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ly 4th, Independence Day,美國國慶.
兩年前的這個時候,我在北聖荷西偌大house裡的一角賴床,
室友們則紛紛在清晨六點起床,
相約要趕去Fry's(美國3C market)搶購十元的燒錄機和二十元的掃描器.
在這一天,全美舉國歡騰,各賣場都有大特價;
白天有許多Festival events, 晚上則有Fireworks and Dinner Party.
也許並不是這片土地的原始子民,身為黃皮膚黑頭髮的我們,
似乎也只能在這天沾沾美國人的好處,沒有多大慶祝的興致.
而兩年後的今天,我不再賴床,起了個大早.
台灣這時應是雷雨交加的颱風夜,而這裡,照例仍是一片晴朗的天空.
一個禮拜前的這個時候,我去了趟舊金山參加同性戀大遊行.
雖然對愛情早已封閉良久,
然而見到同志們手拿標語,向眾人展示相戀數十年的歷史,
面對如此堅貞的愛情,我仍忍不住熱淚盈眶.
於是,對於女同志們因欣賞我的外型與高窕身材,而給我的親吻與擁抱,
我欣然接受,也回以深深的祝福.
結束了替別人見證愛情的遊行,一個禮拜後的今天,
當全美國人都紛紛聚集在慶典之際,我選擇獨自一人,
遊走於萬人離去後的空巷,往學校後山騎去.
這是我來美國後第一次一個人爬學校後山.
照例是一身清涼的運動裝扮,我開始漸漸加快腳步,
逆著風,頂著豔陽,爬上山坡.
沒有人牽引,沿著未知的山路,一個人獨自面對一望無際的Bay Area
我停下原本已加速的腳步,留下了淚
是多久了 不曾這麼哭泣
而為何我遠渡重洋 來這裡圓夢 卻還要揹著你的惦記
我一直以為 我早已脫離了你的生命?
你知道的
如同電影裡的女鬥牛士Lydia
你不在時 我是多麼有勇氣
在你懷裡 卻成了易碎的玻璃 軟弱 怯懦 沒有信心
不是遷就你 決不是委屈
只因你總讓我覺得不確定
讓我不覺得有愛 讓我覺得好有距離
過去我催眠自己 這不是遊戲 愛你 要有耐心
只好默默等你 等著你準備好後 再慢慢走入你的心
幻想著 總會有那麼一天 我們搭乘同一班飛機
一同追尋 兩年前遺落在加州的心
如今
我已獨自一人回到加州
漫行在曾經是你一個月前的 同樣軌跡
以同樣的速率在同樣的公路前進
是巧合 是宿命 並非刻意
我很清楚
我之於你
不過是不堪吟詠的極短篇、早已過時的流行歌曲
即使我仍在這片文字的花園裡默默耕耘
如此老舊的唱盤,仍時時刻刻播出雜音
也是我願意 願意以這樣的儀式 紀念逝去的戀情
如你感到一絲 我對於你的牽繫
那也是我與自己的對話 既然已分手 怎會還讓你參與
我對愛 已封閉
我不想已屬兩個不同燒杯的水 卻莫名起了化學效應
你來找我 並不會拌住我圓夢的決心
我只是覺得愧對你 也愧對自己 愧對那文字與現實的差距
美麗的錯誤 竟讓你對我有一絲憐憫
我不是說
欲留 卻不能動真情
欲走 卻已站不起來 走不回過去
我多麼希望你掩住耳朵 閉上眼睛 不再收看 不再聆聽 關於我的消息
是不是那幅泰戈爾詩集 掛在你房裡 讓你無法徹底脫離
抱歉 一直給你壓力
請幫我保留到八月底
九月 請交給我的朋友 從此就不要再提
日記裡的 自我揶揄
我的用意 只是想讓你知道
這一切 不是你的錯
是認識的方式不對 讓我們逆向前進
所以 請不要有罪惡感 要勇於面對未來
屬於你的幸福 才會降臨
這輩子 我們無緣
下輩子 我一定要與你從現實生活的好友認識起
你別擔心 別憂慮
下回你來 我已不在這裡
我不會讓你來矽谷工作時 還需掛心在附近的我 是否在學校不如意
我一個人日子雖苦 功課雖艱辛
再如何苦 如何難 也比不上你因我而又起了漣漪
我不想你再因我而憂 我希望你因未來的幸福而喜
如同分手那一晚 你對我的期望
相信我 我會好好照顧自己
記住我猶是秀麗的面龐 清澈的大眼睛
今後我會更勇敢 不會再輕易哭泣
我真的 真的祝福你
此時 何不讓我
掛上你從京都求來的幸運符 帶著你曾給我的希望
就此 一個人飛行
窗外 校園路燈未熄
燦爛的煙火 掌聲 紛紛響起
台灣 狂風驟雨 總會過去
美國 我該隨著慶典歡愉 明天 依舊晴空萬里
2004年7月4日
我在美國的獨立宣言,
請讓我的愛情獨立,讓我的愛情獨立吧!
寫於Stanford Meyer Libra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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