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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昉~紈扇仕女圖 節錄自大愛電視 中國美術史 蔣勳老師講談旁白
(h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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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勳老師- 破解達文西密碼演講內容紀錄
可順便一讀, 龍應台- 台灣的世界公民意識-演講內容紀錄及其他過往演講)
不管是描寫政治的畫, 或者是描寫女性的繪畫, 特別是描寫女性的繪畫
宋朝以後大概就沒落, 可是在唐代我們可以看到, 有幾個畫家
他們畫女性的畫是非常有名的, 比如說有一個叫張萱
張萱的畫我們到現在, 還沒有介紹的原因是因為
目前藏在波士頓美術館的張萱的搗練圖
還有遼寧博物館的張萱的這個虢國夫人遊春圖
基本上都是宋朝以後的臨摹本
所以我覺得應該把它放在晚一點來講, 因為它並不能完全代表唐風
今天我們會介紹一個畫家就是周昉
周昉有一個卷子這個長卷大概二○四公分長目前存在北京的故宮博物院
我們給它一個題目叫做紈扇仕女或者揮扇仕女
因為在畫面上我們看到一開始是有一個滿豐滿的一個女性
穿著大紅的衣服大紅團花的裙子頭上戴了一個很大的花冠坐在一個椅子上
旁邊有一個女官穿著官服的女官拿著一把大的扇子來替她揮扇
所以因為這個扇子所以大家稱它為紈扇仕女或者揮扇仕女
如果我們仔細看一下扇子上用金線繡了兩隻鳳凰
我們大概知道這個女性的地位
這個貴族女性的地位大概是很高的可能是貴妃甚至可能是皇后
因為古代的這個鳳凰是代表一個很地位非常高的一個貴族女性
這一張畫我為什麼會覺得
比我目前看到宋代的臨摹本的女性繪畫要比較接近唐風
雖然我也不敢斷定說它百分之百絕對是唐代的周昉的原件
可是我覺得裡面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它的線條比較粗獷線條不是那麼纖細
如果大家回想我們前面講到比如閻立本的步輦圖
那些女孩子都很瘦然後線條都很細
所以我們都比較斷定它是宋代以後的臨摹本
可是這一張畫裡人物的體積是比較大的然後線條也比較粗獷
還有第三個原因就說顏色非常的鮮艷這些都是唐風
我們總結一下就說
人物體態很壯大
線條非常的粗獷
顏色非常的濃艷
這三個是唐代繪畫的一個標準的符號
大家就可以比較相信說這張會不會是唐代的真跡
可是即使是唐代是不是一定是周昉的其實我們也不敢斷定
因為歷史上的繪畫史的問題其實比較複雜
為什麼這樣講
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今天我們要講達文西的問題在西洋美術史
我們至少要找到比如說十張達文西來比較說達文西的風格是什麼
可是現在我們講到唐代的畫家不管講閻立本、周昉他們的作品太少
如果只有一件你根本無從比較
就是周昉的風格到底是什麼樣子
因為以後我們還會講到一件很有名的作品就是簪花仕女圖
簪花仕女圖很多人認為也是周昉的
可是很顯然簪花仕女圖裡面的風格
跟現在我們看到的紈扇仕女圖其實非常不一樣
我自己會覺得紈扇仕女圖比較接近唐風
這裡面主要是它除了剛才我們看到第一段
有一個身材比較豐滿的女性坐在椅子上有人給她搧扇子以外
它後面還有好幾段這些好幾段落當中你可以看到
每一個女性的身體的體態基本上是比較豐滿的比較不是纖細的
因為宋以後的女性跟唐的女性她在整個身體的美學上都不一樣
唐朝都是胖胖重重的感覺站在那邊好像推都推不動的感覺
宋朝都比較飄逸比較空靈跟飄逸
所以因此我覺得這裡面唐風的確比較重
還有就是說他很敢於用大膽的紅色
所以這一張畫裡有大量的紅色出現
而且這個紅色我們發現經過一千兩三百年
紅色完全不褪色所以那個紅很艷非常的艷
我們知道這種艷跟雅是兩種美學
唐朝人喜歡艷的美學宋朝人喜歡淡雅的美學
就是淡雅是盡量不化妝的可是唐朝是盡量濃妝艷抹的
所以因此我想這裡面就可以看到
這個畫卷當中的那個華麗的感覺
我還有一個原因喜歡這個畫卷是在二○四公分這個長度裡
二○四公分等於是兩公尺長了
在這個畫卷當中我們看到比如說第一段的揮扇
跟第二段兩個女子第三段這個女性可能想彈琴
然後有一個女孩子一個女官幫她把琴的琴套拿掉她要準備彈琴
另外一段我們可以看到就說它有各種不同的描寫宮裡面的這些女性的生活內容
就是這個生活內容跟我們在講閻立本的步輦圖不一樣
我們講步輦圖的時候我們說這是貞觀十四年
唐太宗為了要把文成公主嫁到西藏去有一個國家的大事件在發生
可是我們知道宮廷裡的女性她們其實沒有什麼不得了的大事情
她們的歲月有一點有一點沉悶
因為她們大概從十幾歲就嫁到皇宮以後 後宮佳麗三千人
其實她們有一點寂寞 皇帝有時候來找她們
可是如果有三千佳麗 皇帝找她們機會真的也不多
就是你一輩子可能見皇帝的面可能也只見過一次兩次
所以大部分的歲月就在後宮裡面
有一點無聊所以她們可能自己彈彈琴
或者我覺得這一段表現得非常好這一個女子找了一個女官
我們看到這個是一個女官她拿了一個大的鏡子
然後她對著鏡子在整理她的頭髮
我覺得這個事件很有趣就是它非常的女性
就是一個女性在化妝在整理頭髮
整理頭髮可以慢慢的整理因為你整理完
也不見得見得皇帝也沒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所以她就很悠閒
我覺得整個畫面裡面有一種慵懶
我不知道慵懶兩個字大家能不能理解就是
如果我們今天周休二日沒什麼事
我們吃飽了飯就躺在那邊 隨便東碰碰西碰碰
我覺得那種繪畫的描繪讓你感覺到生活裡面的悠閒、從容、慵懶
我覺得這個畫家在這裡表現出非常好的那個後宮歲月的感覺
所以它跟我們前面看到的男人世界裡面的打獵或者出巡、戰爭都不太一樣
有一點時光很慢的那個感覺時光非常悠長、非常慢
這是為什麼我一直很喜歡紈扇仕女圖這一張畫的原因
我覺得一個畫家可以把把心情畫出來
所謂的心情就說
你覺得她在化妝可是在化妝的時候同時又有一個心事
覺得自己好寂寞然後又覺得說不曉得皇帝什麼時候才會來找我
那個時候你的感覺就會覺得有一個女性的心情被描繪出來
所以一般人都認為周昉是畫唐代宮廷女性最好最好的一個畫家
可是因為我們今天能夠看到的周昉的畫太少
所以我們真的不敢武斷的說這個這一張畫一定是周昉的
可是下面我們給大家看一下紈扇仕女圖裡
我覺得最精彩的一段這一段是兩個貴族的婦人
就是後宮佳麗然後還有一個小女孩這個小女孩應該是一個ㄚ頭
她們圍繞著一個東西
這個東西可能一般人看到以為是一個桌子
其實不是桌子是一個繃那個繡花布的繃子
就是過去為了要繡花所以把一塊紅布
繃在這個四個框上面有一點像畫框然後她們就可以刺繡
這個胖胖的女子手上拿了線團正在整理線
可是有一個女的手上拿了一把小扇子
然後她坐在這個繡花
她應該要繡花可是她沒有繡花好像有一點在發呆
我覺得這裡面就是剛才提到說後宮的歲月是很寂寞的
非常寂寞 非常慵懶而且同時有一點憂愁
因為這些女孩子十幾歲的青春在後宮裡面就被耽誤掉
可能二十年、三十年見不到皇帝然後一直等到自己老去
我覺得那個有一點像唐詩裡面說宮花寂寞紅
說宮裡面的花紅得好寂寞的感覺
紅顏色應該是很艷麗的可是那個寂寞紅
我們看到這一塊紅布忽然讓你覺得
那個唐詩裡面講寂寞紅用寂寞來形容紅顏色的那個感覺
因此我們也可以看到這些人其實她們的物質並不缺乏
她們長得胖胖的吃穿大概都滿好的
應該都吃得滿山珍海味穿的也是綾羅綢緞
可是就心情上有一點落寞因為沒有人真正關心她們
也沒有愛情
這三千個女孩都屬於一個男子
而這個男子又忙得不得了也很少有機會來看她們
所以我覺得這個畫面裡就有一點淡淡的憂傷的感覺
尤其是這個小女孩背對我們好像已經在打瞌睡了
好像那個歲月無聊到慢慢慢慢在沉悶到要睡覺的那個感覺
所以這個畫面裡面精彩的不只是繪畫的畫家的技巧
我覺得它傳達出了一個心情的狀態
所以因此下面我就把畫面調到了李賢墓
我們前面介紹過的壁畫裡面的這些女性
我們會發現留在北京故宮剛才那張很有名的紈扇仕女圖
跟現在確定百分之百的唐代繪畫裡的這個牆壁壁畫裡的女性
再來做一次對比的時候
你會發現它的線條是有一些很相似的部分
線條比較粗重
我們看到這些女性也是圍著大紅的披帛
披帛就是我們今天的披肩
所以你可以看到唐朝的女性真的是喜歡大紅的
我們今天有時候比如說那個圍巾
有的時候用的可能是比較淡雅的顏色
可是唐朝都是鮮艷的大紅的顏色
而且如果在天氣比較寒冷的時候
她們就會把脖子圍住圍得比較高
如果天氣比較熱的時候她們就會搭在身上
我們可以看到這些女性手上還提了水罐
所以她們可能在皇宮裡還有一點她們自己要做的事情
所以在這些壁畫裡
當我到了這些墓葬壁畫的現場
我們前面有介紹說可能都是高二公尺的壁畫裡
這些人物就在表現一個皇宮女性的一種生活的內容
她們沒有不得了的大事在發生
可是她們彼此走在皇宮裡面的感覺會傳達出來
比如這一段是非常有名的一段
它有一棵樹
然後有一隻鳥
我們知道這個鳥叫做黃雀
麻雀的雀 黃雀
傳說裡面夏天
這個季節是夏天
為什麼我們知道是夏天
因為夏天會有一種蟬的叫聲知了就是蟬
黃雀就是特別喜歡捕蟬的
就是它聽到什麼地方有知了在叫牠就會咬住那個蟬
嘴巴去咬那個蟬去吃牠
然後因為牠咬到那個蟬
那個蟬的”知”的那個叫聲
就會順著那個鳥的飛去的方向
就會有一個蟬的叫聲
所以我們就看到有一個女的
這個女的她拔下頭上的頭簪她正在整理她的頭髮
可是她忽然一剎那之間聽到了一個蟬的叫聲
她就抬頭去看看到一隻鳥飛過去
就是說這一張畫就被取了一個名字叫做觀雀捕蟬
觀看黃雀在捕知了飛過去的感覺
所以這裡面有一個後宮歲月裡面的那個悠長的感覺
就是夏天的午後皇宮裡面是特別安靜的沒有什麼事情發生的
而這些貴族的婦人在聽到了那個夏天的蟬的叫聲的時候
她的一種表情上的這個變化
我覺得我常常喜歡把這個壁畫跟前面我們介紹的
周昉的紈扇仕女來做一個對比
我們會發現會不會這個作品真的是有一點像周昉留在牆壁上的東西
因為你會感覺到他畫出了非常精彩的那後宮佳麗的心情
如果我們放大局部
你可以看到這是非常典型的唐代女性的那個豐滿的五官
然後她拔下了頭上的頭簪這個動作很特別
我們知道有時候可能頭髮有一點癢
她就把拔下頭簪可能在梳頭或者是在搔那個頭髮的癢
可是這個動作是一剎那之間因為耳朵聽到了那個鳥跟蟬的叫聲
所以那個鳥飛過去所以她的視覺是跟鳥在一起的
這個在畫家來講非常不容易表現
因為畫家要表現出聽覺的感覺很難很難
可是他竟然把這個表現出來
她身上也圍了一個彩色非常艷麗的披帛
我們看一下這個披帛有一面是大紅色翻過來裡面是綠色
我們看到是紅跟綠就這個圍巾是兩種顏色的一面是大紅一面是綠色
我們看到這個顏色我們想到馬諦斯 野獸派
其實是大膽的顏色的紅綠對比
所以因此我們都可以看到唐代對於繪畫的這種表現跟講究
裡面都有很強烈的一種感官的感覺
所以很遺憾我們會覺得到宋朝以後顏色慢慢褪掉了
因為我們後來喜歡水墨所以這個顏色的感覺就沒有
我現在再把這張畫的局部放大我希望大家可以看到
這裡有一個女性這個女性很特別
她比較是年齡輕的一個少女
她跟旁邊的那個貴族的婦人有一點不同
我們知道貴族的婦人身上常常披帛
所以貴婦人她們的裝束跟一般的女性不太一樣
這個女性我覺得她有可能是一個跳舞的女孩子
為什麼說她是跳舞的女孩我們看一下她的袖子
她的袖子比較長
我們知道過去只有舞者她的衣服的袖子是長的
我們叫長袖善舞
我們看到她這裡手有一個動作就是她在甩她的袖子
就是她可能是宮廷裡面養在那邊做舞蹈表演的人
這種舞蹈表演的舞者沒事的時候她就試試看她的動作
她在表現她的袖子所以她就在甩那個袖子
然後她身上還有一個腰帶腰帶上掛了一個小荷包
掛了一個小荷包所以因此我們可以說這一類的女性
大概是宮廷裡面特別負責表演藝術的
用我們今天的話來就是DANCER就是舞者
她就是舞者所以因此我們可以看到整個宮廷裡面的
這種女性的繪畫在壁畫裡表現出來的
甚至比我們看到的周昉的紈扇仕女圖還要豐富
這是為什麼我一再強調說可能壁畫裡的資料對我們更重要
好 我們現在又看到一個貴族的婦人
大家在這裡看到一個非常奇特的畫像
也許覺得很奇怪怎麼會有一個身材這麼奇怪的女性
我們知道唐朝皇宮裡養了很多的表演藝術的人
有一類是侏儒
因為唐朝覺得侏儒有一些動作是可笑的
然後他在宮廷裡面會逗貴族笑然後他們會做一些雜耍來玩
所以我們看到連這個侏儒的表情都被畫出來
所以因此過去我讀唐代的歷史的時候知道說
唐朝的皇宮裡養了很多男的女的侏儒侏儒就長不高身材很小的
然後他們我們知道今天馬戲團裡面很多侏儒他們常常用身體來逗大家笑
唐朝竟然有這樣的雜耍也有這一類的雜技
在繪畫的壁畫裡也完全表現出來
所以因此我想我們今天的主題就圍繞在唐代的這個女性繪畫裡
我們也藉這個壁畫有了一個非常完整的認識
它彌補了像周昉或者張萱的繪會資料上的某些不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