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我在整理相簿的時候,找到幾張記憶深刻的相片;那是在台南旅行二日的幾張相片。
記得在1998年4月10日,正是高雄的初夏時分,南台灣的天氣已經開始炎熱起來。當時,我、建文君與學弟建明君,正為著我們三個人在籌組抗議教官在管理宿舍不當的事件,最後因抗爭挫敗而悶悶不樂時,可能我想調適一下鬱悶的心情,於是我便約建文君與建明君:「明天我們要不要運用週休二日的時間,一起騎著摩托車到台南閒晃?」
建明君覺得這提議還蠻有趣的,而建文君可能跟別校的女生聯誼膩了,也想換個事情來做,最後他們便同意在4月11日至4月12日的週六日的二天假期外出前往台南閒晃。
其實,該行程原本是我獨自規劃並自行前往,後來因為抗爭教官事件落幕之後,才約了建文君與建明君一同啟程。
當晚,我們買了便宜的睡袋、整理明天攜行的簡易行李、隨身帶了夠用的零錢(當時當學生很窮)與事先規劃的路線地圖,就在4月11日的週六午後出發。
4月11日,週六的高雄市午後十分炎熱,似乎不是騎著摩托車外出的最佳時機,但我們依舊按照原先的計畫外出。
出發之前,建文君發現他的125cc的摩托車機油需要更換,所以我們便耽擱一些時間。可是,在我與建明君在等待建文君在摩托車車行更新機油的短暫時間中,詭異的是,竟發生我的摩托車前輪竟莫名其妙地「碾」過學弟建明君的左腳事件。
起初,我坐在摩托車上,與站在一旁的建明君聊天,而建文君在我們前方,正在車行更換機油。後來,我的摩托車的前輪,便奇怪地壓在建明君的左腳上;而我卻沒有察覺這個怪事的發生。
當我的車輪壓在建明君的左腳,建明君立刻停下聊天的話題,轉過頭來,張大雙眼望著我。我覺得疑惑,因為,他的表情像是「一個人打死都不會相信這世界上有不明飛行物(UFO)存在的人,有一天突然在天空中看到一群幽浮在他眼前飄舞」一樣。
這時,建文君走出摩托車車行,他看到我的機車前輪正「黏」在建明君的左腳上時,他愣了一下,之後看到建明君誇張的表情,竟也忍不住大笑起來。這時我才知道我的摩托車車輪壓在建明君的腳上,才急忙移開。
我連忙跟建明君道歉,並仔細查看他的「傷勢」,而居住在南投縣的學弟建明君,他的個性不錯,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他並沒有怪罪這件事情。幸好,他的左腳腳指並沒被我「碾碎」或「碾傷」,多虧他習慣穿著皮鞋,否則我們的週末就得趕緊送他到醫院去檢查治療了。
該事件結束後,我們才從高雄市的楠梓區出發。
我與建文君與建明君,往省1路段往台南市奔馳,沿途經過高雄縣橋頭鄉、岡山鎮、路竹鄉、湖內鄉,最後是經過台南縣仁德鄉的嘉南藥理學院(以前我們稱「嘉南藥專」,現已升格為「嘉南藥理科技大學」),才進入台南市區,全長大約是30公里左右。
由於我們慢慢背離熱鬧的高雄市區,所以該路段沿途的風景十分簡單,而且相當寬敞;在往北的台一省道兩側,不時能看見綠油油甘蔗田以及剛插秧沒多久的稻田,我們在初夏的季節當中,隱約地嗅到糖香的淡味與秧苗的新鮮味道。這是在台灣南部的純樸氣息,我很喜歡這種感覺,因為讓我想起在故鄉的一切。這個時候,我們在學校抗爭挫敗的事件,也隨著這次簡易的旅行中,一點一點地蒸發消逝。
在省1路段中,我們還遇到一群軍人,他們背著沉重的武器與裝備,在炎熱的午後行軍,相當辛苦。
午後15:00左右,我們抵達台南市。雖說台南市是市區,但台南還是擁有濃厚的古早味;像是佇立在馬路旁邊的古蹟,例如:孔廟、延平郡王祠(鄭成功廟)、安平古堡(當時正整修中)、億載金城與台南市安平區的古運河,甚至是販售擔仔麵老房子,以及吃麵用的竹桌與竹椅,眼前的一切,可以體會台灣早期的傳統風格。
在台南市區裡,我們找到一間簡單的冰果店做短暫的休息。我們一邊吃著南部的特產-「八寶冰」,一邊在冰果店內討論規劃的路線與台南美味的小吃。
我們聊著聊著,這時建文君忽然停止討論,他望著冰果店外的騎樓外面,我與建明君也覺得奇怪,便停止我們的話題,也朝向冰果店外面的騎樓望去。
原來,建文君看到在NKIMT一直暗戀的雅雪君。我與建明君很早就知道建文君喜歡一位就讀航管科的雅雪君,但建文君卻在此次的旅程與她巧遇,他們彼此打著招呼,也聊了一下。
建文君蠻喜歡她的,雖說雅雪君已經有了男朋友,但建文君知道,卻還是不放棄想要追她。我記得,NKIMT有個「傳統」,在東海樓與南海樓居住的學生們,會在聖誕夜來臨的午夜12點整,打開窗戶,面對黃海樓的女生宿舍,大喊聖誕節快樂。
在1997年的聖誕夜來臨之前,我與建明君慫恿建文君,趕快趁著這個機會向雅雪君大聲告白。起初,建文君根本不敢,後來經我與建明君「刺激」之下,建文君豁了出去,猛然打開窗戶,對著黃海樓的女生宿舍大喊:「雅雪!我愛你!」
我與建明君相當傻眼,這時我心想:「他可能是在NKIMT中,第一位敢在聖誕夜裡,大聲地在眾學生們的面前,向心儀的女孩子大聲告白的學生吧?」
建文君比我有勇氣多了。
雖然建文君與雅雪君最後並沒有結果,他們也各自找到未來的歸宿,但他們還是擁有不錯的回憶。
離開這間冰果店後,我們在17:00,選擇省19路段,穿越黃昏的西港大橋。這個時候,我們遠離了台南市區,正朝向台南縣的西港鄉;而來來往往的車輛也慢慢減少。原本,在台南市區還可以看得到許多騎著摩托車下班的人們,但在西港大橋上,便漸漸稀少了。
在往台南縣西港鄉的省19路段我並沒有行駛的經驗,我在前方,也只能僅憑著地圖的路線前進,但由於陌生與黃昏的緣故,於是我們便停在路旁,我建議由方向感與找路頗為敏銳的建文君在車隊前面帶路,沒有機車遠行經驗的建明君在中間,我則殿後。
但出乎我們意料的是,在台南縣省19路段上,從西港鄉、佳里鎮、學甲鎮與鹽水鎮的路上,發現省19路標都不見了,連認路正確的建文君也會凸搥。而我與建文君彼此互換位置,竟也找不到往鹽水鎮的方向。
眼看夕陽快要隱沒在地平線上,荒涼的路也越來越暗了,偏偏在台南縣的道路兩旁,幾乎都是密密麻麻的甘蔗田、休耕的田、墳墓(在南部的鄉下,還有將往生的親人葬在自家稻田的風俗習慣),或是冷冷清清的魚塭養殖池,在這種情況下,連原先準備的地圖也毫無用處。
我發現,在這裡的路段,車輛像晨星般寥寥可數,連問路都無法問路,誇張的事,我們有時會繞回原來的地點,這時心裡也開始覺得毛毛的。另外,我們慌張地亂找方向也不是辦法。最後,我在車隊後方,大聲喊著建文君與建明君先停下來,我建議:「若找不到省19路標往鹽水鎮,我們可以用落日的方位,先找出北方,再一直往北,應該就可以找到鹽水鎮的方向了。」
達成共識之後,我們就一直向北前進,在一條未知的田間小徑上,才找到往佳里鎮的路標。當我們找到路標,便一路猛騎,之後,我們在夜晚穿越學甲鎮,直到晚間的19:00才抵達鹽水鎮;比原先所預定規劃的時間還慢了2個小時。
我們在鹽水鎮上吃了土魠魚羹,我邊吃邊猜想著:「這會不會是所謂的「鬼打牆」呢?」。但我並沒有將所想到的事情向建文君與建明君提起。看著他們津津有味地吃著土魠魚羹,講那些是多餘的,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台南縣的鹽水鎮跟我原先所想像的認知上是不一樣的。在還沒來到此鎮之前,以為鹽水鎮每年都有蜂炮的活動,理應是相當熱鬧才是;就猶如屏東縣東港鎮,或者是台中縣大甲鎮一樣。
我們以徒步的方式稍微繞了一下鹽水鎮,覺得該鎮相當冷清,大概與1996年前的宜蘭縣冬山鄉是差不多吧?只不過我所感受的氣氛是完全不同的;鹽水鎮是相當古老的,而冬山鄉是習慣的感覺,大概是這樣的差別。
在昏黃的街燈下,鹽水鎮的建築,給我的感覺是相當落寞的;尤其我經過一間似乎已經停業許久的冷凍廠,這感覺是相當強烈的。
在21:00,我們騎到鹽水鎮月津國小,簡單地盥洗之後,便提著簡單的睡袋與行李,在遊樂區找了一塊綠色人工草皮,就躺著聊天。在休息之前,我想著這次的行程中,週日是否能依照原定的計畫,直接穿越嘉義縣與雲林縣,再返回高雄市。
在學校野宿的滋味是不好受的,因為附近會有一些年輕人夜遊,他們似乎是常客,他們聚集在校門口外,一邊將摩托車保持在發動的狀態,一邊與其他年輕人大聲聊天,而且因為摩托車還在發動中,他們會有一直猛催油門的情況,來造成很大的噪音。
這還不打緊,最糟糕的是,因為睡袋相當悶熱,所以就不用睡袋,但卻有很多蚊子,擾得我們無法入睡。偏偏半夜沒有商店或24小時營業的便利商店,可以購買蚊香來驅蚊,所以導致我們的睡眠品質相當不好。
大約在清晨的05:00左右,我們被一群在月津國小的操場上正在跳舞的伯母們給吵醒。在這群在操場上跳舞的伯母中,有些伯母,一臉狐疑地盯著人工草地上的三個睡袋,好像把我們當做屍體一樣在指指點點。
因為我整晚只睡不到2個鐘頭,清醒之後,心情有些不爽,因此也懶得理那群伯母們的議論紛紛。我們拿著牙膏與牙刷,就在月津國小操場旁的某處洗手台站著刷牙。這時,我一邊刷著牙,一邊看著那10幾個老太婆跟中年婦人們在操場上跳舞,該情景頗為怪異,雖然我覺得這群老太婆跳得還不錯。
在台南縣鹽水鎮吃了早餐,我們路線討論的結果,前往嘉義縣與雲林縣的行程就取消了,因為只剩週日而已,可能趕不上宿舍的門禁時間,便放棄後續的計畫了。
我們吃完早餐,就沿著縣道172的路段,往嘉義縣的義竹鄉。大概快靠近嘉義縣的布袋鎮後,便轉向省17的海線,直接往南的方向返回高雄市。
在北門鄉與將軍鄉附近,幾乎都是養殖魚塭的景致,有時可以看到空曠的地形,人煙似乎相當稀少。不過,我還是喜歡靠海的地方。雖然人在台灣南部,但有時候卻也會想起宜蘭。
在省17路段,經過台南縣的北門鄉、將軍鄉、七股鄉,再進入台南市的安南區後,順道再到當地的台南古運河與台南的百貨公司閒逛,我們就在台南市漫無目的晃著,最後,我們在1998年4月12日的週日傍晚,在21:00左右回到NKIMT的校門前。
這回,我們大概來回騎了約200多公里左右。
當我、建文君與建明君將摩托車停靠在學校附近,最後,我們走向常去的便當店時,我們彼此互望,竟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或許,雖然這次的旅程相當疲憊,但我們卻在這次短暫且簡單的旅途裡,彼此都找到了自己所想要的東西。
補充說明:
該篇文章寫於2002年10月29日 23:10:33,並於5年後再次修訂。
2007.12.02.週日
02:40
於東經121度52分04.22秒,北緯24度34分47.41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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