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音樂網開闢專欄，不過每個月為了想出不落俗套，同時又對爵士迷有幫助的題目，還真是一件苦差事。因此我想出類似「爵士名曲版本比較」的方式，來談談我個人最喜歡的爵士名曲「枯葉」（或者譯為秋葉，Autumn Leaves）吧！一來追憶「平面CD Hi時期」的未酬壯志，二來探討爵士樂版本比較的幾種可能。
為什麼喜歡「枯葉」呢？爵士名曲那麼多，「Summer Times」、「My Funny Valetine」、「Round Midnight」等等，都有著無數的演出版本，為何我獨獨鍾情這首曲子呢？冷靜地思考，可以歸納出三大理由，第一是因為「枯葉」是少數我可以不看譜，在鋼琴上即興彈奏的曲子，可以隨著心情的不同變化著和絃語法。第二「枯葉」有著慵懶舒緩的氛圍，不僅「質感好」同時「塑性高」，可以隨樂手的屬性進行改裝變形。第三「枯葉」是我當兵時最常聽的曲子之一，軍旅生活形隻影單的心情正好也投射到該曲中，因此與成長過程有緊密關係。
仔細地查閱我大約千張爵士唱片，「枯葉」的版本並不算太多，剛剛好十一個版本，分別是Julian Cannonball Adderley、Bill Evans、Paul Dessmond、Eliane Elias、Mynton Marsalis、Joe Morello、James Moody、Jacky Terrasson、Ben Webster、Tom Harrell、Dream Session等人。其實，我平時也不會刻意挑選「枯葉」的版本加以收藏，累積到十一個版本完全是自然產生的情況。隨著心情的不同，有時就會挑不同版本的「枯葉」來欣賞。
在版本比較之前，我們先來參考一下胡柏齡兄所著的「Jazz Standard 101」對於「枯葉」的說明。此曲作曲者Joseph Kosma、作詞者Johnne Mercer，是二次大戰後最受歡迎的法國香頌。原來早在1945年，一位法國芭蕾導演Roland Pucci，邀請作曲者Joseph Kosma為他的芭蕾「Rendez-Vous」作一首曲子。而1946年法國電影導演Marcel Carne，則在他所導演的「Les Portes de la Nuit」中讓這首曲子有了法文歌詞。之後Yves Montand、Leo Margianeux、Cora Vaoquelle、Juliette Greco等法國歌星，紛紛演唱這首曲子，不過僅止於法國娛樂圈。
1950年美國作詞名家Johnne Mercer將這首歌曲填上英文歌詞，知名法國歌星Edith Piaf同時也法、英兩種語言演唱，美國則有Bing Crosby、Joe Stafford、Roger Williams等十多位歌星演唱錄音，其中Roger Williams更在1955年讓此曲成為百萬銷售唱片，「枯葉」並在同年10月29日登上Billboard排行榜的第一名。之後在哥倫比亞的電影「Autumn Leaves」中成為主題曲，由Nat King Cole演唱。
不過，就爵士樂的版本來說，「枯葉」被演奏的次數似乎與超過被演唱的次數，至少就我手邊這十一個版的抽樣是如此。這十一個版我將它們分成兩大組，一大組是鍵盤組包括有，Jacky Terrasson的鋼琴版，選自他與Cassandra Wilson合作的專輯「Rende-Vous」（與當年法國導演的芭蕾同名）。以及Bill Evans選自專輯「Potrait in Jazz」的鋼琴三重奏版，和Eliane Elias選自「Solos And Duets」的鋼琴獨奏版。
第二大組則是銅管組，其中如果又要細分又可以分成薩克斯風以及小喇叭兩個小組。薩克斯風小組包括有Paul Dessmond、James Moody、、Ben Webster，小喇叭則有Mynton Marsalis、Tom Harrell，另外Julian Cannonball Adderley的薩克斯風搭配上Miles Davis的小喇叭，以及Drem Session中Grover Washington Jr.的薩克斯風Roy Hargrove的小喇叭。不過，還有一版無法歸組的Joe Morello的敲擊樂版。
所以，我們就先來看看Joe Morello的敲擊樂版，以及鍵盤組的三個版本吧！Joe Morello也算是個音樂神童，六歲時就開始學習小提琴，九歲就跟波士頓交響樂團合作過孟德爾頌的小提琴協奏曲，不過當他聽到偶像海飛茲的表現時，覺悟到終其一生無法超越他的成就，因此十五歲時轉而改學打鼓。在他當鼓手的120張專輯裡，有60張專輯是與Dave Brubeck四重奏合作的，他最膾炙人口的表現就是在「Take Five」中鼓的敲擊。此版「枯葉」以輕快點描的手法來呈現，主旋律由貝斯彈奏出，而Joe Morello則以靈巧的大鼓搭配著鼓刷輕重有節地揮灑著。以表現來說，貝斯比鼓手遜色太多了，Joe Morello無論技巧或是即興創造力都讓「枯葉」有了新生命。
鋼琴組的部分，最著名的版本當然是Bill Evans的鋼琴三重奏版，搭配的鼓手是Paul Motian、貝斯手是Scott LaFaro。與Joe Morello版的貝斯手相比，Scott LaFaro就高明許多，他充分地運用音樂的切分節奏，讓「枯葉」充滿動能，同時與Bill Evans有許多簡短而精采對話，而鼓手Paul Motian則大量採用細碎的小鼓聲，更增添音樂的緊湊感。這是一版充分展現小樂團即興風格的「枯葉」，雖然不是以浪漫取勝但卻機智趣味相當經典。
金髮性感的女鋼琴家Eliane Elias，在這張專輯中其實與Herbie Hancock合作好幾首鋼琴二重奏，不過「枯葉」一曲倒是Eliane Elias獨挑大樑。首先前奏就十分精采，Eliane Elias以新穎的和聲呈現出現代的感覺，同時定下變奏的基調。主旋律在不知不覺中被導入，主旋律線被速度與和聲同時擠壓下產生質變，而變化萬千的插入音階以及和聲就像不斷地被開啟的新視窗，一直豐富聽者的心靈。Eliane Elias充裕地運用鋼琴的寬廣音域，呈現鋼琴獨白的自由度以及語彙的高度組織性。我個人相當推崇這個版本，有興趣的朋友不妨聽聽看。
Jacky Terrasson的版本相當精簡僅約2分多鐘，一開始Jacky Terrasson以鋼琴以及電子合成營造出一股空靈之感，音樂的主調就這樣有時忽然跑出幾個主題音形，但是隨之又隱去令人捉摸不定，氣氛上相當New Ages。襯底的合成器主要以中低音域烘托著，造成一種迷濛氣氛，而鋼琴主要則彈奏高音域，鏗鏘的音質令人清醒。不過就在若有似無的感覺中，這個輕如幽靈的版本也靜靜地結束了。（待續）(copyrighr：克拉伯爵士2000/12/07)
●爵言爵語：誰說版本比較是聽古典音樂的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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