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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雄的暑假一向都很炎熱,尤其是在九月入學時候,大家大排長龍的處理行政事務,更是悶熱到一個極至。
做完體檢,我衝回教室,大字型的攤在我的座位上,怎麼會熱成這個樣子?老子我號稱是國家未來的主人翁,被熱死怎麼辦?
這就是國中的我,小小年紀就死沒水準!
我勉強拉直自己的身體,從我小六就沒在整理的包包裡抓出了一張爛爛的行事曆,很好,下午是代表隊選拔,選一選就可以回家了。
「咦?怎麼都沒人啊?」
忽然冒出的這一句話著實嚇到還再糜爛狀態的我,一個以後是我同學的人走了進來,他很高,小腿的肌肉相當發達,我想,如果他打羽球的話,應該是相當不錯的人選。
「他們應該做完體檢就順便去聽入學演講吧!」
「你咧?不去聽唷?」
「不要,好熱,擠在那邊會中暑。」我邊說,手還是一邊搖動所有可以讓我涼快的東西。
「那不就可以回家了嗎?」
「下午我要去一下代表隊選拔看看,沒中我就要閃人了。」
「咦?我也要去耶!你是要徵選哪一項運動啊?」
「是喔?我是打羽球的。」
「哇!我也是耶!」他的眼睛亮了起來。
這是什麼千載難逢的機會!教室裡僅存我們兩個,而我們竟然都是喜愛羽球的一份子,我當然不放過這個機會,拉著他跟聊起所有我們沾的上的話題,不過看他白白的,長的真的很書生樣,他該不會只是喜歡打球,就想進代表隊吧?我可是紮紮實實的被訓練過三年唷!
我問了他的名子,他叫沈蒼煥。
下午選拔的時間到了,我跟他一起到了體育館,果然,很多人已經在蓄勢待發,但我們除了被宏偉的體育館嚇到外,我們還是邊聊天邊準備我們的東西。
不是我們目中無人!而是來選拔的,真的都是肉肉的,打球根本沒什麼聲音,自然就不會想要去多做注意。
「沈蒼煥。」
啊!他被叫到了,我跟他說了一聲加油,但實際上,我還是一樣不是很在意。
就再我綁鞋帶的時候,響亮的碰碰聲,穿梭過了體育館的每一個角落。
不會吧!球點超準的!這個有練過唷!
「靠!你超利害的耶!」
「還好啦!輪到你囉!加油,一起進代表隊吧!」
原來他不是文弱書生啊!我真看走眼了,不過他流著汗笑著為我加油的時候,我在想:他真是帥氣啊!
結果,這一屆就只有我跟他進了代表隊。
我們選拔完後一起回家,路上我們相互約定要變強,要一起扶持,雖然說很像日本漫畫裡的熱血甲子園,但實際上,我們想便強的慾望就是那麼悍。
「那個...阿威...你要不要到我家玩!」
「你家?好啊!」剛認識就要我去他家玩,這個人還真熱絡耶。
他似乎被我的肯定答案嚇到了,眼睛瞪的大大的,沒辦法,就是這種個性,什麼都不防備,哪天自己被賣了還在幫人家數鈔票。
「你在跟我開玩笑的唷?」他的表情讓我有點懷疑他的邀約是否是認真的。
「沒有啦!我是認真的啊!只是你爽快的讓我有點驚訝。」
他大大的笑開了,不過他在笑什麼我到是一點頭緒也沒有,但是他的笑容真的讓我印象深刻,他的笑容會開花,沒錯,就跟漫畫一樣,旁邊會開出許多花。
我們嘴裡還是有一搭沒一搭的亂蓋,我說我要把我的球拍殺斷,他就說要把球打出去穿過3公分厚的鐵板;他說要拿世界冠軍,我就說我要當冠軍殺手,兩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鬼,編織著自己夢想的未來,但我這個小鬼忽然不說話了,霎時間,我忽然有點覺得自己的眼界相當狹隘,因為一棟好大好大的豪宅矗立在我眼前,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房子啊?同學,這不會是你家吧?
我嘴巴大大的看著小煥,不過大概大部分到過他家的人都有過這樣的表情,所以他只是笑笑的跟我說一聲歡迎光臨,這麼精緻的房子,對一直以為房子就該跟我家一樣的小孩子來說,這是很火辣辣的一巴掌。
「你家...會不會太大了一點啊!」
「還好啦!快進來吧!」
這麼大的房子,呈現給我的自然是一連串不間斷的驚嘆號,像開門會有傭人、回家有人送點心作下午茶、院子可以塞兩座羽球場...,這些不是都應該只會在偶像劇裡看到的嗎?
「少爺,東西我待會會送到您房間。」
「恩...麻煩你囉!陳叔。」
天啊!還有管家耶。
「你家...好可怕!」可怕,真的是我唯一可以歸納我我所有感覺的措辭。
「可怕?難道你看的到什麼我看不到的東西嗎?」
「....你好冷。」
「哈哈哈!」
他家雖然大,但其實成員並不多,就父母和他哥哥,看他滔滔不覺得對我秀出和家人出遊的照片,感情應該不錯,但在這麼大的房子裡,一個人的時候應該很孤單吧!
我看了看他房間,有點亂亂的,可是卻沒有不舒服的感覺,還有一種清新的味道,我不知道是哪一種芳香劑,但這種味道很貼近大自然,蝴蝶都在他房間飛起來了。
沒錯!他的房間有相當多蝴蝶的標本,書架上還有一堆跟蝴蝶有關的圖鑑或書籍,這應該是他的興趣吧!真是有學問的嗜好耶!
「這是我哥拿到南區冠軍的照片,他真的很強耶!他啊....」
「怎麼了?快說下去啊!」
「我...我們聊點別的啦!」
「為什麼?我聽的正爽耶!」
「我很像白痴一樣一直再說自己的事!」
「這樣不好嗎?」我不懂他打住的理由是什麼,我只知道我興致勃勃的話題斷了。
他又瞪大眼睛在看我了,我又做了什麼我沒察覺的驚人之舉嗎?
「可是以前...」
「以前怎樣?」
「沒事啦!」他說完便低下頭,微微的笑一笑。
原來他哥也有再打羽球,而且相當有水準,小煥一直是以他哥哥為目標,仔細想想,我們打球所背負的東西真的差很多,他要突破哥哥的障礙,成為獨當一面的高手,而我只是單純想要炫燿,這...,在體育館我一開始不以為然的態度,現在讓我真的無地自容。
「你很喜歡蝴蝶唷!」聊了一整天的羽球,該換點別的了。
「黑啊!蝴蝶對我有一種特別的含意。」
「涵義?聽起來好深奧唷!」
「呵呵!還好啦!就是...」
「蒼煥,你在家了嗎?」一個雄厚低沉的聲音停止了我們的對話,是小煥的哥哥。
我們下樓去,小煥的哥哥已經是大學生了,成熟穩重的氣質很明顯的跟我們這種小鬼不一樣。
「這位是?」
「哥,我跟你介紹,他叫鄭頌威,是我今天認識的朋友,他也是羽球代表隊的唷!」
「喔!是嗎?太好了!」
他們兄弟倆有著一樣親切的笑容,這時候我在想,能認識他們真是太好了!
我沒有想過我在第一天認識的朋友家可以呆到這麼晚,我見苗頭不對,得趕緊回家了,不然我可能要改去上殘障學校了。
「我要先走了。」
「咦!這麼快唷?」
「不行啦!太晚了。」
「小煥,不要妨礙到人家的作息,請陳叔送他回家吧!」小煥的哥哥不改親切的說道。
「不用麻煩了!」送我回家,有點不好意思說!
「要啦要啦!這麼晚很危險的!」小煥也在一旁附和。
我也推辭不過他們的盛情,跟大家道過再見後,陳叔便開車送我回家。
再車上我很不好意思的跟陳叔哈拉幾句,他老人家也很親切,恩恩...小煥家應該是走親切風吧。
「頌威少爺...」
「阿...陳叔,叫我阿威就可以了!」
「是...阿威,希望你可以多陪陪我們少爺。」
咦?這是什麼意思啊!管家忽然對我這麼說,成功的讓我一頭霧水,但他這麼關心小煥,我想他們應該也像一家人了吧!
「我會的,陳叔,我已經把它當成很好的朋友了!」
「我也把少爺當我孫子一樣啊!」
我和陳叔也在車上聊了起來,雖然路途不長,但我很慶幸我在短短的一天,遇到了這麼多善良的人,雖然我還不是很懂陳叔要我多陪小煥的意思,但今天我除了交道一個好朋友外,我也體會到一家人的感覺了,從我踏進他們家門開始,我感受到的都是一股祥和的氣氛,雖然沒有見到他爸媽,但我想連管家都情同組孫了,應該是一個相當和樂的家庭了!
真是一個美滿的家庭。
回到家後我在日記上寫這今天種種的驚嘆,我自己也很清楚,我交到了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朋友了。
國中生活在我辦完一切手續後正式開始了,這對大家或許是一個嶄新的考驗,因為我們都開始背負三年後所有的升學壓力,老師上課的內容很明顯的跟我國小接觸的不太一樣,我的腦袋從小就不怎麼使用,即使到了國中我還是不能接受書本裡的東西,為什麼二減三會有答案?戰國七雄的位置甘我屁事?廣東的鐵路通道哪很重要嗎?BE動詞幹嘛用的?顯然,升學壓力會先第一個壓死我。
在一堆我完全不能思考的知識環境中,每天晚上代表隊的練習真的是我國中生活唯一的天堂了吧!小煥對書本也不是很靈光,但衝著他家有錢,每天都有不同科的家教老師實行人海戰術來補他上課的漏洞,但為了減少這痛苦的車輪戰,他便自願留下來做球隊練習結束的整理,我咧!開玩笑!我是他麻吉,當然會留下來一起囉!
「等等去吃個漢堡吧!我知道有一家不錯唷!」小煥興致勃勃的約我去吃他昨天發現的好店。
「不要啦!窮死了,不吃了。」
「我請你啊!」
「ㄟ...你是真的有錢到沒地方花唷!幹嘛沒事就要請我?」我用力的把一顆顆的球丟進箱子裡。
「.....對..對不起,我沒有那個意思。」小煥低著球撿球,沒有在說話。
「那個...其實我肚子有點餓耶!趕快收一收,我們去吃吧!不過,我得先跟你借錢唷!」
「好哇好哇!那有什麼問題!不二價,八分利。」
「你可以在黑一點啦!」
結果還是讓小煥破費啦!開學後一個月,我們已經是無所不談的好朋友了。
「社區盃決賽明天要打耶!你要來幫我加油唷!」小煥咬著漢堡含糊的說。
「不想去!」我說的斬釘截鐵。
「還在記恨我八強把你打下來的事唷?」
「哼!我會贏回來的。」
「哈哈!你一定可以啦!」
「你哥也要打決賽吧!」
「對啊!」
「恩恩...。」
.....
決賽的氣氛想當熱烈,眾家高手都在觀眾席觀摩此次決賽的精采,雖然我嘴巴說不想到,但我老早就決定要來幫他們兄弟倆好好加個油,即使我在八強已經中箭落馬。
但奇怪的是,我在觀眾席搖頭探腦,就是找不到他們,兩個180公分的長人應該不至於會消失吧!但大會的廣播更讓我確定他們不在會場。
「請國中組沈蒼煥選手至第一場地進行比賽。」
「請國中組沈蒼煥選手至第一場地進行比賽。」
「請國中組沈蒼煥選手至第一場地進行比賽。」
這是怎麼回事,三次廣播未到,這是棄權耶!
接下來參加大專組的哥哥也被廣播未到,我心理有點毛了!
我趕緊把手機拿出來狂撥號,但兩個人的電話始終沒有人接聽,越來越怪了,我繼續撥電話,終於接通了。
「喂!小煥,你在幹嘛啊?你被宣布棄權了耶!」
「ㄜ...請問你是沈蒼煥的親友嗎?」
「啊...是的,請問你是?」
「我們是XX綜合醫院,沈蒼煥先生及沈蒼皓先生出了車禍,現在急救中,請問你現在方便過來一趟嗎?」
天啊!這是什麼情形?車禍?還急救?我趕緊在撥個電話給姊姊,請姊姊帶我到醫院去。
濃厚的藥水味一向不為人所喜,今天在我聞來更是厭惡,我循著櫃檯給我的方向,和姊姊往未知的恐懼前進。
急診室門口有一個身影,是陳叔。
「陳叔,小煥跟皓哥的情況怎樣了?」
「我也不清楚,我是剛剛接到通知才來的!」
這答案真是混蛋,不是我罵陳叔,而是埋怨這麼重要的是為什麼答案總是珊珊來遲。
「請問你們是沈蒼煥和沈蒼皓的家屬嗎?」
答案來了!
「是的!」我幾乎在護士說完的同時蹦出這句話。
「護士小姐,我們家兩位少爺的情況怎麼樣了?」陳叔很急,眼淚已經快飆出來了,我想,他老人家一個人的時候應該很難過吧!
「恩恩...沈蒼煥先生情況在我們控制之中,已經穩定了,但是沈蒼皓先生...」
「說啊!」都什麼時候了還賣關子,我的火不由得上來了!
「恐怕你們要進去見他最後一面了。」
這個震撼的答案,陳叔崩潰了,而我,在姊解的攙扶下,我也感覺到心漸漸的失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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