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孤雪冰雁－四
連千月抱著江月塋，離開酒館，向著那兩人說話的方向奔過去。連千月奔出數十丈，只見一個滿臉鬚鬍的粗眉大漢正在斥罵一個灰袍和尚。
那灰袍和尚道：“阿彌陀佛。施主，讓貧僧再給你說一下道理。從前有一個．．．．．．”那粗眉大漢罵道：“他媽的！”忽見銀光一閃，那大漢拔刀而出，向著那灰袍和尚當頭劈去。
砰的一巨響，不知那灰袍和尚使了甚麼招數，那柄刀竟然向後脫手飛出，直飛至十丈之外，插入地面。那灰袍和尚搖頭唸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連千月見那大漢虎口爆裂，滿手鮮血，心中大感驚奇。那大漢臉現驚惶之色，顫聲道：“金鐘罩！你．．．你．．．．．．你是少林．．．．．．少林寺的僧人？”那灰袍和尚唸道：“罪過罪過。”連千月心道：“原來那和尚是少林派的，練著一身橫練功夫，難怪那柄刀傷不到他。看他的年紀，不似是天字輩的僧人，應該是百字輩的僧人。”
只聽得那大漢道：“大師請原諒我的無禮。”那灰袍和尚道：“阿彌陀佛。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無禮如是，原諒亦如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大漢道：“行！行！我馬上改過。”那灰袍和尚微笑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那大漢道：“我馬上回去，叫我的兄弟也改過。”那灰袍和尚微笑道：“善哉善哉。”
連千月心道：“那人又那裡會改過，自是在隨便答應。”忽然聽得江月塋呻吟一聲，連千月問道：“你怎麼了？”江月塋搖了搖頭，哇的一聲，噴得連千月滿臉鮮血。
那灰袍和尚早已看見連千月兩人，此時見江月塋吐血，連忙奔至，道：“阿彌陀佛。這位女施主受了甚麼傷？”連千月聽他的語氣，似是有意出手相救，自己雖然一向不跟別人打交道，但是為了救人也無何奈何，當下說道：“她背後中了人家一掌。”那灰袍和尚問道：“她中的是甚麼掌法？”連千月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掌傷她的是飄雲掌溫孤玉。”那灰袍和尚聽後，不住搖頭。
連千月心道：“少林內力甲於天下，說不得合我倆人之力，能夠救江姑娘的！”當下說道：“大師，明人不作暗事。我姓連，外號朝日劍客．．．．．．”那灰袍和尚唸道：“阿彌陀佛。”連千月接著道：“這位江姑娘，是南青派的弟子。她為了救我，替我擋下一掌，所以在下非救她不可！”那灰袍和尚唸道：“阿彌陀佛。連施主知恩圖報，老衲願意相助。”說著從懷裡取出一粒丹藥。
那灰袍和尚道：“這丹藥是我少林的靈丹，再加上我們二人的內力，大可為這位女施主療傷。”連千月嗯了一聲，道：“可是那人逃去了。”那大漢先後遇見少林僧人和朝日劍客，那裡敢逗留半步，見兩人正在對話，自是乘機逃之夭夭。
那灰袍和尚道：“逃去也罷，不逃也罷，眾生均一樣，阿彌陀佛。”連千月嗯了一聲，道：“還未請教大師法號。”那灰袍和尚道：“阿彌陀佛，法號姓名，一切只是虛幻。”
卻說周天南聽完孟仲青的說話後，去到孟少燕房間找她。周天南輕輕拍她的門，叫道：“燕兒，你出來吧！”過了一會兒，房內還是沒有半點聲音，周天南側耳傾聽，甚麼聲音也聽不見。
忽然一聲問道：“周大哥，你在這裡幹甚麼？”說話的人正是郭紫蝶。周天南轉身說道：“我在找我的徒兒呢！郭姑娘，你知道她在那裡嗎？”郭紫蝶笑道：“你這個師傅怎麼當的？連徒兒去到那裡也不知道！”周天南笑道：“求姑娘指點迷律吧。”郭紫蝶道：“聽說孟姑娘有個朋友來到燕花莊，孟姑娘正在陪她。”周天南哦了一聲，道：“那麼我就先不找她了！”
過了半晌，郭紫蝶道：“周大哥，我曾把我的事告訴你，可是你沒有說過你的事給我聽呢！”周天南道：“我的事嗎？”郭紫蝶道：“我想知道你父親是個怎樣的人。施大哥他們說你父親，是個武林高手，我很想知道你家裡的事呢！”周天南嗯嗯幾聲，沉吟不語。
過了半晌，郭紫蝶問道：“可以告訴我嗎？”周天南嗯了一聲，緩緩說道：“我父親是一個很好的父親，我娘親也是一樣。我們一家和睦，一直在深山居住。我父親雖然教我功夫，但是我們一直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我從未想過要行走江湖的。直至．．．直至那一天．．．．．．”
周天南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對郭紫蝶道：“郭姑娘，跟你相比起來，我實在幸福得多了！那一年，我剛滿二十歲。某一天，正當我在屋外練劍，忽然聽見我父親跟我娘在屋內吵起來。我父親跟我娘一直關係很好，從來不會吵架的，那天他們忽然吵架，我大感奇怪。只聽得我娘親道：‘大哥，你不可以去的！’我父親道：‘我非去不可！說到底是我害她的！’我娘親道：‘可是你忘了她也曾經想害你嗎？’當時我聽到這裡，覺得十分奇怪，在想到底我父親為了那個朋友而跟我娘吵鬧呢？”
郭紫蝶忽然道：“我覺得你父親的那個朋友可能是一個女人。有時女人很敏感的，只要看見丈夫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定會發脾氣。”周天南嬉皮笑臉的道：“要是你看見我跟別的姑娘在一起，那麼你會生氣嗎？”郭紫蝶橫了他一眼，啐道：“你在胡說甚麼！”郭紫蝶滿臉濺朱，但心裡大感甜蜜，心道：“要是你真的跟別的姑娘在一起的，我可不要活了。”
周天南吐一吐舌頭，道：“後來，我父親跟我娘越吵越激烈。結果我父親一氣之下，留下一句話：‘我以後不會再回來了！’。”郭紫蝶問道：“後來怎樣？”周天南嘆了口氣，道：“我父親離家一個月後，我娘親忽然得了急病，她．．．她．．．．．．”郭紫蝶嗯了一聲，道：“那．．．那麼．．．．．．”周天南眼眶一紅，道：“嗯，嗯。後來我決定去江湖，去尋找我父親。可是轉眼間已經過了幾年了，我還是打聽不到我父親的消息。我故意在江湖上打響名堂，想要引我父親現身。怎料，還是找不到他。”說著長嘆一聲。
郭紫蝶嗯了一聲，回想起自己的身世，心中萬分感慨。周天南笑道：“你以後就別再說沒有親人陪你了！因為我也是一樣。”郭紫蝶嗯了一聲，道：“那麼是不是周大哥你找到你父親，就不會再行走江湖的？”周天南微微一怔，道：“行走江湖很辛苦的，我也不想行走江湖。”郭紫蝶脫口道：“那麼不如你．．．．．．”說到這裡，忽然低下頭來，默不作聲。
周天南心中大奇，道：“甚麼？”郭紫蝶道：“沒甚麼！”周天南嗯了一聲，道：“真的嗎？”郭紫蝶心道：“你真的想我說出口嗎？”道：“我是想說，要是你真的覺得行走江湖很辛苦的，那麼可以．．．可以．．．．．．”
忽然聽得施若如叫道：“周兄弟，吃飯了！”周天南嗯了一聲，道：“郭姑娘，待吃過飯才說吧！”郭紫蝶心道：“那時候我又說不出口了！要是可以的，我真的很想跟周大哥你一起在四川我家裡，一起生活的。”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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