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噁心的味道。
黃暐婷不停的拿著手帕在鼻子前搧。她最討厭醫院這種刺鼻的藥水味了。
要不是一早接獲通知,說昨晚邱翊橙受傷住了院,她還真不知道昨天發生了這種大事,她心裏也頗不平衡,明明昨天就住了院,為什麼他都沒告訴她一聲?她還是由別人那邊輾轉得知這訊息的。
難道這是分手的前兆?
儘管她身邊有許多的追求者,但能與她相匹配的,也只有日與月劇團的邱大導演,說什麼她都要好好把握住他。
腳下踩著三寸高跟鞋,黃暐婷風姿綽約的扭走到病房前,舉手輕敲三聲,沒等裏頭的人應聲便走了進去。
「是妳。」邱勝翊看見進來的人是黃暐婷,神情頓時顯得失落。那種敲了門不等人應聲便推門而入的是那小丫頭的作風,他還以為進來的會是她。
「有人跟我說你住院了,我看還好嘛!」她當然有注意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但她畢竟見多識廣,不動聲色的找話題聊。「你還能看書,代表你沒事了?」
「我本來就沒事,是團員們擔心,硬要我住院檢查的。」他把未看完的書擱在一旁。
「為什麼會受傷?」
「沒什麼,一點小事罷了,都已經處理好了。」他不願她知道太多。
黃暐婷被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惹得有點不悅,但她的教養讓她即使生起氣來仍是壓抑的。
「我覺得你不把我當成是你的女朋友。」
「我有啊!」他把她當成翊橙的女朋友,與她周旋是為了翊橙,至於他本人,邱勝翊的女朋友當然就不是她了。
「可是你受傷這種事竟然沒有告訴我,你讓我很難堪。」
「我想你的男朋友也不只有我一個,你也許還有別的事情要忙,所以就不打擾你了。」
「你……」黃暐婷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
「妳我心知肚明。」
她雖然想發脾氣,但為了留住他,她還是忍了下來。
「我承認我的情人很多,但我唯一想要的只有你一個。」
「是嗎?」他可不信。
她微微一笑,柳腰輕擺的走近病床,右腿一跨爬上了床。
他沉著臉看著她出招,決定見招拆招。
「要我證明嗎?」
「你要如何證明?」在床上證明她只要他一個,這種證明法倒挺另類的。
「我承認我是有不少情人,但都是他們伺候我,要我去伺候一個男人是不可能的事,可是為了你,我願意甩掉我的驕傲盡力的來取悅你。」
邱勝翊一揚眉。這就是她所謂的證明法,什麼事都在床上解決,什麼問題都用性來解決。
黃暐婷頭一低,他還來不及阻止,他睡褲胯間已經印上了她濃豔的唇印。
「妳──」
「噓!別出聲,為了慰勞你受了傷,就讓我來讓你舒服一下吧!這樣你的傷會好得更快喔!」
「是會死得更快吧!」
此時,門口走進了詹雅文跟一直低著頭的吳映潔。
看到吳映潔,邱勝翊感到又驚又喜,他想下床將她好好抱個夠,可是壓在他身上的黃暐婷卻在看到她後,眼神呈現備戰狀態的狠勁,且硬是不肯移動身子。
「你們懂不懂禮貌?竟然沒敲門就進來!」黃暐婷吼道。
「沒禮貌的是你吧!在人來人往的醫院做那檔事也不關門,我說你存心要大家來欣賞的才是。」一直不作聲的吳映潔忍不住反擊回去。才兩天不見,他就可以跟黃暐婷搞鬼搞到醫院病床上。
黃暐婷跳下床,以一副被受欺侮的可憐樣指控著,「你看你的團員一點禮貌都沒有。」
「有本事你叫導演開除我啊!」詹雅文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她又不是靠她吃飯,怕什麼!
黃暐婷為之氣結,但又不能反駁她的話。誰都知道日與月劇團的台柱就是詹雅文,她根本動不了她,好吧!詹雅文罵不得,她罵吳映潔那個小助理總可以了吧!
「她呢!她對劇團一點貢獻也沒有,我要她走總可以吧!」她指著吳映潔道。
吳映潔抬起頭來瞪著她。真不懂!眼前這女人好歹也大她好幾歲,怎麼還會那麼幼稚,如果邱勝翊真喜歡這種女人,那她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因為他竟會為了這種女人放棄她。
「誰說我沒有貢獻!」
「誰不知道你們這種七年級生,好高騖遠、眼高手低,只想不勞而獲,卻什麼事都不會做。」
「誰說我沒有做事……」吳映潔看向邱勝翊。為什麼他不替她說話?他的態度讓她好難過。
「映潔,我們走。」詹雅文忽然拉住她的手往門口走。
「雅文姊……」她才不要不戰而逃咧。
「早就該走了。」黃暐婷冷笑的目送著壞她事的兩人離開。
「本來叫你來是因為你是導演的助理,導演上廁所要用到便盆的時候,你就要在旁協助,雖然會很臭,不過你也得忍耐,誰叫你領人家薪水,不過現在既然黃小姐自願留下來,這個工作就交給她了。」詹雅文故意揚高音量對著吳映潔說。
黃暐婷聽了這話面露訝然神色。他沒跟她說他的傷勢嚴重到需要用到便盆啊?那麼她……
「他的傷有那麼嚴重嗎?」
「黃小姐,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昨天醫生在導演睡著時跟我們交代的,不信你可以去問醫生,至於我們導演就拜託你了。」語畢,詹雅文把吳映潔推出病房外。
「等等,」黃暐婷抓起皮包傲然的走向門口,「你是助理,這種低下的工作本來就該由你來做,」她趾高氣揚的跟吳映潔撂下話後,又轉過頭對邱勝翊送了個飛吻,「我明天再來看你。」
假面女終於走了!吳映潔在黃暐婷背後做了個鬼臉,突然她被一隻手給推進了病房。
「我幫你趕走了情敵,接下來就看你的了。」說完,詹雅文對她眨眨眼後,便離開了。
☆☆☆
詹雅文走後,留她一個人在病房裏跟邱勝翊大眼瞪小眼,她故意不看他,可他的眼睛卻一直追著她轉,把她看得好不自在。
問題是她又沒做錯什麼,她幹麼怕他看啊?
「過來。」
喔!大人肯開金口啦?要她過去她就得乖乖的滾過去啊!哼!她偏要慢慢的踱過去。
吳映潔人是站到他面前了,可是她的眼睛看窗外、看鞋尖就是不看他。
「看我。」
「豬才看你!」
低沉的嗓音傳進她的耳裏,心裏不想順他的意,神智卻被迷住了,她的頭下意識的迅速抬起。
啊!糟了。
「你是豬。」邱勝翊啞然失笑。
既然都變豬了,她也就不再計較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她眨著眼睛瞪著他看。
「你讓她爬到你身上?」
「我都還沒問你,你居然跟莊濠全單獨去海邊吹海風吹到感冒發高燒的事?」
「誰叫你那天在PUB丟下我,自己拉著黃暐婷離開,在你心中,她比我更重要。」她怨道。「濠全只是陪我去散散心。」
「她不重要。」知道莊濠全沒有威脅,讓他松了一大口氣。
「她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雙胞胎兄弟邱翊橙嗎?我懷疑你甚至會為了手足之情娶黃暐婷,如果這是邱翊橙的意思的話……」她猛然住口,因為瞧見他忽然垂下頭,一句話也沒說,她真的慌了。難不成她說中了嗎?
不管自己還在跟他鬥氣,她跑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
「告訴我,你不會這樣做。」
「我不能保證。」
「為了你的兄弟,你連自我的感情都沒有了嗎?邱翊橙已經死了,你為什麼要替他做這麼多?」
「他是我的兄弟。」他吼著。
她微楞,兩行淚被他嚇出眼眶。
「難道你這一輩子都要代替他活,他要做的事,你都要承擔?他好自私而你好愚蠢。」
「不准這樣說他!」
吼聲讓她再度楞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過來。
再繼續下去也沒意思了,只要他的心裏一直有邱翊橙的存在,那麼她就無法得到他完整的心,她輸給了一個死去的人,而且還是個男人。
她不想再參與這場爭奪戰了,畢竟有誰能贏得了不在人世間的對手。
「我們的感情是我威脅你才有的,我覺得這樣很卑鄙,我答應你,有關於你們兄弟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之間結束了好不好?」她轉身背對他。
他輕輕的下了床,走到她身後擁住她。
她嚇了一跳,「你怎麼下床了!雅文姊說……」
「別聽她說,她剛才說的沒一句是真的。」
「那你答應我們分手嗎?」她覺得好累,她不要這段感情了可不可以!
「鬼才答應你!」邱勝翊抱著她的手臂加重了力道,把她箍得更緊,「你答應我,以後不准跟其他男人出去。」
「如果我不答應呢?」他總不能把她殺了喂鯊魚吧?
「不答應……就這樣嘍!」他腳一拐把她推上了病床,同樣的畫面再度重演,只不過剛才是黃暐婷壓住他,現在換他把她壓制住。
原來他的方法就是這樣,把她吻得喘不過氣來,這招真夠狠!
「總之,我要你乖乖等我把事情處理好,等劇團公演結束,我就昭告世人我的身份。」他無法忍受她和別的男人單獨相處,更無法接受她說要離開他。
這幾天,他想了很多,無法再欺騙自己不在意她,他是絕對不會對她放手的。
「可是你父母親那邊……」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他們不把他當成親生兒子看待,他又何必事事替他們著想,原本這世上,他在意的只有翊橙一個人,現在又加上了她這個小丫頭。
「那你的意思是,以後你會跟其他女人保持距離嘍?」
「我只當你專屬的男人。」他笑著又親吻了她哭紅的鼻尖。
「真的嗎?!萬歲!」她興奮得手舞足蹈,一個不小心,動作太大撞傷了他胸前的傷口。
他疼得皺緊眉。
「對不起,我撞到你了!」她擔心會影響他的傷口,連忙移開身子。
「沒事、沒事……」
他沒事她可有事了,看到他睡褲上印著紅色唇印,妒火加怒火全部湧上心頭。那是黃暐婷留下的口紅印,她竟然那麼無恥的印在他的褲襠上。
拍拍拍、搓搓搓……
兩隻小手想盡辦法要把他睡褲上的口紅印消滅掉,但她毀得高興可苦了他。
他趁還沒失控前抓住她的手。
「那個女人留下的口紅印,你竟然不讓我弄掉!」她火大的指控。
「你再這樣弄下去,只怕我要找你來滅火了,還是你要替我滅火?」
滅什麼火?她納悶的抬起頭看他,只見他一臉的痛苦連五官都扭曲了,再看看被他抓住的手,她這時才驚覺自己幹了什麼蠢事。
「對不起、對不起……我……」她臉燙得像要燒起來似的。
「要替我滅火?」邱勝翊打趣的問。他就是愛看她被逗得臉紅又手忙腳亂的窘樣!他的心情大好,不禁懷疑自己真的有點變態。
「誰誰誰……我出去了。」吳映潔起身低著頭跑了出去。
爽朗的笑聲在病房裏恣意的響起,笑聲漸歇,他的濃眉又再度糾結。
他是該為了翊橙放棄自己的快樂,還是為了讓這個小丫頭能一直待在他身邊,而不惜跟父母正面衝突?
「翊橙,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問題一出,可惜沒人可以告訴他答案。
☆☆☆
「你們兩個吃夠了嗎?」黃暐婷嫌惡的看著眼前兩個狼吞虎嚥的男人。
她剛才一肚子火的從醫院停車場開車出來,便被這兩個男人給攔住,他們說有一個跟邱翊橙有關的天大秘密要告訴她,因此她才帶他們來到這五星級的飯店。
帶他們來這麼高級的地方用餐,是因為她也還沒吃早餐,所以就一起帶他們過來了。
「你說你叫……趙吉,而你叫翁瑞迪。」黃暐婷拿起咖啡杯湊近唇邊,看他們猛吞培根的模樣就讓她倒足了胃口。
趙吉跟翁瑞迪嘴裏塞滿了食物,只能拚命點頭,他們昨晚守在醫院附近,一個晚上都沒吃東西,現在是餓得要命。
「你們到底有什麼事要跟我說?有事就快說,別浪費我的時間。」今天起了個大早,這會兒她是猛打呵欠。
「我們要跟你說的,是有關邱翊橙的事!」趙吉吞下最後一塊麵包後開口。
「他的事我都知道了,有什麼好說的?」又是兩個想借機騙財的壞蛋。
她覺得這是一場騙局,於是丟下餐巾起身就想走。
「黃小姐,請你等一下。」說話的是翁瑞迪。
「你們想騙錢別找我,我是不會上當的。」
「黃小姐,我們從雜誌上知道你跟日與月劇團的邱導演交往密切,但你知道他真實的身份嗎?」
她納悶的看著滿臉胡碴的翁瑞迪。他看起來不像壞人或是登徒子什麼的,聽他的談吐,應該也接受過不錯的教育,可是他臉上的憤恨讓她有點驚怕。
「他不就是邱翊橙,哪還有什麼身份?」真是莫名其妙的問題。
「他不是邱翊橙,他叫邱勝翊,是邱翊橙的雙胞胎弟弟。」
「胡說八道,翊橙哪來的兄弟。」
趙吉連忙舉起手,「我可以證明。」
「你要怎麼證明?」黃暐婷看著他。
「我當然可以證明,因為我是邱勝翊的養父,我養了他二十幾年,我怎麼可能連他是誰都不知道。」趙吉怕她這只肥羊不信,連忙從袋裏拿出一本相簿,那是他從前妻那偷來的。「你看這裏有他從小到大的照片,照片上有日期,你可以對照一下,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她半信半疑的翻開相簿。沒錯,照片上的人的確是邱翊橙,除了照片後的背景跟身邊一塊合照的人有疑點。
「跟他一塊合照的是我老婆,應該說前妻啦!他是我們夫妻收養的小孩。」趙吉不停的解釋邱勝翊的成長過程。
黃暐婷翻著照片,心裏的疑問越來越大。據她所知,邱翊橙是在英國長大的,可這裏頭的照片背景幾乎都像是在美國,難道真的有兩個邱翊橙?
「我看完了,那又怎樣?」她闔上相簿。不管他是邱翊橙或是邱勝翊,只要他還是那張俊臉、還是日與月劇團的邱大導演,她根本就不在乎他叫什麼名字。
「問題可嚴重了,他騙了你也騙了大家啊!他以英國貴族的形象出現,可是實際上卻只是個美國街頭的小混混,這兩者的落差有多大,如果大家知道他說謊,你想對日與月劇團的影響有多大,有誰還想去看他們的戲呢?」
「那麼真正的邱翊橙呢?」
「聽說兩年多前就出車禍死了,之後都是邱勝翊冒充的。」趙吉回答。
「我們只是不想他繼續用假身份騙人了。」翁瑞迪接口。
她挑著眉看著趙吉用手肘撞了翁瑞迪一下,還附帶一記白眼。她就知道這兩個人是各懷鬼胎,他們的目的完全不一樣。
「你們就明白說吧!你們想要怎麼樣?」她把相簿推回去。
「黃小姐果然夠爽快,」趙吉對她豎起大姆指。「我看黃小姐跟我那個不肖養子的感情似乎不錯,他就這麼不孝的不顧我下半輩子的生活,我想也許黃小姐可以代他盡個孝,畢竟如果你們結了婚,你也得喊我一聲爹地啊!」
鬼才喊他一聲爹地!黃暐婷撇撇嘴。「坦白說,你們是想要錢吧!說吧,要多少?」
翁瑞迪在一旁聽他們達成協議,終於不滿的喊了出來,「我不要錢,我只要他還給瀞怡一個公道,這跟我們之前說的不一樣啊!」他瞪著趙吉。
她不耐煩的撇了撇嘴,「你們自己決定,要錢還是要什麼?」
趙吉不讓翁瑞迪多事,便一把摀住他的嘴巴。
「當然是拿錢嘍,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你要多少?」
趙吉欣喜的先是比了一根手指頭,「一千萬……不,兩千萬好了,我們有兩個人。」
「好,我就給你們一人一千萬,不過你們要保證,絕對不准把這件事情說了出去。」
「那是當然。」趙吉笑嘻嘻的回答。這麼輕鬆就賺到一千萬,早知道她這麼阿莎力就多要一點。
「不過我身上沒有帶支票,明天到這裏等我,我們一手交錢一手寫字據。」黃暐婷在一張紙上寫下一個地址。
寫字據啊!那簡單,他趙吉根本不照誓約做的,一千萬是頭期款,到時他可以再要個幾次錢,那麼他下半輩子就可以享福了。
要離開之前,趙吉不忘把桌上的相簿緊緊的抱在懷裏,而翁瑞迪則是不滿他所做的決定,一邊走一邊跟他大聲爭論。
「兩個白癡。」黃暐婷從窗戶看出去,冷哼一聲便拿起手機撥了一組號碼,「喂,是我,又有事要請你們處理了……不,這次不是糾纏到底的牛皮糖,是兩個白目男人……沒辦法,誰要他們惹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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