王牌酒保〉、〈神之雫〉時而為苦悶不已的客人奉上一杯繽紛亮麗的醇酒,以酒標與釀酒師背後不為人知的小故事作為下酒菜,在談話與歡笑聲中伴他們走出生命低潮;就題材與風格而言這三部作品與前述的美食漫畫並無太大差異,只是把現捏的江戶壽司替換成高腳杯中的冒泡香檳,都可說是人情漫畫的出色作品。
◎咖哩、熱水瓶與殺人兇器

在格鬥美食漫畫與人情美食漫畫兩大主流夾攻之下,亦有許多發想新穎的作品得以殺出重圍。〈華麗的餐桌〉便是唯一以日本最為家喻戶曉的咖哩為主題出發的美食漫畫,除了最常見的日式咖哩、歐風咖哩之外,裹著頭巾、口咬肉桂條的主角高圓寺更是專精南洋風咖哩的咖哩專職料理人,在看似單薄的主題下玩味出了多采多姿的百變菜色。

漫畫標題「華麗」的日本讀音與「咖哩」極為近似,在諧音旨趣下開門見山地點出故事主題,漫畫中更如西村滿執筆的作品、〈築地魚河岸三代目〉一般提供食譜給讀者參考;無奈題材新穎的〈華麗的餐桌〉在故事中期亦不免走入窠臼,如今劇情已轉為美食格鬥路線,實屬可惜。

與〈大使閣下的料理人〉相似,〈天才廚師飯藏〉亦請來了職業料理人為執筆,除詼諧故事外更帶有食譜示範的意味。原作者魚柄仁之助的老家本是代代相傳的知名料亭,他雖沒有繼承家業、反而是以開設舊貨店維生,卻以自身烹飪知識撰寫了數十本烹飪書籍,教導人們如何利用身邊隨手可得的便宜食材與簡易器具來調理出營養且美味滿點的節儉菜餚。〈天才廚師飯藏〉便是以魚柄仁之助為人物原型,在漫畫中將其化身為主人公飯藏,在人情漫畫的故事走向下示範了如何光靠熱水瓶就可以簡單煮出不遜色於飯店餐廳的佳餚。
而美食漫畫的開路先鋒寺澤大介在〈將太的壽司〉完結後,2001年歷經〈大食客〉的出師不利,他痛定思痛之下竟結合了美食與偵探推理路線而創作出了異色風格的〈美食偵探王〉。漫畫中的主角高野聖也是一名胃袋深不見底的大胃王,每每受警方之邀前往犯罪現場探勘時常被食物香氣誘得食指大動,忍不住把現場剩餘的菜餚給風捲雲殘地吃得一乾二淨,然而高野總能從菜餚中看出蛛絲馬跡,識破犯人故佈疑陣的不在場證明而順利破案。

古典偵探推理中有一部知名的短篇小說,筆者已記不得其作品名稱,故事是描述丈夫遭謀殺後警方遍尋不獲殺人兇器,原來是妻子用未解凍的羊腿充作棍棒將丈夫敲擊致死,再將羊腿去冰後烹調成菜餚讓警探吃下,轉眼間兇器便已消失無痕。由此看來,偵探推理與美食題材早已在數十年前便已結下不解之緣,而寺澤大介這部〈美食偵探王〉更是將兩種迥異元素結合起來,發揮得淋漓盡致。
◎餐盤之外的美食故事

無論人情漫畫或是美食格鬥漫畫,多將故事集中在餐盤上的味覺天地,然而也有作品選擇從餐盤上走將出來,除描繪作菜烹飪的過程之外,更將視野擴大至餐廳店面的經營之道、店家與顧客的對應相處上。〈料理復活王〉便是其中一例,仿傚電視節目「搶救貧窮大作戰」的形式,漫畫中主角北方歲三在全日本各地奔走、接受瀕臨倒閉的餐廳老闆請託,為他們進行五花八門的料理特訓。

故事題材以煎餃、拉麵、洋食、廣島燒、鐵路便當等低價位的庶民料理「B級美食」為主,關於作菜過程的篇幅自然少不了,然而漫畫更著重在描述身為經營者如何因為心態輕忽而導致餐廳陷入乏人問津的窘境,或為名利薰心而蒙蔽了料理人為顧客著想的心意,或貪圖方便而使用了市面上隨處可購得的現成調味料,在餐館經營上所作出的箴言可謂字字珠璣。

佐佐木倫子的〈天國餐館〉雖以詼諧搞笑為主旨,卻也藉由一間法式餐廳從無到有的開幕過程中,在嬉笑怒罵間道出了餐廳員工身處職場間的諸多趣事。而〈拉麵王〉更是巨細靡遺地從拉麵湯頭的演化潮流、店舖的實地經營弊病、各地拉麵的獨特風情等面向出發,鏗鏘有力地在拉麵此單一主題上作出最完整龐大的文化論述。
◎橄欖油與火燄的舌尖世界

在這五花八門的美食漫畫領域中,或有從食文化觀點出發、或著重美食格鬥的刺激廝殺、或談述美食下的人情冷暖,而唯有關家徹治的〈料理新鮮人〉最是走入餐飲界光鮮亮麗表面下,一探廚師們不為人知的辛酸苦楚。當客人們坐在水晶吊燈下談笑風生地動著刀叉、大啖佳餚,橄欖油香味四溢的廚房裡人們正如熱鍋上的螞蟻般急忙奔走,稍稍粗心大意的下場便是動輒招來一頓拳打腳踢,再不然亦可能遭致滾熱鍋爐燙傷、利刃切骨的悲劇。

〈料理新鮮人〉的主視角不是餐盤上一道道精緻菜餚,而是將鏡頭對準了廚房裡喜怒哀樂的人性故事。主角伴省吾是從福岡前往東京六本木的知名義大利餐館Baccanale研習的大學生,年輕氣盛的他原本對自己的料理手腕頗為自豪,沒想到實際提槍上陣後伴省吾卻栽得個灰頭土臉。畢竟就算燒得出滋味再好的義大利麵,無法滿足應接不暇的人潮之下也是毫無用武之地,在周遭同事的嘲諷目光下伴省吾只能從最低階的職位重新幹起。

相對於大多數美食漫畫中的主角多為天縱英才的料理人,隨著劇情行進總能一路過關斬將,〈料理新鮮人〉則更為寫實地描繪了初入茅廬的新鮮人所遇到的諸多現實挫折與龐大壓力。主角伴省吾雖然料理手腕極為不凡,卻極欠缺廚房實務經驗,而隨著他一路克服高湯烹調、學習義大利文菜單、熟悉廚房作業流程等基本課題,漫畫也帶領讀者深入窺伺了餐飲界背後毫不經掩飾美化的真實面貌。而迥異於大多數將焦點放在廚師身上的美食漫畫,〈料理新鮮人〉故事中期則把重心轉至外場的侍者與客人的相處之道,除描繪出餐飲界內場與外場的不同工作特性,亦點出客人與餐廳的相遇實乃「一期一會」之顛撲不破的真理。

宛如Knowledge頻道「名廚吃四方」主持人、同時也是美國名廚安東尼波登筆下的〈廚房機密檔案〉一般,〈料理新鮮人〉不僅僅是部廚房大揭秘的美食漫畫,更像是寫給每位立志當廚師的讀者的一本廚房實地教戰手冊,好能在由火燄與香氣包圍的戰場中平安生返,甚至就此竄位為王。〈料理新鮮人〉在台灣雖然名氣不彰,但隨著2007年四月中即將改編為日劇,並由「嵐」成員松本潤主演而登上小螢幕,未來想必會有更多愛屋及烏的日劇迷隨之迷上這套漫畫。

台長: Qui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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