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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1-18 02:01:45| 人氣6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Geist.拼貼、遊蕩和旋轉】(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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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府城/慾望 之三

  他總是喜歡興奮地在中正路的交叉口等待快樂兒童餐,會有可樂、薯條、雞腿還有玩具,可能在他這一輩的人來說,對於麥當勞已經不再陌生,不再是昂貴的奢侈品了,雖然相對於那時鄉間外省老兵一碗12的外省麵來說,需讓上班族的母親掏出五十元以上的鈔票已經有點昂貴了,但是對於期期艾艾的童稚時期來說,一個簡單的拼圖、奶昔大哥可以變形成字母的模型、還有坐著飛機的漢堡神偷等等,這些是甚為有趣的都市經驗(或者說全球化的開始也好)。

  但是相對於國華街上兩棟相對寬敞的溫娣漢堡(後來分別變成黑橋牌香腸和湯姆熊)來說,母親甚愛去的虱目魚粥攤販(據母親說搬到公園路了)卻顯得更為本土、道地,他會記得在那些霧靄籠罩的台南清晨,一大群人聚集在某間有大榕樹的廟前各據一桌一桌的花色摺疊方桌,每人拿著竹筷,端著彩色的塑膠碗,沾著醬油薑絲,大啖肥潤帶油的虱目魚肚。

  但,他痛很虱目魚,恨死那些小刺,恨死那些讓他小時候每吃必噎的惱人魚刺了。直到小學四五年級,都會因為拒吃虱目魚,而被來訪的業務員或護士阿姨或拖地阿婆恥笑。蝦泥大漢了,擱不會嚫魚刺喔!因此到大學迷上日式料理之前,他對各種有複雜小刺的鰻魚、虱目甚至吳郭魚都敬而遠之;當然,山根壽司的生魚片理所當然不能有魚刺。

  當然,中午時常會吃外婆從光復市場買回料理的虱目魚燉嫩麵,裡面的魚肉一般來說是外婆和母親料理掉的,桌上的紙盒會留下髒兮兮的魚刺殘渣,一般他會料理掉黃瓜還有魚腸,然後爭著吃僅僅佔魚頭一點點的眼睛部分。

  爭著要自告奮勇前往遠東百貨公司,爭著一定去小北看人家吃蛇肉,爭著一定要在東帝士開幕那天在頂樓跋扈地坐上下一刻膽戰心驚的海盜船,爭著一定要在大熱天裡進入悟智樂園的大迷宮,爭著一定要逛臨時動物園要進去鳥園看飛翔的鳥兒們。爭著,爭著,在無聲的富足裡,在嘴硬心腸軟的跟隨裡,在土城鹿耳門國際煙火比賽的那天,在擁擠塞車的人潮車潮裡,他搶佔了一個童年時最唯美、火樹銀花最燦爛、內心最悸動的夜空位置。

   ◎ 府城/符號 之二

  那天,歷史課的活動裡,和秀真教授前往參觀成大的歷史文物展覽。

  如果你也來過,你會看到平埔族的刀、鮮豔的服飾、織布機、荷蘭的船和鄭成功的船,你可以摸著粗糙或者細緻的安平壺,可以趁教授遊走東邊之時,偷偷和幾個玩心頗重的同學把展示堆磚的積木排成一堆應聲而倒的骨牌。

  某天,詩議會的活動裡,女詩人講述著關於平埔族青年潘、祀壺、吉貝耍夜祭。而你只是想著,想著某天夜裡你和詩人I佔據教室牆邊一角。I眼睛有點惺忪,意識想必正在水裡潛行。

他在夢裡造詩,我在人間貞卜。只是我們空間和時間疆界到底哪裡相涉?

我在甲片和骨片的裂縫之間落墨成詩:『甲午卜,爭貞,翌乙未用羌?用之曰〔口隹〕。......癸卯卜,今日雨?其自西來雨?其自東來雨?其自北來雨?其自南來雨?......貞:燎于土?貞:乎取〔子止〕伐?侑于唐子?ㄓ於父乙?伐?貞:王其疾目?貞:王夢隹〔口卜〕?不隹〔口卜〕?』(別傻了,你明明在在幫他抄筆記。)

  甲申卜,貞心土受年?貞心土不其受年?

  讓心在火上熬烤,一層一層洋蔥般的夢境和裂痕示現。

  剛從寶春教授的文字學裡解脫出來,你娩抱著一本I借你的說文解字尾隨他走出中文系館。大概是千年符號的重量過於龐大,恩!感覺有點沉甸甸地,就跟贔屭一樣用眼睛看或是實際去搬動,都毫無疑問地-很重!而你腦海裡還迴繞一片片殷墟的龜甲骨片時,你突然被I拉進文物展覽前搭建展示用的平埔族傳統竹屋裡。

  你把沉重的普化、普生置於一旁,舒緩四肢,並肩和I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給底下一隻隻嘎嘎作饗的竹條,你想著......。想著I,想著他的詩,想著那些字元,想著那些意義。想著那件服飾,想著星星、月亮、太陽的圖案,想著扭曲,想著線條,想著形狀,想著星座,想著塔羅......。

  『七日己巳,夕兜(借字:ㄉㄡ。義:向,干支日連接詞)...ㄓ新大星並火...』

想著在這城市中默默運行的所有圖案文字,在你閉上眼睛之後,還是可以在腦海裡描繪I那張黝黑可愛的餅臉;還是可以默念,默念所有可以成為圖案、成為文字的任何可能音符。那,有沒有一隻作勢要咬人的鵝是代表一座垂柳的湖;一片土司是代表一群嚾嚾呶呶的麻雀及一位推著推車的白髮老嫗;兩顆子彈代表一場史無前例的遊行和勝利;一點墨點唸作尼歐;一片爛破布代表笑聲;『望月橋』三字代表通往星星嬉戲的水下都市;海豚代表林默娘;鳳凰花的線條纖維和顏色還有招展的姿態代表一座眾神眾人居住的世俗城市;一個正在擬視你的眼神代表城市裡發生的愛情-深邃的眼,醒來時像是滿屋洞明清亮。

  當然,你不會忘記,『Where are you going?』代表一輛台南市的垃圾車正在接近。

  在每個你眼睛穿越然後著陸的地方,在每個你耳朵接收然後詮釋的聲音,都不斷地傳遞著這座城市的事物、形式、一切的一切,所有的象徵都適合用來想,只是有的脫落了意義,有的被錯誤解讀,有的只存在於想像,有的在我手邊、在我身邊、在天空、在水裡、在下水道、在馬桶裡、在咖啡杯裡、在所有不被注意的地方,有的只在此刻出現,有的在未來,有的在過去,有的被寫了又寫、說了又說、考了又考、吵了又吵。

  『罐頭的開啟依賴/一種鋸齒狀的真理』(鋸子/夏宇)

  而有的,只用存在就足以說明一切。

   ◎ 府城/輕盈 之一

  在某個清爽的早晨,在大學路與勝利路的交叉口,在一台流動的早餐車旁邊,你遇見了,遇見城市輕盈的本質。

  那是一隻棕黑色的松鼠,在紅綠燈與電線桿交錯的空中來來去去。對松鼠來說,城市的輕盈在於這樣微風輕拂的晴天裡他輕靈悠閒地散步在交錯的電纜之間、在重複的招牌與延展而開的菩提樹之間、在每一個騎樓的窗台前與燕子麻雀的軌跡之間。松鼠可以仔細地描摹城市不同高度的不同平面,可以無視於紅綠燈與所有鎖住都市空間的無形地面線條,可以在高度維度上增加都市交通的複雜性。

  我幾乎可以想像,在精靈的國度,每一個平面或者縱面都充滿著斜線般的通道,每一隻毛茸茸的居民都在人工牽出的線譜上跳動與徘徊、相遇與交談、買賣與貿易、交換著歡笑還有悲傷,就像每一條無阻的電氣通路,在每一根黑色的弧度、每一根直立的電桿間都拉出了城市通路與搭建形式的輕盈可能。

  於是,我在十字路口的短暫停留,有那麼片刻,希望有更多的道路繁複交錯在每一棟樹屋與榛果之間;而有那麼幾條,是保留給天堂、童話、歷史和未來的隱密岔路;而有更多的天際線,則等待台電工人如蜘蛛人般在每一片葉子、每一朵花與城市之間舖滿驚奇的線。所以關於光復校區靖波門外阻隔道路與榕園間的柵欄,你可以看見穿越籬笆的綠色藤蔓正靜靜地抵抗著僵冷的形式;而每一棵曲折地向路面四面八方伸展的相思樹和菩提樹則隱晦地鋪排著所有想像不到的渾沌路線,供所有松鼠、昆蟲及精靈們在輕盈的日子裡如音符般在人們的頭上跳躍。

   ◎ 府城/對話 第一夜末

  詩人也許翻了一個身,而我並不那麼確定,也許只是一場無關緊要的災難性地震。

  詩人若有所思地表達:「所以說我們所認識的台南都在各自的世界裡旋轉囉!而或許只是形式在負責遊蕩、話語在負責記憶;但是,在瑣碎的生活,氤氳的城市可能就跟一朵剎那即蒸發的雲氣或者一場暴雨就可以淹沒的工地鐵皮屋一樣囉?!」

  「或許那是你居住的府城也不一定,也許那是個沃野千里的時代斷層也不一定,我無法去確定你所說的是否就是台南。只是變動不居的流動形式使得我們都有可能存在或不存在這個城市,就跟言語一樣是可以修改。而一般來說,雖然猥瑣與厭煩似乎就跟魚刺鋼筋水泥一樣熟悉,但其實我們的視感因為可以穿透空氣,所以會停留在物品上,這也是說,其實空白、靜止其實也是古都-台南可以存在的一種形式,只是人們過少注意。」

  詩人轉頭注視著那隻金眼妖瞳的白貓,然後小心地說:「所以,我認為就算是你的存在,都有可能是空白或者靜止,如同你建構這座古都,你是必須用靜止的形式,把一片片你記憶中的所有幻燈片都敲打成為文字,而這些文字極有可能上五章你在漁村的家中完成,而下面的部分你可能是在成大的計算中心完成的囉?而其實這一切都跟我們所在的這棟公寓、這間房間或者窗外那座結結實實如假包換的台南只有微妙的連結關係,而沒有必然的、全然地屬於在台南這個形式下的關係!」

  「也許,或者你可以說這只是一種形式,而我要整理一座城市出來,我就必須看透,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幻!而其實我可能不必實際經歷過真實,而只是運用虛幻就可以勾勒古都的本質。也許我下面幾章是可以在台南的窄門咖啡店喝著奶茶或在成大總圖的魚羊鮮豆吃著酸酸甜甜的Mafia時順手構築的!」

  詩人忽然開懷大笑說:「但是前提是你必須有一台昂貴的筆記型電腦和無線網路!你才有可能在城市的不同場域和不同視角用這樣的形式來紀錄台南。而最有可能的是你看都不看枯坐在地下道的流浪漢或者販賣愛心筆的詐騙集團,而只專注於在流動的畫面裡抓取你需要的視窗!」

  「你說的是,但是,我也只能這樣,在有限的選擇裡,我只有電腦、腳踏車、機車、公車、汽車、鐵道和一雙腳,台南甚至連駱駝、行船、跑馬都不可能了,更枉論有雙翅膀在上空遊蕩消遙!」我說。

  「是啊!也許關於捷運系統、優雅的公車和高速鐵路只是在未來!」詩人說。

  「不!城市的未來是空白的,你說的是已經在俗世裡存在的其他城市!」我說。

  「那,讓我再抱你一下,也許未來是舒爽的,而現在是負責啟動。」詩人的臉色充滿了日本色情片男角般醺醺然的神情。

【第一章 完】

   ◎ 府城/對話 第二夜首

  「啟程,在飛過無數的大陸、島嶼、半島、國家、城市、村落、海洋之後,你會到達......。」詩人一邊說,一邊移動滑鼠打開資料夾。

  畫面上出現義大利,出現德國,出現......。

  「慢著!慢點,讓我在寥寥可數的特徵、顏色、相貌、線條裡,慢慢辨認那個凝滯的城市。但也不要停止說話,不要停止在攸長的時間裡保持靜默,因為我不曾作過有關那座城市的夢,所以只能靠著你的記憶還有話語,傳達這照片背後不斷流轉的故事。」

  詩人說:「在不斷流動的意象裡,我只能知道片刻,而現在仍舊發生的事物已然在地表的另外一端繼續搬演。而現在,是正發生的故事外的我們試著用語言和圖像去發生一件似是而非的情調,但你不曾經歷過,而我經歷過,但你永遠不能再經歷我所經歷過的,縱使你去那裡尋找,你只會經歷,經歷你要經歷你自己腦海裡不可完成的企圖,卻訝異發現你得到了新的經歷。」

  「於是,我們活著,存在過,然後與眾不同。而我不會羨幕你,因為我不屑襲調。每一段經歷,每一個發現,每一段獨來獨往的心路歷程,每一個伏案筆耕的傷神夜晚(應該是敲鍵盤),每一種自我實現和完成,都在城市人海裡花開花落。」

  「你看你看,像這張是在歐洲大陸的某個小鎮裡面,我和F趁著歐洲之星(Eurostar TGV)過站小鎮某個片刻,冒著被遺棄異鄉的風險跳車拍攝的......。」「你看你看!性愛博物館照的喔!」他興奮地說著。

他一邊說,畫面一張、一張張的掃過。厚實沉穩的列車,車身在陰濕的小鎮車站邊益顯歲月洗鍊後的晶亮。詩人和詩人F的身影在照片裡流過,Venezia他拍攝的河道,德國他靠歌喉贏得啤酒的酒吧、落腳的旅社,Roma一段光影交錯的長廊,Milano的鴿群,Paris或金髮碧眼法國娃娃、或時尚時髦的假人模特兒,Frankurt路邊商店遮陽棚下的大泰迪熊,Birlin的McDonald’s。

  而有一張,一張在Hamburg,照片裡的一張黑白老照片,一個穿著大衣的婦人右手拖著半人大的方正皮箱,左手拉著身後的小孩,從廢墟、樓房、瓦礫堆裡往前奔走,好像,要逃離那個時代,逃向現在。

  我想起戰爭、飢餓、貧窮和死亡,在我二十來歲成長經歷的屈指可數和遙遠如雲。

  詩人在我看到快要睡著時(都是他放的音樂害的),想起什麼似地,用耳語似的音調小聲地從記憶裡抽出:「而且在巴黎,我有去蒙馬特喔!那一區,蒙馬特!」

  然後看著我,期待著我會了解或知道什麼似的。

  當然!我知道!關於『被亂刀刺死的情傷』。關於『啟程-終點』。

  我不說話。有一條細若游絲的思緒停在『1995夏』。

台長: 虎跳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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