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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1-06 15:47:14 | 人氣2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藝文賞析】那條回鄉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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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賞析】那條回鄉小路

年幼時,我住在桃園鎮上,只記得附近的自來水場,經常可看到美軍出入,也見過大人抱著美軍贈送的麵粉、奶粉,心裡想著家人歡迎的場面,於是一路喜孜孜的快步趕回家。當時,許多大人穿著麵粉袋製成的內褲,坐在走廊乘涼;在什麼都缺的時代,這樣的裝扮已經算是好的了。

小學時,學校的運動褲是黑色綿布製成的燈籠形短褲,可內穿,也可當外褲;腳上是黑布鞋,就像現在復古式的布鞋,在當時是實穿,現在則稱為流行。記憶中,小學裡的運動會不分男女,經常是穿著短衣短褲加上黑布鞋就到學校了,若在今日,恐怕家長會驚訝的認為,怎的只穿著內衣褲就上路了?

過去回到內壢崁仔腳祖母家,除了必須乘坐難等的客運,下了車,還得走上至少三十分鐘的泥巴路。在下雨的日子,泥濘不堪的路,把腳上的布鞋裹上一層厚厚的爛泥土,即使到了祖母家,用力蹬幾下,也無法擺脫泥巴的糾纏。

當天氣好時,路上的泥巴是平整的,唯一難忍的是毒辣的太陽,把泥土曬得發燙。雖然腳上穿著薄底塑膠涼鞋,也可感受到腳底傳來的陣陣熱氣,逼得我雙腳不停的跳躍著。有時一個不小心沒算準,抬在半空中的腳猶豫了一下,就結實的踩上半乾的牛糞。鄉下的田間、小路,以「遍地黃金」來形容,真的一點也不為過。那碩大的牛糞、金黃色密布的雞糞,以及永不缺席的狗屎,讓偶爾回鄉的我引以為苦。

父親為了能隨時回鄉下探視母親,也順便扛回一袋自家種的米、青菜,附帶一隻雞,總會想盡辦法哄我和妹妹同行。想到那一路的辛苦,我立刻上演耍賴哭鬧的把戲。這時,父親就騎著腳踏車,載我到鎮內一個麵包攤位,買了我最愛的沙拉麵包。那橢圓形麵包事先油炸過,中間塗著醬,裡面放上切成小片的滷蛋和酸菜。父親二話不說,立刻買了一個油亮亮的沙拉麵包,我滿足的吃著,顧不得父親問些什麼,就一個勁兒的點頭說好。

此時,父親如釋重負的載我回家,並立刻準備出發。

前些時日,看到基隆夜市竟賣油炸過的沙拉麵包,頓時所有回憶全湧上來。如今,父親已回天家多年,回鄉下路程更方便,而那黃金遍地的泥巴小路,早已拓寬成四線道車水馬龍的大馬路。過去的日子雖苦,卻有著家人甘苦與共的溫馨。

我懷念桃園老家、懷念黑色燈籠褲、懷念沙拉麵包,更懷念那讓我又怕又愛回鄉的小路。

【2009/01/06 聯合報】@ http://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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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 落葉之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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