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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時報 　2010.12.08

母酒醉父落跑10歲兄照顧襁褓雙胞胎

廖素慧／嘉義報導

    　該叫他小哥哥還是「小媽媽」？十歲的小明（化名）抱著三個月大的妹妹餵奶，還騰出另一手推搖籃，搖籃裡有個同樣大的雙胞胎妹妹啜泣著；酒醉的媽媽在地鋪上呼呼大睡，見到警方，哭訴自己的悲苦，養五個孩子，最小的是雙胞胎女兒，男人不給奶粉錢，叫她怎麼辦，乾脆死掉算了！

    　警方安撫她激動情緒，抱女嬰到派出所徹夜輪流照顧，心疼又無奈長嘆「孩子真無辜」。

    　嘉義市新南派出所六日深夜接到一一九通報，有男子報案在彌陀路一棟大樓裡有婦女疑似要帶孩子燒炭自殺，警方趕到社區，發現共有九棟大樓，只好挨家挨戶敲門，「樓海」中緊急尋人，時間緊迫，透過消防局、大樓管理員協助，終於在某棟樓十四樓找到，原來小明向親戚求助，親戚報案。

    　狹小的房間，媽媽睡在舖著墊子的地板，一名二歲的幼女在旁邊跑來跑去，小明抱著女嬰餵奶，搖晃著搖籃安撫另一名女嬰，不久，另一名十一歲男孩跑進來，他是這個家的長子，兩個男孩茫然無助望著警察叔叔，警察喚醒渾身酒味的婦女，她哭訴起滿腹委曲、悲苦。

    　卅二歲方女有過二段婚姻，第一次婚姻生育二名兒子，丈夫過世，第二次婚姻離婚收場。她與周姓男子同居，生育三名女兒，包括八月間才生下的雙胞胎女兒。方女的三段感情，生下五個孩子有二個父親。

    　周男打零工，收入微薄又不穩定，方女因生產沒有工作，兩人經常為錢爭吵不休，前天他們又大吵一架，方女氣男人不給奶粉錢，周男離家出走，方女盛氣之下，喝酒解愁直嚷著「孩子不要了、不想養了、送人啦、死掉算了」，嚇得兩名已稍懂事的兒子不知所措，兩個小哥哥除了照顧哭鬧不止的三個小妹妹，還要隨時察看媽媽的舉動，小心翼翼不要再激怒媽媽。警方不斷安撫激動的方女，沉默的兩兄弟安靜地照料妹妹，不時親親小妹妹的臉頰，看得出來他們很疼愛這對小娃娃，對外界的關心，他們沈默以對，也不知如何說起。

    

心得：

昨天在報紙上看到這則新聞時，我的心跳動的特別快，彷彿有某種感應似的，我知道這則新聞裡的十一歲哥哥，正是我以前帶過的學生。

 

他很調皮、愛說話，每個打電話來告狀的家長，總會提起他的名字。曾經我也對他很頭疼，寫聯絡簿與家長溝通，又總是得不到回應。直到有一次我看見他的母親，才發現他的問題行為其實根源於家庭。他在家裡没有正向的楷模可供學習，他的母親、叔叔總是菸酒不離手；他放學後總是騎著單車四處游盪，因為家裡空無一人；他的一隻眼睛有很嚴重的弱視，剛開始看他寫作業的字跡總是像螞蟻字，怎麼也改不過來，直到他去上了「夜光天使」，遇見一群有信仰的課輔老師，用耐心教導他，字跡果然進步了。後來，「夜光天使」不知什麼原因突然停了（真令人沮喪，咱們的教育部到底在幹什麼？）但是這群老師並没有放棄，在外自行辦了課輔班，接收這些弱勢的孩子，讓他們放學後及假日時有個去處，填補家長無力陪伴孩子成長的空缺。

 

他經常無故不到校，隔天來問他原因時，他會編出個合理的藉口，但其實我知道他可能是因為宿醉的母親無法照顧妹妹而必須接手，這個十一歲的頑皮孩子背後，其實擁有一顆超齡成熟的心。

 

學校每學期都會進行視力檢查，針對視力不佳的孩子發通知要求父母帶至眼科診所複診，並交出回條。他每學期都會拿到通知，但都不會交出回條，我問他原因，他說：「因為我媽媽說我的眼睛治不好了。」有一次讀到他的作文，主題是「最難忘的事」，他敍述自己因為玩遊戲時意外受傷而造成一眼嚴重弱視，文末還說他最希望可以恢復視力健康，讀到這裡我的心都揪在一起，這是個十一歲孩子的心願，他週遭的大人們，可曾注意呢？

 

學期末的最後一天，也是我最後一次以導師的身份擁抱他並為他祝福，我對他說：「不要放棄希望，相信你的眼睛一定有機會治好的。」

       

我把這則新聞重覆看了好幾遍，然後望向窗外發呆了許久．．．．．。我想到事發時自己也許正在溫暖的被窩裡熟睡著，而這個孩子卻經歷了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主耶穌，我看到了，我聽到了，我該做些什麼呢？

20101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