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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5-01 12:00:00| 人氣443|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那年的夏天-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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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秉鈞一副欠人罵的愣小子模樣,除了讀書,其實他還有好幾把刷子呢!

這都是日後方柔慢慢發現的,不過眼下,真是會被他活活氣死,方柔悶在心裡想,這下子喜梅又要對她說上一番大道理了,搞不好還把她跟小鬼歸成一類,那就沒戲唱了,她鐵定一小時唸一次,讓大家耳根都不得清靜。

沒想到這次她猜錯了,一個禮拜後她再回打字行,喜梅一個字都沒提,好像壓根就沒發生過任何事。秉鈞倒是拿了一堆書,煞有其事的讀著,不過任她們怎麼趕,他都堅持在店面讀,方柔專心的練打字,可是老覺得背後有雙眼睛盯著她,讓她手腳都不知要擺在那裡,喜梅給小鬼訂下了規定,只要他一沒有做到,馬上板起一張臉,就像現在,秉鈞又漏背了一段課文,喜梅鐵面無私的叫他收好書上樓去:「罰你三天不准下樓!」秉鈞苦著一張臉,儘往方柔這裡瞧,盼她可以說幾句好話,方柔故意裝傻,秉鈞賴著不肯走,喜梅的權威被挑戰了,更讓她提高嗓門:「還討價還價?想多加幾天是吧?」

方柔心軟了,出來打圓場:「沒背好就該罰,如果三天後你都背熟了,我們陪你去河邊玩。」

「真的?」秉鈞眼睛發亮:「不可以反悔哦!」高高興興的上樓了.

喜梅嘆口氣:「唉!我這個惡人治不了這個小鬼。」打開櫃台上的玻璃瓶,撿出一顆梅子:「聽說妳媽媽替妳安排了結婚對象,真的嗎?」

提到這件事方柔就不開心,被關在家裡的這七天,媽媽己經在她耳邊唸了不下數百遍,說對方是萬中選一的好青年,學歷高、家世好,自己又肯上進。「我不要!」方柔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是打從心裡排斥這種媒妁之言的婚姻:「我還小!」

母親拉下她捂住耳朵的手:「什麼還小?都怪妳父親送妳去唸書,妳這年紀早該有婆家啦。」

「我們可不可以不要談這件事?」方柔皺起眉頭。

「好好好!」喜梅再丟進嘴裡一顆梅子:「管它什麼相親結婚,通通去它的。」

就因為喜梅提了這件事,加上沒有秉鈞在一旁嘻嘻哈哈,方柔覺得這一天好長,她趁喜梅打瞌睡的時候,悄悄的收好東西,正準備回家,沒想到秉鈞在樓梯口探頭探腦的,一瞧見喜梅睡熟了,他一下子跳了下來,手裡握著一卷東西,居然有些臉紅的對方柔說:「給妳!」

「什麼啊?」方柔不接。

「拿著嘛,」秉鈞說:「妳會喜歡的。」

方柔展開手中的紙,上面居然是秉鈞的鉛筆素描,畫的還真像!

「你幹嘛給我這個?」

秉鈞厚著臉皮說:「妳有三天看不見我啊,特別畫一張給妳,妳就可以隨時看著我啊。」

「誰要隨時看著你啊!」方柔真是哭笑不得。

「拿著嘛!」秉鈞往她手裡塞。

「小鬼!罰你背課文,原來你在畫這個!看我不告訴……」方柔舉起手,秉鈞一下子握住她的手:「妳不會告訴喜梅姐的!」說完,又跳上樓梯一下子不見了。

 

「婆!婆?」亮亮拉開嗓門叫:「太陽太大啦!妳快進來吧!」

方柔這才發現自己發愣了半天,太陽都己經移到了右邊,自己完全沒了遮蔭,她回頭看,亮亮端著一杯冰茶,站在長廊對她招手。

進了屋子,方柔的眼睛一時之間無法適應,她摘掉了頭上的軟帽,拿手帕擦著額上的汗水。

亮亮蹦蹦跳跳的跟在旁邊,手裡握著從面紙盒裡抽出的面紙,方柔搖搖頭,仍然用手帕擦著汗,亮亮吐吐舌頭:「好麻煩!還要洗。」

時代不同了,想當年那個女孩身上不帶著手帕?手帕的用處可多了,握在手裡很有安全感,既有實際的功用,又有安撫情緒和製造話題的附加價值,這種好處又豈是亮亮這種現代女孩能懂得的?又豈是一張張薄薄的用過即丟的面紙所能取代的?方柔收起她的手帕,不能再亂想了,再想下去,肯定沒完沒了,她打起精神,看著亮亮,好奇在自己發愣的這段時間裡,她都做了什麼?

才想著呢,亮亮就端出一大盤她自己切的小黃瓜和紅蘿蔔絲,「嗯?」方柔沒有會意過來,亮亮再端出一盤金黃色的蛋絲。

「做什麼?」方柔問。

「午餐啊!我想吃涼麵,就等著婆調醬,好不好嘛?」

吃涼麵?那還不簡單,方柔進廚房很快的用芝麻醬、糖、醬油等調好了醬,亮亮的胃口很好,不僅吃了自己的份,連方柔的份都搶走一半,才剛收拾好桌子,竹籬笆外就有了動靜。

亮亮很快的摸摸頭髮拉拉裙角,竹籬笆外站的正是她盼了大半天的瑞寬,瑞寬客氣的沒有空著手到,他提了一大桶的冰淇淋,笑吟吟的跟方柔打了招呼,亮亮正要關上門,卻被瑞寬一把攔住:「還有一個人。」

「嗯?」亮亮一頭霧水的看著他,瑞寬眼裡的笑意在另一個一模一樣的人走進來時,達到最高點。

「啊!哇!」亮亮毫不掩飾她的驚訝:「有兩個你啊!」

「我的雙胞胎弟弟,」他向方柔介紹:「瑞明。」

方柔靠在搖椅上半瞇著眼,三個年輕人享用了冰淇淋和一大堆的零食後,瑞寬拿出他帶來的撲克牌,就這樣嘻嘻哈哈的玩了起來,看得出來兩兄弟都故意讓著亮亮,逗她開心,方柔臉上浮起一抺笑意,這兩個兄弟默契十足,輕輕鬆鬆就逗的亮亮開心不已,比起來……秉鈞就吃虧可憐多了……同樣是三人行,一起玩她的眼前浮起秉鈞三天後站在她們面前的表情……

 

「都背熟了?」喜梅敲著秉鈞的頭問:「只有一次機會哦,別想耍賴。」

「快點嘛,廢話這麼多。」秉鈞不耐煩。

「小鬼!」喜梅逮到機會就要叫他一聲小鬼,藉此提醒自己的年齡和輩份。

結果大出喜梅的意料之外,小鬼背的一字不差,不論從那一段突然切入,他都對答如流,過關後秉鈞得意的眼神直直的看向方柔,方柔低下頭,喜梅開始研究為什麼不笨的小鬼卻考不上大學,沒人提起去河邊玩的承諾。

「走啊!」這回秉鈞先去拉喜梅:「走啊!」

「走去那裡?」喜梅問:「別老是拉我!」

方柔可沒忘記自己說過的話,只是現在她不好跳出來說什麼,秉鈞倒也沒來吵她,只是一個逕的拉喜梅:「去河邊玩啊!我課文背的滾瓜爛熟的,都過關了啊!」喜梅拿眼角瞄了一下方柔,意思是問她,要去嗎?

還是去了,方柔點了頭,秉鈞就從樓梯底下拉出一個早整理好的背包,看他背在背上的樣子,好像一點都不輕,十分有份量似的。

這回可不能掉以輕心了,喜梅和方柔又是帽子又是洋傘,秉鈞則是什麼都沒戴的跟在她們身後。

午後的村子十分安靜,大概連貓啊狗啊的都在睡眠狀態,他們一路行來半個人都沒有碰見,平日就有午睡習慣的喜梅,人雖走在大太陽下,可是眼皮子卻像馬上要閤起來一樣,好幾次都差點踩到方柔的腳,到最後方柔只好半扶著她,以免她還沒到河邊,就先掉到了路邊的稻田裡。

「啊……」喜梅忍不住打了個好大的哈欠:「不行了,妳得找點話跟我說,最好是讓我嚇一跳的話題,才能趕跑我身上的瞌睡蟲!」方柔咬著嘴唇,前天母親又舊事重提,還確實的給了時間,就在暑假的尾聲,她就要跟那個「男生」見面了。

「真的?」這個話題顯然讓喜梅有了精神:「妳答應了?」

「答不答應有差別嗎?」方柔問:「妳母親替妳決定婚事時,有聽妳的意見嗎?」

喜梅搖搖頭,提到自己的婚事她就像洩了氣的皮球,反正她的一生就這樣註定了,再等半年,她就要走入父母為她安排的人生,她雖不滿,卻很認命,可是方柔就不同了,她有學問啊,人又漂亮,喜梅一直認為她會是這個村子裡,最特別的一個,至於怎麼個特別法,她也說不上來,總之就是會不一樣嘛!現在聽起來,她也逃不過跟大家一樣的命運,可是……喜梅還是不願意放棄,方柔一定會跟大家不一樣,至少她結婚的對象,一定是人中之龍。

「他那個男的,是怎樣的一個人?妳看過照片嗎?」喜梅問,方柔顯然對這個話題不想多談。

「講講嘛,免得我又想睡了。」喜梅不肯罷休,這時走在後頭的秉鈞湊了上來,把喜梅嚇了一大跳,卻也替方柔解了圍。

「我也要聽,妳們在講什麼?」

「去去去!」喜梅揮著手,像趕討厭的蒼蠅一樣的趕著秉鈞。

「我要聽!」被太陽曬的臉紅的秉鈞,固執的站在方柔的面前,擋住她們的去路。

「小孩子不要聽大人的事!」喜梅老氣橫秋的說:「聽了你也不會懂!」

「什麼事我不懂?」秉鈞有些生氣:「我不是小鬼!」

喜梅最氣秉鈞老是跟她頂嘴,這下為了陪他沒覺可睡,現在又被他擋在太陽底下,心裡的氣不止打一處上來:「你吵什麼啊!小鬼!相親的事你懂嗎?」

「相親?誰要相親?」

「看吧!」喜梅一付勝利模樣:「說你不懂,還瞎吵!」

秉鈞的眼光落在一直沒說話的方柔身上:「妳要相親?」

方柔從他身邊繞過,一個人往前走去,她不懂自己為什麼不想讓秉鈞知道相親的事,秉鈞自後面追了上來,還是那句話:「是不是妳要相親?」方柔依舊不理,秉鈞跟在身邊也不再說話,兩人愈走愈快,後面的喜梅忍不住叫:「等等我!」

來到河邊,喜梅氣喘噓噓的坐在大樹下,再也沒有力氣管任何事,秉鈞打開背包,從裡面取出一個小玉西瓜,把西瓜放進冰涼的溪水中,他抿著嘴低頭忙著,又從背包中拿出許多東西,有吃的喝的,甚至連打發時間的閒書都帶了來,看得出來他費盡心思,仔細的準備這趟河邊之旅。

 

台長: 班長老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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