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很脆弱的
似乎有記憶以來..就能不斷的在生活裡體驗..只是不曾去特別注意
輕易地..就擦破了皮..瘀了青..腫了胞..留下大大小小的輝煌事蹟..全都是脆弱的痕跡..想起時..就用輕柔的力道撫平疤的脆弱
無法逃避的..因為我們都平凡..
在不覺中..不曾特別注意的你..突然在瞬間的就蒼老虛弱的我扶不住..竟是我忽略了太久..我看著你們..過去的怨懟情緒..都莫名的沒有意義..時間會讓一切面目全非..但我伸不出手撫摸你們
也許我在害怕
醫院盡是消毒味..令人消沉的味道..儘管它也孕育著多少生命的喜悅..卻嫌太少..
感冒嚴重沙啞的我..問候的聲音很殘破..難以完整的到達你們已經半退休的耳朵..整個過程想來感覺很突兀..但在那瞬間我彷彿我就是你..我在試著感受你的感受..嚼不清楚的發音..軟皺不堪的膚體..依附不住同樣失鬆的骨頭..疏鬆
我真的在害怕
在醫院那滿是苦痛的環抱裡發現原來呼吸每秒的空氣都是很奢侈的..就像我過去手術後從麻醉藥中醒來..又抵抗不住沉重睡去時..在眼皮闔蓋之前的頃刻..我多麼努力的想再看你一眼
現在..你也努力的想再看我一眼嗎?
2002年10月27日
第二次去看你。
不是單獨一人
老實說 我有些慶幸
沒有相對二的壓力。
從醫院換成了安養院
我想沒有更好
你 變好了嗎？
如果老 是不斷重複的今天
在哪都是一種掩飾。
我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看 成排的老 一片的白
看 你的身體
看你
能說什麼。
反而你先開口了。
問我們的工作 問我們的生活 問我們的冷暖
我想
你也不知該說什麼
但你很激動的抓著 我們的手。
一段對話下來
其實真的無法說什麼 語言隔閡
於是說
下次再和爸媽一起來看你。
不用再來了 你揮手一說
特別清晰
我很難忘記 你當時的表情
看開的意味
我定論不了。
你一直要我們走。
說天黑了
會冷 要吃飽
不停催促
讓我們不知所措
拗不過生病時 獨有的任性。
還是開心的對你說 要再來看你
你沒有拒絕
我也不敢說出
明確的下次
--希望是失望的包容。
2002年12月‧現在
我沒有再去看你
不知算不算認真的日子裡
也無法確定
心中不想承認的食言。
但我定下
再見到你時
我要
握你的手。
圖片來源：陳俊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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