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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3-31 10:08:00| 人氣4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筊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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筊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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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沒有格式且零亂的的手扎裡寫下:

六月忘了幾日。今天,覺得自己像個流浪漢。

忽然間下起了大雨,我躲進公園旁的土地公廟裡。土地廟前備有幾把鐵椅,我找了一張比較乾淨的坐了下來,雙眼不停的對這陌生環境掃射。神桌上幾盞信徒供養的燭光正燃亮,下方的供品擺著兩顆鳳梨和幾個蘋果。

突然興起。我只能說突然興起,因為我是無神論者,卻拿起神桌前兩瓣紅色月芽狀的筊杯;忽然覺察到也許是我的導航系統出了問題,我竟想借助這兩瓣被多次擊地,而略顯斑駁的筊杯,透過它冥冥中的力量來為我解讀內心的茫然與疑惑。

行至跟前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我一直是安於睡眠的狀態;有三分之一以上的時間,我在疾走;還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我很模糊。一直到此刻下起了大雨,我才發現原來是我的某些密碼錯亂了。但是為什麼會錯亂?我很用心的在過生活呀!就像現在我若是被雨淋濕,濾過性病毒就會來分享我剛剛飲下的那杯咖啡,而我的防禦功能並不好,它們總是趁機侵入我的身體一窺究竟。

在我還沒將筊杯擲地以前,我開始計算著機率問題。

制式的教育體制到現在,我沒那樣認真過任何一題數學題;因為菜市場用不上a+b,與人應對也極少論及劉備或達文西。所以考完試後,我大概也都把它們忘的差不多了,因為它們只不過是幫助我取下記憶能力的分數。

我的記憶容量與判別有可能是在那段期間裡,因為記下背下太多不重要的東西,而毀壞了原本的功能,導致於漸漸出現了退化與失去解碼的能力;因而,我的記憶在選擇性遺忘的邊緣中沉潛。

在土地公面前,無神論的我拿著筊杯靠近祂,仔細的看著巧妙的雕工與木頭的材質,還有那一身金蔥的外衣。牠能把所有的疑問都用筊杯來回答我嗎?念頭一閃過,我注意到牠頸項上掛有兩面金牌。這是靈驗的犒賞。

雨更大了。它讓與身軀共存的靈魂相互激發出一種潛在的思考能力。過去,我把自己藏在一個黑洞;洞,乃光源無法透進之所在,除了陰暗與潮濕,陪著我的不過是幾隻嚇人的蝙蝠,還有一些叫不出名來的毒蛇外,餘無。隨著雨的狂洩而下,這些思考和雨的線條相融合,它們正歡愉底交媾了起來。

有人以落地後的正反為自己下了某些決定。是否考上好學校?能否結成一段好姻緣?坐北朝南的屋子能不能為自己帶來好運?在徘徊時、無助時、思考不出時,筊杯適時成了心靈使者,具芬多精般的有安定情緒的效果。

筊杯仍緊緊的握在手裡,容易出汗的手心已感到牠沾染了濕氣。但是,牠沾染了多少人的不安與困頓?而所謂的靈驗,是否就是內心的自我因為筊杯的擊地聲而醒轉?而我,一個需要內心自我醒轉之人,應否同一般無助的人一樣,對土地公也發出這樣的訊號,能否也讓兩塊木頭泌出一點芬多精讓我安定。

雨小了方才一些。

而此時我聽著雨擊落在護住土地公的鐵皮屋頂上頭,滴滴答答的樂聲般跳躍。

我仍是不停的舉目張望與思量。在擲與不擲間。

我擲下了筊杯,沒有任何一點不誠懇的擲下。筊杯用力的跳出正面與反面,正正、反反、在眼前的範圍落定。我揣想筊杯回答了一個無助的女人什麼答案!或者,我應該相信它真的就是,兩片經由我手中拋擲而下後擊地應聲的木頭。

我俯拾起一正一反的筊杯,因為我的拋擲,它又掉了一點纏裹住原有蔽體的紅衣。紅衣裡真有著迷惘人要的答案?這樣的嘲弄很快的讓我聯想到導盲犬,對某些人來說是具有其重大意義,因而必須仰賴才得以行走是一樣的道理。

我閉著目,讓穿過雨絲的風輕拂過我的臉。再度走進一片眼前幽暗的森林,而身軀卻是極度的鬆懈,一個完全棄守經過教育與學習的女子應有的禮儀。


PS:這是三年前舊作,為一中篇小說。

台長: 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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