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瓜,香噴噴的地瓜,好吃的烤地瓜來囉。」
一句具有power的話語,不斷地從我們家門外傳來,在傍晚時刻。
於是我好奇的打開門一看,是個騎著鐵馬,後面載著熱騰騰的烤地瓜,和藹可親的老伯。
他看見我,那種有著power的語氣不見了,反而是用慈祥的語氣對我說:「小弟弟,你是要來買烤地瓜的嗎?」
我點點頭,掏出腰包,向老伯買了幾個烤地瓜,附近的人們也都出來跟老伯買地瓜,很快地,地瓜全部賣光了,老伯對著我微笑後,轉身騎著鐵馬離去,他的背影就這樣,隨著夕陽的餘暉,灑脫地消失在我的眼底。
日子久了,大家對老伯的印象也深刻了,因為他每天都會固定在傍晚時出來賣地瓜,哪怕是颳風又下雨,風和又日曬,在不知不覺之中,老伯成為了我們當地的「鬧鐘」。
那種令人振奮的聲音,熟悉的地瓜觸感,讓人想忘也忘不了,而我也開始當老伯的助手,幫忙賣地瓜,有時候我的嘴巴會較甜,路過的叔叔和阿姨們就會被我吸引住,然後向我們買地瓜,不僅我開心,老伯更多了許多時間可以放鬆和休息。
但「鬧鐘」的零件也是會有損壞的時候,這天和往常一樣,傍晚時刻來臨了,可是卻遲遲沒見到老伯的到來,我愈等心就跟著愈著急,一個小時過了,我耐不住性子跑到路上尋找老伯,接連問了幾個路過的人,不過都沒有得到和老伯有關的消息。
在我想要放棄的瞬間,隱隱約約聽到前方傳來的鐵馬聲,在興奮之餘卻又傷心了起來,因為老伯生病了,吃力的牽著鐵馬往前走,只是為了提醒我們:「傍晚到了,大家該出來買地瓜囉。」不知不覺我鼻子一酸,眼淚都快奪眶而出了。
老伯看到我之後,對我點頭微笑,咚的一聲昏倒在地,幸好有路過好心的人幫忙叫了救護車,把老伯送去醫院檢查,經過醫生縝密診斷後,發現原因是由於太過於疲勞導致身體無法負荷,因而發燒昏倒。
醫生開了補給素給老伯注射後,還好沒有大礙,我心中那顆巨石也終於安然放下了。幾個小時過了,我依然陪在老伯的身邊,看著老伯臉色漸漸地好轉,心中有著莫名的感動。
此時我卻想到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外面天色已暗,我必須趕快回家,於是我趕緊攔了一輛黑色轎車,麻煩他們載我回家,當然,今夜特別難熬,因為我被家人罵了一頓。
幾個禮拜過去了,在醫師反覆的檢查、護士細心照料下,老伯的身體很快就康復了,可以出院回家休息。
我攙扶著老伯走出醫院,體驗到陽光是這麼燦爛、這麼溫暖,帶著一種愉悅的心情陪老伯回家。
一路上和老伯一起聊天,看著老伯歡喜的笑臉,彷彿任何不悅的煩惱都拋在腦後,隨之凐滅。來到老伯家的門外,他請我稍微等他一下,說有一樣物品要送給我。
時間經過了十分鐘,老伯打開門走了出來,手中握著一枚類似地瓜形狀的胸針對著我說:「小弟弟,真的是非常謝謝你,在我賣地瓜的時候,你總是無怨無悔地替我幫忙;而在我生病時,你總是無時無刻到醫院來探望我,這枚胸針算是我一點小心意,如果不嫌棄這枚胸針,就請你收下它吧。」
當我接過這枚胸針,淚水竟流了下來,心中充滿萬分的感激,我對著老伯說:「我一定會好好愛惜這枚胸針的。」
日子依舊和平常一樣,每到傍晚時分,那位準時的「鬧鐘伯伯」,熟悉的地瓜香氣,總是在我家門外出現和飄香著。
這天,窗外下著磅礡的傾盆大雨,而我的心就像外頭無情的大雨在哭泣著,大約是中午時刻,我撐著雨傘外出買午餐,心想順便幫老伯買個午餐過去,可是一到老伯家的門口眼前的景象讓我說不出話來。
白色的布簾,黑色的文字,那是死神的身影,活生生地烙印在我的腦海。我害怕不敢往前走,站在原地,任憑大雨毫不留情地打溼我的全身,等我回神過來,拖著浸滿雨水的午餐,沉重的往前向人詢問。
一位好心的女士告訴我:「這家的老伯伯,在今天凌晨安祥地離開人事了。」我的心瞬間跌落到了谷底,很深的墜著,墜著。
我不發一語,立刻跑了回家,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放聲大哭了起來,外面的大雨好像在聆聽我的悲傷,下了一整個晚上。
傷痛是可以用時間來療傷的,我漸漸釋懷,慢慢恢復了。在地瓜伯出殯的那一天,我陪著他走完人生最後一段道路。
有時,我會望著我手中這枚地瓜胸章,回想起和地瓜伯的邂逅、相處等種種美好回憶。
在空暇之餘,我會時常走到老伯賣地瓜的那個地方。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地瓜的香味,只是那個熟悉的身影已不在這個地方…
「地瓜,香噴噴的地瓜,好吃的烤地瓜來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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