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結論
綜合這六位作家的文本來看，除了舞鶴以外，共同使用的比喻式為「A像B」的明喻式，而舞鶴使用最多的是借喻，其標記為只有喻體的「B」。這六位作家當中有三位的喻體都會使用「風中的植物」來比喻本體。例如上述例十陳若曦〈最後夜戲〉以「大風裡的柳枝」來比喻吸毒的金喜仔，李昂〈婚禮〉以「風中枯草」來比喻女人；而男作家，宋澤萊在〈笙仔和貴仔的傳奇〉中，以「風中莠草」，比喻了貴仔這個人在鄉人眼中就像防害稻作生長的莠草，人人恨不得拔之為快，然而舞鶴在〈拾骨〉當中描述「柳條在陽光中風晃」，以「柳條」借喻「女人身體」。其次，「現代文學派」世代作家七等生會使用「白漆」，而「現代文學派」後世代宋澤萊會寫「油漆刷子」。
從這些短語可以得到三點推論，其一，這些喻體詞當中有一個共同的因子，就是「風」，這個能指經由音響形象，能喚醒人的集體潛意識與集體經驗，反映了台灣的海島型氣候，四季的風都在吹，都必須面臨颱風的威脅，因此「風」成了男女作家筆下無形中描述的共同詞彙，這也暗示了一件事，無論是哪個世代哪種性別的作家都免不了環境的影響。其次，男作家與女作家對「植物」賦予的意義有別，「柳枝」在陳若曦筆下暗喻「女性身體」，隱含著女性的同情，在男作家舞鶴筆下卻成了「性喻體」；「草」（莠草或枯草）在宋澤萊筆下是「莠草」，除了反映作家的成長環境農村以外，更暗喻「不受歡迎的人」，充滿對小人物的同情；然而李昂筆下的「枯草」成了挖苦青春已逝女性身體的詞彙。其三，「現代文學派」世代與「現代文學派」後世代男作家，如果要比喻「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或「沾衰運」，「油漆」是一個可能的選擇詞彙。例如七等生式「鍍了一層光亮的白漆」或宋澤萊式「油漆刷子」。
本論文是「變異性語言」系列研究之一，從二十一個例子很難對作家下一個決定性的論斷，但是這些例子是在暗示一種「可能性」，就是這群現代派作家書寫策略的可能傾向。本文只是關於索緒爾語言學研究的冰山一角，期待拋磚引玉，限於才力與時間，未來將持續探索，期望學界不悋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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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已刊登於《淡水牛津期刊》第八期，200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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