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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6-14 20:51:16| 人氣17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短篇小說]只是小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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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 Ice
玻璃杯裡的冰塊慢慢的溶解,發出清脆的聲音,由杯緣沁出的液體沿著杯子流到桌面,像是一幅冰涼的地圖。
我坐在阿愷的店,啜飲著他為為我精心調製的冰咖啡,不加咖啡的冰咖啡。阿愷的店在我從前大學的附近,今天我碰巧回到學校,在學校溜達了一圈後,便順路走到他開的店。
他是我大學認識的朋友,也是我的室友,他時常提出一些不合邏輯的論調,從大學時就如此。有一回,他看到一個不怎麼喜歡的女生向他打招呼,他立刻低下身子,而且告訴我他的鞋帶鬆了,可是我很肯定,他當天穿的是拖鞋,哪來的鞋帶?
他總是喜歡追求一些內在美勝過外在美的美女,就連他現在的女友也是,只不過是稍稍進化過的,不像從前都是怪獸級。有同學問他為何在從前的大學附近開店,他這次倒是說了一個頗為正常的理由,「讓你們這些狐群狗黨回來時,有個落腳的地方。」,為了方便同學尋找,所以店名就叫『阿愷的店』。
店裡的裝潢是地中海式的,還有一面特別的鏡子,粉白和藍色系的牆壁,感覺很舒服,不過這肯定不是阿凱設計的,因為他沒有這麼高的品味。
我獨自一個人坐在靠牆角的座位,天花板的風扇不停旋轉著,發出翁翁的聲音,我享受著這份得來不易的悠閒,回想著從大學畢業後,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但是有空閒也不一定是幸福,寂寞有時比任何事情要來的可怕,在孤獨中死去是最可怕的死法,其實活在世上只要沒有遺憾就算是幸福吧!

說到遺憾讓我回想到一件事-一個讓我到目前還是很遺憾的夢,我國一時曾做過一個夢,夢中有一個女生,我一直暗暗將她記在我的心中,盼望有一天她會出在我的面前,可惜她的臉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似乎在夢中的人物都是如此,所以縱使有一天她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想她應該是長頭髮、溫柔而又善解人意。
雖然她是不存在的,我還是將她當成我的知己,在此就姑且稱她為夢吧!從那時候我就開始寫信給她,寫給一個很可能不存在的人,到現在已經有127封了,每一封信我都放進玻璃罐裡收著。
有時想想覺得很奇怪,怎會寫這麼多封沒有人會收到的信,竟然會相信「在某個地方一定有某人正等待著我」,這種只有小女生才會相信的童話式幻想。

我一度以為她可能會出現,那是我大二開學不久時所發生的事。

在一堂選修課中,由於老師上課十分的無聊,所以在桌子上寫了下這個故事,並且在故事的最後簽下我的名字。
等到下一次上課時,在同樣的位置,我看到桌上用著POP寫著「在我的心中也曾有一個夢,那是一個碧綠色和藍紫色交織而成的夢。」在這行字的下方,還畫著一個由雙魚和水瓶的符號所組成的特殊…簽名,或許她只是開玩笑,但不知為何直覺告訴我,她就是夢,所以我努力的想找出這一個讓我魂牽夢縈七年的女子,我的夜間天使-夢。
不過也只有這一次,我之後的留言,都沒有下文,但是我還是不死心,持續了好久…

之二 Woman
「羿翔,你想什麼?」阿愷的問話打斷了我的回憶。
他手中的香煙,一點一點的燃燒著,氤成一圈又一圈的煙圈。
「沒什麼,只是想到以前的事。」
「你是不是還在想那個留言?搞不好那是男生寫的。」
我笑了一笑,阿愷總是會有這麼奇怪的回答。

「你女朋友不錯喔!真是看不出來,你也能追到這一型的美女。」我語帶嘲諷的說,可是他卻很煞有其事的回答。
「這沒什麼啦!羿翔,你也不賴!大學時就有那麼多女朋友,特別是那一個。」他語帶曖昧的說。
「別提了,那是我的夢魘。」我知道他指的是那團有機物,我生平第一個,也是唯一討厭的雌性生物,因為在正常情況下,我和雌性生物都可以相處的不錯,我家的烏龜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更慘的是同學還誤以為我們是班對。

我第一次看見那個雌性生物,是上大二的第一天;那一天是星期六,一個星期的結束,卻是這場惡夢的開始…

那時我正和阿愷在校園中閒晃,一邊看著周圍的美女,一邊閒聊。
「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最不理性的動物是什麼?」我意有所指的說
「女人。」阿愷也很肯定的回答我這個答案。所以從那時候起我就更肯定他一定是我大學四年中不可或缺的朋友。
不過很不巧的,我們的談話被旁邊走過的女生聽見,我從她憤恨的眼白中看到一些火光,雖然只是短暫的幾秒。
「芸蓁,你知道世界上最自大的動物是什麼嗎?」那個女生不甘示弱,刻意拉大嗓門的說。
「是什麼?」她和另一個女生的默契,可就比不上我和阿愷,那個名叫芸蓁的女生很愚蠢的反問。
「當然是男人。」
「喔!」她發出無知的回應。
說完話後,她們便走向別的地方,但是她絕對不知道,這句話埋下了日後戰爭的種子,因為最自大和最不理性的動物之間的戰爭就要展開了。

之後,我和阿愷回到教室,聽導師發表第一次的開學感言。
過了一會到了自我介紹時間,這時我才知道,剛才和我們擦肩而過的兩個女生,都是我們的同班同學,是剛從外校轉來的。
其中一位叫向芸蓁,另一個叫余若蘭,可是我總覺得她應該改名較余若男…當她在台上用著女強人的語氣自我介紹時,還不時用不屑的眼神向下掃射,特別是看到我的時候。
之三 Grey
「其實若蘭長的算不錯,只是太凶了。」阿愷收拾著桌子。
「嗯…對啦!她也勉強算是美女。」我一邊攪動著杯子裡的冰塊一邊說。
「如果時光倒流,搞不好你會真的會愛上她!」
「你還敢提,要不是你事情也不會變成這麼糟。」我生氣的說。

阿愷尷尬的聳了聳肩。

微積分的老師用著被微分過的聲音上著課,還不時的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老師灰白的頭髮和清晰的皺紋,似乎提醒著他應該退休了。
「你看!」阿愷傳了一張紙條給我。上面寫著:微積分等於危機分。我淡淡的笑了一笑。
「你有沒有看到我寫的信。」接著我隨口問了阿愷。
「桌上那一封嗎?」
「對啊!」那是我寫給夢的信。
「你一定找不到吧!不用找了。」
「為什麼?」我驚訝的問。
「我幫你寄出去了,收信人是余若蘭。」
當我聽到這兒時,我已經不知道要如何用中文字來形容我的恐懼。所幸過了幾天,信被退回來了,而且是她親手拿給我的,但她不發一語,從她臉部被肌肉所牽動的猙獰表情,我已經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雖然紅樓夢裡說:『女人是水做的骨頭。』但是此時我覺得眼前的非理性動物,她的骨頭是冰做的,冷的讓人害怕。
當我正想開口解釋時,「自大的動物,如果你要惡作劇,請找別人。」,這句話一出口,我就知道,我和她的樑子越結越大了。
說完話後她轉頭就走了,但是隔天全系都謠傳我要追她,卻被拒絕的消息。那段時間,我看到所有的事物都是灰白色的,像是老師的頭髮。

我很多次想和她說清楚,可是基於男人的自尊卻又開不了口。更讓我氣結的是,阿愷竟然還損我,「故事總是有悲劇和喜劇,人生也是如此。」,還好過了不久同學也就淡忘,不再提了。

在那一陣子,夢都沒有來到我的夢中,這時我才體會到孔子的心情-很久沒有夢到周公的那種感慨。相反的我老是夢到被一隻母狗咬,我很擔心,因為夢境是和現實相反的世界,所以我很怕有一天我會跑去咬母狗。
至於現實中的夢也一直沒出現,只有那一次若有似無的雙魚和水瓶符號,讓我有了假希望,不論我如何尋找,我的夜間天使卻始終沒有出現,不過我還是寫了不少信給夢,也把阿凱的惡作劇事件寫了進去,希望她不要生氣,能夠趕快出現在我的夢中。

或許吧!人生就像上帝寫的劇本,我們都無法改寫。

如果上帝真要要我去咬母狗,我也沒辦法。

之四 ESP
雖然天氣很悶熱,但是期中考卻沒有因此取消,我背著背包,帶著幾本書,走到圖書館看書,在我走到圖書館的路上,頭頂上的發光體,持續發著光,一圈又一圈,汗水也從臉頰留了下來,如果是在操場,這種感覺是很值得享受的,只可惜下一週就是期末考了。
圖書館牆上的時鐘,時針和分針一次又一次的重疊,我的專心程度遵守著經濟學的理論,一直遞減著。
最後我的耐力終於到了極限,我起身到圖書館的樓上,試著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從我進入圖書館開始,我總覺得一直有人盯著我,真希望那個人是夢。我走到歷史和美術的櫃子,想看一些較有趣的書。
我順手拿起了一本水彩靜物圖解,正當我看的出神時,突然有一個女生從我身旁走過,直覺告訴我她就是夢,我的夜間天使,我絲毫不加思索的跟上去,可是她又不見了,我在書櫃間反覆的尋找,因為我不想再錯過這次機會,但很不幸的,我所得到是一張張毫無感覺的臉孔,和一股股書頁發霉的味道。

正當我失望的走回座位時,我的直覺又告訴我,她就在附近,果然,我在一個靠牆角的座位發現了她的背影,但是當我正想要向前跟她攀談時,才赫然發現,我的夜間天使變成了白晝魔鬼,出現在背影之前的面孔,竟然是余若蘭。
她用那一貫不屑和輕蔑眼神看著我,我可以從她的眼神讀出她的心思,「快期中考了,還有心情在這兒閒晃。」
我對自己的直覺第一次如此的失望。
我快步的走回原本的座位,這時我才發現,更可怕的事情,她竟然就坐在我後方不遠的地方,原來一直讓我有覺得被注意的人是她,想到這兒,我不知不覺打了個冷顫。

我看著店裡的天花板,風扇仍不停的旋轉著,粉白和藍色的牆壁,讓人有很寧靜的感覺,鑲在牆上的那面大鏡子,將店裡所有的人、事、物,反射的一清二楚…
「若蘭也來過我的店。」阿愷突然迸出這句話。
「喔!她現在還是和從前一樣嗎?」
「差不多,看起來比較有女人味。」
「如果真是這樣,我倒想看看。」我滿臉狐疑的問著。
「沒機會了,聽說她移民的時候,飛機失事,已經上天堂了。」「她來的時候就坐在你後面的那個位置。」阿凱指了一下那個空出來的座位。
我想到從前在圖書館的事,只是這一次我沒有打冷顫,倒是覺得這個世界真是無常,其實世間唯一不變的就是無常,人的生命比起我手上的玻璃杯,要脆弱的多了,至少我手上的玻璃杯是我可以掌握的。

我看著那個空出來的座位,心中有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我抬起頭來又看到那面鏡子,我暗自想著,她一定也曾在那個座位上,凝視著她鏡中的自己…

之五 Fight
其實我們的關係原本並沒有如此的糟糕,但是期中考時發生了一件事,讓我們合好的可能,像是被綁了鉛塊一樣,沉入大海。
微積分的老師巡堂過後,由於考題實在太難,一部份的人繼續埋首寫著考卷,而有一部份的人開始交換彼此的心得。
「羿翔,寫完了沒,傳一份過來。」阿凱低聲的說。
我隨即傳了一份過去,雖然只是短暫的幾秒鐘,但是卻被她發現了,她還是維持著那種眼神。
經過數天努力的奮鬥後,期中考終於結束了。
考試的結果老師十分滿意,同學也是如此,可惜隔天我們一群人就被老師約談。我第一個想到的是她,一定是她。
幸運的是,老師只要我們重考一次,並沒有將事情鬧大。

回到教室後男生和女生的對話展開。

「余若蘭,你以為現在是國小嗎?打小報告,你也太無聊了吧!」阿凱首先發難。
其餘的人也接著應和。
「作弊本來就不對,你們也太不知羞恥了吧!」
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那時她的理智彷彿被魔鬼的尾巴抓住,在爭吵中我總覺得她一直瞪著我,因為她認定我就是主謀。
這個事件最後還是藉由班代的調停才平息。
其實事後想想,其實我們原本就是理虧的,她這麼做也是無可厚非,只是…太那個…了一點。
可以確定的是,由於這個突發事件,我們的關係又更惡化了。

到現在為止,我在阿凱的店,已經待了1小時又27分了。
「阿凱,這是什麼?」我指著牆上的留言板。
「那是讓來過這裡的客人題字留念的。」
「噢!」其實我也知道,只是找不到話題,隨口問問。
我看到許多很久沒見過面的同學,他們的字。

上面有一張用不同的顏色寫下的字,好像曾在哪裡看過,可是卻想不起來。我看了一下名字,原來是若蘭。上面寫著一首詩:

你是遙遠的星星,
我是一個凡人,
只能靜靜的望著你,
你喜歡黑夜勝於白天,
而我只能默默地等候黑夜的來臨… 若蘭 1.27.

看完詩後我繼續瀏覽著大家的留言。
「阿凱,你不覺得你的留言板需要整理一下嗎?」我看著散亂的留言板說。
「不用了,你知不知道,紊亂和整齊的差別?」
「不知道。」我搖了搖頭。
「紊亂和整齊的差別在於垃圾的分布,前者垃圾較分散,後者垃圾較集中,所以紊亂和整齊,事實上是沒有太大分別的。」
我無奈的笑了笑。

之六 Sea
「要不要再來一杯不加咖啡的冰咖啡?」他指著只剩冰塊的杯子說。
「嗯!」
我很有默契的點了點頭。這個奇怪的名詞-不加咖啡的冰咖啡,讓我想起了一件事…

「人數都齊了嗎?」班代清點著班遊的人數。
過了一會,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向海邊出發,正當我要發動機車時,若蘭出現了,這時的場面十分尷尬,因為全部的車都已經揚長而去了,只剩我和班代。
「羿翔,你幫忙載一下吧!」
「噢!」都是阿凱的錯,原本答應要去,又忽然不去了,使得我後面空出一個位置。
一路上每台車都有說有笑,只有我們默默無語,我心裡只想著這段路程能早點結束,一想到回程很有可能必須由我負責,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海邊除了班上同學之外沒有其他的人,烤肉活動結束後,大家躺在沙灘上看星星,我第一次發現,原來月光真的能產生影子。
「羿翔,你要喝什麼飲料?」
「冰咖啡…不加咖啡。」我原本想喝咖啡,但是怕睡不著,所以話說了一半改成不加咖啡。
「啊?那是什麼?」
「就是冰開水嘛!」大家都笑了。
這時若蘭的朝我這邊看了過來,一如往常的眼神,我由眼神再度解讀她的心聲,「無聊當有趣!」。

星空像是一場古老的電影,而黑夜是布幕。我不禁想起了流星和許願的故事,也不知道是誰先想到這個毫無邏輯的點子,對著流星許願就能實現,更荒謬的是,全世界幾乎都有這種傳說。如果照著這種模式推演,那麼全世界的人,只要每天等待流星的出現就可以了,沒有人會因為飢餓而死亡,更沒有人會因為失戀而自殺。
海風傳來海的味道,我靜靜的聽著海的聲音,看著深邃的海洋。
夜間的海邊很容易讓人產生幻想,許多浪漫的戀情和瑰麗的神話就是這樣產生的。不過我可沒有這份心情,因為假定我的估計沒錯,回程我還必須負責載她。

果然如我所料,回程的時候還是由我載她,回程的路上,我們兩個人依然默默無語,最後到家的時候,她很有禮貌但是很不情願的說了一聲「謝謝」。
當我回家的時候,心想如果今天我載的人和陪我聽海的人是夢,不知有多好,如果那天有流星出現,我一定會許一個願,希望我能看到…夢,雖然這種行為有點愚蠢。
  我看著月亮,納悶著為什麼我的夜間天使還不出現,是不是我的誠意不夠,或者她真的只是一個夢,永遠不可能成真的夢。正當我分神的時候,一部小貨車迎面對我撞了過來,在我腦海中,最後的印象,只有機車翻覆的聲音和一些路人的尖叫聲…

之七 Tears
「他應該很快就醒了。」我依稀聽到有人這樣說,
接著我聽到關門的聲音,應該是有人剛離開吧!我用力的睜開眼睛,出現在我的眼前是阿凱,和充滿藥水味、一片慘白的房間,唯一不是白色的物品,就是冰冷的不鏽鋼。
「你總算是醒了,你也太不小心了,車子就在你面前竟然沒看到。」
「誰送我來醫院?」
「撞你的人送你來之後,聽說沒事留下資料就先走了。」
我們聊了一會兒,白色的門又發出了聲音,芸蓁和若蘭走了進來。
「你還好吧?」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她這麼輕聲說話。
「嗯!」我發出了愛理不理的聲音,但其實心裡不是這麼想的,只是…我也不曉得會這麼無禮,可能是習慣了吧!因為從我們第一次對話的模式,就是如此。
「喂!你不用這麼生氣吧!又不是她撞到你。」芸真為她抱屈。
「你還敢說,如果不是她的關係,我也不會被撞。」
「你以為我希望這樣嗎?」她委屈的說。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這是我說過最大的謊言,可是她全都相信了,我看到她發出嗚咽的聲音,掩著臉離開這個白色的房間,可是這一次我來不及看到她的眼神。
眼淚和食鹽水最大的差別在於溫度,越難過的眼淚溫度越高,我想這時她的眼淚溫度一定很高。
「你這麼凶幹嘛!她是好心來探望你。」說完芸蓁隨及追了出去。
剛開始時,我有一種得意的感覺湧現,可是只是短暫的幾秒,緊接而來的是…後悔,我原本想開口阻止,可是當我的大腦還在猶豫是否要下指令時,她們兩人早已離開了。

這是我最後一次和她的談話,下一個學期她又轉到別的學校去了,我再也沒看過這個非理性的…女孩。
那一天是星期天,一個星期的開始,卻是我們故事的結束…

之八 Sign
「若蘭來這裡時也點過冰咖啡不加咖啡,是不是你告訴她?」
「別鬧了,只是巧合。」我想著在海邊的那個晚上。「其實當初她來醫院時,我不應該那麼凶。」
「對啊!為什麼你會那麼生氣。」
我沒有回答,因為…我也不知道,人有時就是這麼莫名其妙,很容易說出一些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話。
這時候,我看見若蘭寫的那一張便條紙,從留言板上,像特技演員一樣,在空中繞了一圈,然後掉了下來,而且正巧掉在她坐過的那個位置,我走過去撿了起來,紙的背面也寫了一些字:

在我的心中也曾有一個夢,
那是一個碧綠色和藍紫色交織而成的夢,
在屬於我們的城堡中,
我願是屬於你的夜間天使。
在此時此刻,
我只希望你用雙手捧著我的臉頰,
對我說 我愛你。

在詩的最後,有一個用雙魚和水瓶組成的…簽名。和當初畫在桌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原來我等了這麼多年的夜間天使,就在我的身邊,她就是夢。

霎時間,她一次又一次不屑的眼神,變成了溫柔的凝望。而我一次又一次誤解的謾罵,變成了自責的嘲笑,此時忽然覺得喉頭的水分一點一低的減少,我的眼前的景物,似乎開始模糊起來。
我的人看起來若有所思,可是我的心中卻若有所失。
  原來生命中有許多秘密的答案,要比我們想像容易的多,現在我終於能很清楚的分辨傷心和無奈…
我呆呆的看著空著的位置;其實當我看到正面的字時,湧現那份熟悉的感覺,那時我就該想到了。
  從前常用到『筆墨無法形容』這個詞,但是卻沒有深刻的感覺,但事實真是如此,當一個人悲傷到了極點時,真的很難找出任何詞句來形容…

正當我要將紙放回時,我又將正面的詩看了一次。

你是遙遠的星星,
我是一個凡人,
只能靜靜的望著你,
你喜歡黑夜勝於白天,
而我只能默默地等候黑夜的來臨…

如果活在世上只要沒有遺憾就算是幸福,那我應該永遠無法體會到真正的幸福,因為我已經失去這個機會了。
我現在知道,當我看到那個空出來的位置時,內心那種很難形容的感覺是什麼? 那是遺憾…

我放下了尚未喝完的冰水,和阿凱道別。走的很匆忙,因為我不想讓他看到,最自大的動物最悲傷時的樣子,因為那種感覺是很不舒服的。
離開阿凱的店時,我回頭看了那塊散亂的留言板,和那面大鏡子,彷彿她就在鏡子裡,這或許真是上帝所寫的劇本,沒有人能夠改變。
我踏出門口時,忽然有一種離愁,那是一種在結束一段生活之後,才會有的感覺,像是剛剛畢業的心情,和握在手中的沙子。
如果故事情節只是故事,那是一件很浪漫的事,但如果故事情節變成現實生活,就只會讓人傷感。假使有人問我,什麼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我想應該是…回憶吧!

一年後我寫了一篇小說,小說的名字叫做…只是小說。

「玻璃杯裡的冰塊慢慢的溶解,發出清脆的聲音,由杯緣沁出的液體沿著杯子流到桌面,像是一幅冰涼的地圖…」

(全篇完)

台長: 藍色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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