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煙心緒
那雨點打落在水潦裡,濺起了一朵瑩瑩水花,泛起圈圈漣漪,四散開來,與旁邊的水圈相套再浮泛而去。水面浮光掠影的晃動,水底卻是澄清得紋絲不動。凝望著水中落花,有一瞬間我感覺那一圈圈氾濫的水花溢滿了我的世界,那輕微浮動的水池便無限的放大佈滿了我的眼眶。我有如俯在水面上,臨水照花般的孑立於一片清寒曠寥的天地。
唉,我深深的嘆了口氣。雨,下吧,快快樂樂,灑灑脫脫的下吧。我喜歡看著你們這樣歡快的如精靈般跳盪在我的眼前。溫柔,細緻,浪漫,水潤,氤氳,多情,迷惘。如是的,我多想那一滴雨便是我的映照,那一池的水花便是我的心花,那一湖的漣漪便是我的情絲。圈圈浮泛在雨的世界。
我喜歡看雨,那麼細緻灑脫地下著,不聲不響,卻又迷離繾綣。撫我的心懷,慰我的憂愁。許多時候,便那樣如水般的不聲不響凝立於雨簾前,怔怔地與一簾幽雨相互緬懷,纏綿。
那時,風輕輕地吹拂而來,撩過我的髮絲,撫過我的雙臂,冷冷的氣息渾然入心。便深深地吸上一口,然後抬頭望望那一攬無餘的天地。下雨,天地卻依然可以明朗得這麼乾淨又玄妙,心思也依然可以這般純淨而幽婉。
涼涼的一陣驚心,是秋寒了麼?這麼快啊,這南國的天空也會在這樣如雨如風的天氣裡生出幾多的情懷幾多的柔情意致。很是感嘆這南國的一片天空。如此的溫存細膩,如此的敏感多情。靦腆如少女,嫵媚溫柔。我的睡夢裡,我的迷幻中從未有過突兀的無措感。
靜靜的夜,我又將自己移向空中。流雲滿天,色澤清淡淺淺。依如這樣的天,這樣的情,如水般的瀲灩流光。呵,那可是流雲啊,如何有這般的美麗與通透呢?
可那時,那般異樣的景象真讓我癡迷流連。朦朦夜色正夜暮迷離,雲色清淺,淡藍,米白,灰朦。如琉璃般的瑩光灩灩,如水般的輕輕流淌,又如紗如綢般的抖瀉千里。飄逸,恬淡,溫柔款款,卻又那般的明媚舒朗。遠遠凝視,我便有如靈魂脫殼般的追隨流雲輕風而去。
每每凝望於一事一物,我便總會忘記了自己的肉體,而將那物無限的放大於眼眸裡。自然而然的便填滿了我的世界,然我的眼眸卻空洞無著,我知道我的眼眸留連,我的神魂便出脫。總是捕捉不到那絲絲逸逸流動的情愫。
緊抓住那絲帶我流動的清風霧靄,將之無限荒曠的舒放於繚繞的靈魂枝頭。在那搖搖擺擺中綻放一絲絲的迷朦與些許的輕盈。輕輕的安放一份唯美的浪漫情懷,供我在孤獨的樹梢頭梳理繾綣。
我不知道人為何不可如物般的自然美好呢?總是那麼將一份不該有的願望強加到心頭,鎖住靈魂,告訴靈魂該如何去做,該如何去掙取。總有種無力的感覺瀰漫心頭,總有種自嘲的忖度在心靈深處悄悄的開裂,傷痛。
如水的年華里,如水的流光。如水的情懷卻如油脂般的粘膩,被厚厚沾沾的粘住。為何不能如水般的清淺透徹流動呢?水到渠成該是多麼自然而然的一份欣喜呢。可我知道在等待水到渠成的那漫長的時光裡,卻是度日如年,忐忑不安地揣度著最終那水又是否能夠流到?那渠又是否能夠成形呢?
人啊,有了情是一種浪漫,有了愛是一種溫馨,有了恨是一種傷痛,有了欲是一種貪婪,有了理智是一種自禁。每一種情愫都是一朵花骨朵兒,都會在春風細雨的滋潤下開出適時的嬌豔的花朵。而將它們分門別類的隔開是一種柔柔的憐愛與嬌妍,然當它們聚集於一體時,便是一種多麼矛盾而彆扭的物甚。唯有它們在不相互衝突的時候才會平靜稍顯可愛。一旦衝突便是一種自戕。
也許當一個人用理智與性情並駕齊驅時,那個靈魂會彰顯生命的偉大與渺小,深刻與淺薄,可愛與可恨,多情與無情,快樂與憂傷。但又有幾多的生命可如此善於駕馭那生命的本能呢?將生命出具一種別樣的姿態。似乎很少就有吧。因而人只能自保做個平凡的如一樹一草的只堪稱為生命的生靈罷。
日日夜夜痴立於天穹與心空。似乎那孱弱的心魂也已逸成了那一穹流雲,那纖瘦的身姿也漸凝成了一片風中的葉。總喜歡那樣悄無聲息地避於一處,總希望那逸致的流雲便是我的年年月月,總希望那樣溫柔的流水便是我的心心念念。
在那雲的盡頭,有那如蓮的霧靄,在霧靄的盡頭,有那隔世的青山隱隱,在那青山的盡頭,有那如煙的夢幻。在那水的盡頭,有那如漪的溫柔,在那漣漪的盡頭,有那如幻的雲煙。綠水迢迢,映那青山隱隱,空靈的心境是那空洞的一腔迷惘。我可將那雲遮霧繞般的心緒交付於那幽幽風嵐霧靄嗎?交它給我擴散舒展,消彌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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