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的雨
別帶走了她的一切
假如執意奪走…
請連同我一起抹滅……
〈殘雨〉－ｂｙ 夜
【十】段憶
大部分的人都不大喜歡醫院的味道，千百種藥劑以及消毒藥總是瀰漫其中，必須遵守的規則也是多到頭痛。不會有手機聲響，也不會有人大聲喧嘩，更不會有人在裡頭玩耍。
罹患了各種疾病的病人隨處可見，從心裏到外表各種疾病的病人令人感到畏懼，怕一個不小心就被他們給傳染，甚至有些病人那因灼傷而血肉糢糊的皮膚更是心頭不禁一顫。
你會慶幸自己健康平安，也為那醫師護士感到敬佩…
而其中一個病房內鴉雀無聲，房內一片空蕩蕩，孤立的粉色身影盯著窗外從未動過，持續了不知幾個時辰。
窗外一片霧濛濛，只能稍微看見那朵朵傘花在底下移動著，而大雨佔據一大半的視線，街景十分模糊。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喜歡看著這片雨景？」可是每當看見雨一滴一滴落下，心就像是被針札到一般刺痛著，難以形容的滋味在心坎蔓延開來，那到底是什麼？
手覆上冰冷的玻璃窗，她靜靜的看著窗外那片朦朧的雨景。
此時門被緩緩推開，進來的人是成天徹夜不眠的佐助。
為了櫻這次的車禍，他請辭了工作，定下心好好照顧著櫻。但是櫻仍沒有想起佐助，這正是醫生所說的－－暫時性失憶症。當櫻認不出佐助時，他有如慘遭雷劈般傷心，以為這是惡作劇，後來經醫生指示，只需要好好靜養一段時間即會好轉，才讓佐助鬆了一口氣。
「櫻，有比較好一點了嗎？」手上拿著一杯熱開水，慰問著。
腦袋放空的櫻似乎沒有太大動作，只是點點頭應答。
對於眼前的這個男人，她絲毫想不起倆人有著什麼過去，就把他當作是好心人在照顧自己，是喪失記憶的關係。但不知為何，每每看見他的臉心就會緊縮，因此櫻不回頭。
看著眼前心愛的女子沒有多做回應，他不禁嘆了口氣。
「那…喝杯熱開水吧？」遞上紙杯，裡頭透明的白開水冒著熱氣。
終於櫻轉過了身，雙手捧起杯子，若有似無的嘴角上揚。
「謝謝。」她這麼說。
目光注視著杯子冒出的熱氣，腦袋仍放空。因為沒有煩惱？所以不會去在意週遭？就好似身置空無一人的斗室般，他能夠什麼都不去想。
「可以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嗎？」翡翠綠的雙瞳仍看著熱開水。
坐在櫻身旁不遠的椅子上，佐助傻了一會兒，隨即勾起嘴角道：「佐助。」
雖然沒有憶起自己，至少讓她更進一步了解自己，也是個不錯的方法。這幾天來全都是在懊惱著讓櫻恢復記憶的方法，即使這種事情就像連續劇般令人無法置信，他仍不放棄絲毫希望。
又是一陣沉默－－
「那麼請問我跟你有什麼關係？為什麼你要照顧我？」終於櫻的雙眼看向佐助，腦中頓時浮現好幾個問題，她不假思索的問著，渾然不知這些話句句刺中他的心。
頃刻佐助站起身，黑眸對上了碧眸，似乎有些哀傷。
「沒什麼，我只是妳的……一個友人。」撒了謊，很貼切的謊言。
倏地他轉過身又轉開了門把，走出病房之前，他停下了腳步－－
「好好休息，別太常發呆。」
偌大的空間中又剩下那瘦小的人影，闔上眼櫻啜口熱水，「呵……真是個溫柔的友人，不像外表那樣冷酷。」微笑。
簡潔的病房裡有著人兒甜美的笑容點綴，變的沒那麼單調。
－－－－－－－－－－－－－－－－－－－－
佐助蹲坐在醫院內走道上，他倚靠在純白牆壁上看似閉目養神，卻眉頭深鎖。
「這種情況到底要維持多久？我怕我會撐不下去……」語氣裡充滿了愁，右手抵著眉頭。
為何方才撒謊？他也不懂，就是如此順其自然的脫出口，絲毫不考慮。是不想讓她煩惱嗎？萬一說出的事實怕櫻會承受不住？有什麼好承受不住？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他甚至開始厭煩起雨天，若不是那場雨，那卡車即不會打滑，就不會撞上櫻了。但一切又要從佐助說起，若那天他馬上推開了凌葉，櫻就不會愣在馬路上，也就不會被卡車撞上了。
「但我和櫻又是在雨天相遇……那幕景象我忘不掉。」
所以說雨天真的五味雜陳……難以捉摸。
「你是佐助吧？怎麼坐在這裡？」忽然一道聲音從耳邊響起。
隨意扎起馬尾，臉上充滿了焦慮，是櫻的摯友－－井野。
他突然想到，方才倒水給櫻的時候有打通電話給井野，告訴她櫻現在的狀況，井野二話不說的馬上趕來。
「對了…你怎麼會有我的手機？」這點她不明白。
「我之前有跟櫻拿妳的電話，已備不時之需。」晃晃櫻還給他的手機。
「那小櫻呢？」
佐助指了指身後的門。
她沒有在多問，隨即推開了門，很著急的走了進去，「小櫻！還好吧？」握住了櫻的雙手。
眼見櫻一臉茫然，佐助便小聲說道：「忘了跟妳說，櫻現在有暫時性失憶…」
「……井野？妳終於來啦？！」瞧見井野來訪，她櫻然開朗起來。
頓時只見井野滿臉疑惑，撇過頭看著佐助問：「什麼？暫時性失…」
看到佐助一副“別在櫻面前提起”的表情，她不再繼續說下去。
她起身一把拉住佐助的手走到一旁，滿臉狐疑決定問個清楚，米黃色的馬尾飄了飄，臉蛋上出現些許汗珠。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不是說她喪失記憶嗎？為何她還記得我？」竊竊私語。
佐助搖搖頭，他自己也不懂。
難道這不是單純的失憶？不，照醫生的診斷是錯不了的……那方才櫻叫的出“井野”就代表她記得她。
井野轉過了身，擺出一副安然無恙的表情道：「小櫻，我問妳喔…〝鹿丸〞是誰妳曉得嗎？」
「那還用說…不就是才剛和妳合好的男友嗎？奈良鹿丸嘛～」我雖然身體受傷，但是腦子可沒壞！
看的出來現在的井野十分僵硬，鹿丸和自己她都沒忘掉，難道……唯讀佐助？！
這下事情可大了！
「吶…井野我們別說這些了，今天我待在病房一整天，筋骨都快生鏽了。我們可以出去一下嗎？」依舊不改活潑個性，才休息一天，就迫不及待要到外頭，彷彿跟方才判若兩人。
聽見櫻這麼說，整個人差點沒跌倒。都還不確定能不能下病床，就急著出去？
「胡說什麼？才剛受傷，妳就叫我帶妳出去？難不成妳還想為妳這副瘦弱身子增添麻煩嗄？！」雙手環胸，皺眉道。
「拜託啦……就一下下、一下下而已啦！」十指併攏懇求著。
總是拿她這倔強沒輒，她嘆了口氣，心想：「這才像春野櫻……」
被孤立在一旁的佐助還陷在自己的石化狀態，櫻記得井野卻想不起自己，對他來說是何等重傷？臉上除了失望，還是失望。
該不會一輩子櫻都不記不起自己吧？那還不如叫他跳河算了。佐助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上輩子得罪了老天爺，要不然接下來的命運最好是否極泰來。
「欸欸，佐助你人還在嗎？」
修長的手在佐助眼前晃阿晃，想打斷他在屬於自己的黑暗角落自嘲的時光。
「我們帶櫻去外面走走，以面她老是在裡頭發荒。」一手勾著櫻的手臂。
「那…就走吧…。」上前開了門，尷尬。
接著井野小心的將櫻扶下床，手仍是勾著櫻的手臂，是個十分稱職的〝摯友〞。當她帶著櫻走出門經過佐助時，還輕聲細語對佐助說了句話，害的佐助又陷入全身僵硬狀態，而井野竊笑。
「當人家的男朋友還不好好照顧人家，竟然要我獨自攙扶她？」
－－－－－－－－－－－－－－－－－－－
陰雨連連，醫院前的廣場門可羅雀，只有三三兩兩的家庭主婦七嘴八舌互相爆料著八卦，哪家的老王和妻子吵架、分床睡都一清二楚。
但他們為何不想想，自己是否也曾暗地被人爆料？
沿著廣場兩旁陳設的人行道，櫻、井野及佐助撐著傘漫步。
「最近總是下著雨……」櫻看著對面那排排大樹。
烏雲密佈使得大樹下陰影沒了蹤跡，隱隱約約能看見蝸牛背著沉重的殼探出頭來呼吸，潮濕的空氣毫無疑問是牠的最愛。
「妳以前總是大聲嚷嚷著妳討厭雨天。」井野笑笑，米黃色馬尾飄逸。
「咦？我有嗎？不記得了耶。」面對著井野，張大了眼。
雨點輕輕打在傘上，雖不是令人陶醉的交響樂，但也是能使人傾心聆聽的協奏曲。至傘邊滑落的雨滴晶瑩剔透，為傘增添些許的美。
兩人很有默契的你一言我一語，似乎遺忘了身後那沉思的男子，他不以為意，畢竟“現在”在櫻的眼中，他只是個友人。
他轉而望向天空，那色彩有如心境般的灰，暗自嘆息。
「啊！我跟鹿丸約定的時間到了！」井野赫然喊道。
櫻拍拍她的肩膀，笑著說：「那就快去吧，我可不想耽誤妳甜蜜的時光喔！」
「甜蜜的時光…好吧，那我先走囉！」朝櫻揮揮手，接著轉身離去，腳步輕快。
鹿丸和井野之間的感情果然沒有因為那次吵架而減退，只要看見井野這副模樣就能猜著大半。
接著櫻似乎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繞回去找後頭的佐助。
「佐助，井野有事先走了。」櫻將傘稍微往後，眼前的人太高，導致他不抬頭就只能看著他的肩膀說話。
「喔？這樣啊！那…妳要回醫院了嗎？」他也需要稍微低下頭，才能看著櫻的臉。
只見櫻揚起一抹微笑，緋色長髮隨風飄逸。
「我們一起去逛逛吧！現在回去好像還太早了。」
頓時佐助心海中掀起了層層浪花，俊俏臉龐難得多出了一絲紅霞，輕輕地、悄悄地蔓延開來，這種雀躍的心讓他由不得現在把櫻擁進懷中。
「好阿…反正我也閒的發荒。」他撇過頭，不讓櫻發現臉上的異狀。
或許是意識到佐助那份喜悅的心情，愁雲慘霧漸漸散開，留下的是綿綿細雨。
雖是下著雨，但方才的那些苦澀，似乎淡了點。天空，微笑著。
－待續－
某夜碎碎唸：
這篇又把雨天拿來寫作，因為有股不用雨天就難以形容的感覺。我很努力的把雨景描述出來，但看起來好像不怎麼理想……〈汗顏〉
而且佐助的心竟然會掀起浪花…囧rz
井野在這一話裡是帶動氣氛的說，所以出來一下又消失了。
嗯…櫻主動邀佐助了，接下來還真是令人期待阿。〈被巴〉
ｂｙ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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