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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麗景的哲思
　　———陳國水組詩《泉州十八景哲思》淺析

　　　　　　　　　□李建民

　　《泉州十八景哲思》是泉州青年詩人陳國水推出的最新力作。「泉州十八景」如此命題在作古詩詞裏尚不為奇，要在新詩裏這裏表現的確為數不多。新詩又以哲思來作，同時又是詠物詩，比興象徵隱喻便要頗費周折。
　　所謂「哲思」顧名思義是有關哲理的思索。但必須十分清晰地意識到「哲思」並不意味著是「哲理」，而是含有某種哲理成分的思索。審美與思辨的兩翼駕起詩情一路揮灑，在兩者的相遇處騰起詩的雲團。從陳國水的《泉州十八景哲思》的哲思看，陳國水的「哲思」應該是屬於地方史上的拓展和鍥其一點的自由式飛翔。《雙塔淩空》寫的是泉州的東西雙塔，巨震、燈塔、百柱殿述說的是千年的堅貞入定，這一切的確符合東西雙塔自然的行相。作者的哲思在海、僑與塔之間勾聯，升騰為「百柱只撐持一角屋宇／雙塔卻擎起心海的天空」。這種發現，是一種哲學的含義。在這裏我們不妨把它劃為思辨的層面，它屬於人的主觀臆斷，歸為心相。《牛姆探幽》則是一首以傳說反芻而據新意之作，作品跳開牛姆美景，直接寫意。作者以現代人的目光，以環保的意識切入，起句便是一種嵯峨：「那群啃光了青草樹木的牛／全餓死了／葬為山峰，碑為岩崖」，儘管「傳說是假的，教訓是真的」，我依然「不敢仰視滿天星斗」，因為「那是牛姆臨終的眼神」！在這裏作者完全跳出牛姆的風光，憑著強烈的主觀意識，撬開傳說的內涵：人類不能無視於自然的存在，那樣自然的懲罰將不久於眼前！那時候真正抱憾的將是人類自身。這是自然之理，也是宇宙之規！豈止於哲理？！同樣的命題在《西湖煙霞》也有體現：「悲欣的淚滴漂上碧波／那填湖造田的夢魘／為甚麼哺育了菜色的靈魂。」一樣的從歷史走來，不同的尋問由自然到政治，一樣地體現了作者的人文關懷。
　　本色之外，筆補造化，藝術的附加有主客之分。通感是最基本的詩歌主觀手法之一，比與興則在主客之間。藝術對客觀的反映從來就意味著必須進行改造、變形、筆補，陳國水的《泉州十八景哲思》比較多地運用了這種手法，尤其以文史筆補造化。《崇武聽濤》中「輿地家的羅盤轉動你／軍事家的蹄聲駐足不離／藝術家放養魚龍於波沫間」，三家並舉，把一個崇武的內涵擴大到南流北濤之外。那是何等的景象，何等的崇武？！《文廟生輝》引入武聖關羽，《深滬海韻》引入施琅跨越海峽的蔚藍，《黃金海岸》引入抗倭永甯衛和班師俞家軍等等，都很好地補充了題材的單薄、景色的單一、情感的草率和視覺的狹窄。在通感、比興手法的運用上，陳國水在組詩著力的是非一般的聽聲見色，視聽通感上，他別開蹊徑，通過形象這能引起人的思想或感情活動的具體形態、畫面的寓意力掘開來。由雙塔的堅貞形象，作者筆峰一轉引申開來，寫「即使抹去一切道路／遊子在天邊依然認得歸途」。這樣的書寫既符合比興的要求，又在事物形象之外找到詩意和更富深度的哲思寓意。《天后流芳》的「男兒的淚淺開蓮座／讓你的靈魂駕上雲端」等，都是很好地運用了這種手法。應該說，陳國水的詩在這個層面還是比較有自己的特點。
　　有一點要提醒作者的是：畢竟這是風光詩，如何真切地把風光所具有的特點和美感表現出來，才是風光詩的第一要義！不能硬性從歷史入手。這是要很好地解決的！東湖集中寫一下荷香有多好，把船寫成煮熟的鴨子固妙，但非東湖所要表現的！《清源鼎峙》沒能寫好，《天后流芳》應該寫出神韻。總之，陳國水的這些詩作是下了一番功夫的，我們期待他更好的作品問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