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島閱讀 SARS：Smile And Retain Smile ●在文學的審美中追尋真善 ●在新聞的發展中追蹤真相 ●在生命的浮沉中追求真我

10,055愛的鼓勵 2訂閱站台

　　急促的脈跳常常這樣恢復了／正常秩序／年輕人總是同行我們的的確確錯過了那輛／一開始就塗滿希望的末班車／但我們沒有錯過開花和結果／下一次可能還會重新走在一起／當然最好同時趕上
　　　　　　　　　　　　　　　　　
　　這是我一九八五年九月八日深夜寫於榕城的一首詩的幾行，題目：《有一次我們錯過了末班車》。一些詩友和讀者總會打趣地逼供我：「那個她是誰呀？從實招來！」
　　我只能回答：「詩的形象，不一定就是生活中的真實人物，如對號入座，肯定找不到答案！」話雖這麼說，但我在這裏不想隱瞞真情。任何情感都不是無緣無故的蒼白呻吟。
　　那時候，我剛走出大學校門，分配到福州上班不久。一天，我終於聯絡上一年多前在「海上花園」廈門邂逅相遇的女大學生Z小姐。除了一根虎牙外，她的兩串羊角辮實在叫人難忘。
　　再次見面後，沒想到她突然問我：「我剪哪一種髮式好看呢？」我不覺得特別為難，傻乎乎地脫口答道：「你是瓜子臉的，剪童髮也挺好看的」。她的臉上立即飄過紅霞。我以為說錯話，不知如何是好，趕緊別過臉去看窗外的風景。
　　誰知幾天之後再見面時，她真的以童髮新面貌出現在我的眼前，差點叫我認不出來。至此我反而懷念起她的羊角，因為更樸實。但一切已來不及了。
　　榕城的夏日夜景，燥熱中有一種爽快的美。我們騎著自行車，沿著寬闊的五一路閒逛。
　　街燈成為多餘的裝飾，人流匯入青春的長河。你的眼睛是我記憶天空的恆星，我的心跳加速又加速，隨車輪滾動美麗的夢幻。
　　我開玩笑說：「我最喜歡當教師的，因為比較穩定，不像記者一天到晚四處奔波。順口溜都說「有女不嫁記者郎，一年四季髒衣裳」？」
　　她突然放慢車速，冒了一句：「我大學畢業後很想當一名教師……你說好不好？」我不知道如何回答，隨便應付了一通：「那也不錯！」
　　她咯咯地笑個不停，然後淡淡地說：「這是你說的！」
　　她家住在城南，我一直送她到家門口，已是深夜。站在一棵樹下，我們又說了許多話，她才讓我往回走。
　　遠遠地，我分明看見她還站在那裏.我突然很想走回她的身邊。但我終於沒有回頭。那夜，我回到宿舍，失眠了，便寫下了那首《有一次我們錯過了末班車》。
　　不久，我被派駐閩南Q城。剛開始幾個月，我們通了不少信。漸漸地，我發現我並不喜歡榕城。因為我不想捲入本單位「小圈子」的你爭我鬥。寧願在外地單幹，遠離權力漩渦，只要讓我能好好工作就行了。我在信中對她說：「青春應該在不斷追求理想的旅途中閃光，不應為了無謂的苦鬥而蹉跎」。
　　她說：「我害怕馬拉松賽跑，但我不需要憐憫。」
　　我再也收不到她的回信，只有退回的舊函，憂傷地躺在信箱一角。
　　多年過去了，歲月的風雨洗刷掉許多人生往事，不管是快樂的還是痛苦的，唯獨無法蕩滌那個並不遙遠的榕城夏夜。我終於知道她心中的玫瑰依然孤獨地美麗。我還懂得，那時候我們都太年輕。我寧願相信她根本就沒收到我的「情書」，才沒有給我片言隻語。但那沉重的相思，究竟失落到哪裡去了？
　　因為年輕，錯誤的季節，也是一種不能忘卻的回憶和紀念。然而我真的不知道，悄悄的愛竟會成為一種傷害。
　　就這樣，那位榕城女孩的芳影再也揮不遠，卻又揮不近。
　　於是我悄悄重返榕城，來去匆匆，沒有見到多少老朋友，總是感到格外失望。不能原諒的還是我根本無從知道她現在好不好。當車子開出榕城的那一刻，我感到特別苦痛。我默默在心中說：「對不起......」
　　如果有機會，我多麼想騎自行車在榕城忘情地逛街，我還希望在街上遇到我熟悉的「羊角」。
　　榕城，我要你回答我：「一定！」1999.06.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