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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1-14 23:34:30| 人氣1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我看見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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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外子比平日晚了近二小時才回到家，進門後一反常態，躺在床上，目眶紅紅，眼睛呆滯的瞪著天花板，與他結髮近二十年的嗅覺，我知道代誌大條了。

「下午阿爸從屏東來到急診室，我一看X光片，以我的專業經驗，根本不需要等到氣管鏡檢查，阿爸得到肺癌，已是第四期末期。」這是當晚外子唯一的一句話

癌細胞己流竄至肝、骨頭……等全身重要器官。不能開刀治療的癌症病患，對恃才而傲的胸腔權威是何等嘲諷?更殘忍的是這齣真真實實的人生戲主角正是老爸與兒子。

化療的副作用漸漸超過它的藥效，一旦崩盤，如骨牌效應，身體各種器官摧枯拉朽相繼衰竭。

最最可憐的是外子，是病人的兒子，也是病人的主治醫師。扮演著專業醫師角色和病人、家屬對話;扮演著兒子與哀傷逾恆的老娘、兄弟妹們同悲。束手無策的自恨自責，只能在身心俱疲的夜晚悄悄的對妻兒說，轉身又是病人與家屬仰賴的主治醫生，雙重的掙扎與煎熬。啊，叫醫師的太沉重。

「我想要回家。」這是公公陷入深度昏迷前留在人間最後的一句話。

靠著最新醫療器材維持著似有若無的生命跡象，沒有意識的病人在氧氣罩裡，每隔幾秒鐘沉重的呼吸一次。一口氣在，靈魂尚依附浮腫僵直的臭皮囊上，公公在鬼門關前徘徊不捨，醫生兒子在父親瀕臨死亡時生與死的價值上徘徊不捨。

生死一線間，我目不轉睛盯著公公的臉，外子拿下已經無路用的氧氣罩。這一秒我看到一個生命體從生到死，一個人從人間到陰間。

婆婆姑叔們情緒失控的哀泣，視線轉落在披著白袍的外子身上，看到他嚴肅的表情，穩健的雙手把插在公公身上的管子一一拔離……父子生離死別重要的最後一刻，一位專攻胸腔疾病的醫學博士眼睜睜看著他最愛的父親死於肺癌，他是唯一沒有權利讓眼淚洗滌內心最深哀哀慟的人。

摘自～中國時報88.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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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 愛上女人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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