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請教我入睡
by陸奧雷
近來好像忘記了怎樣入眠一樣，每到要睡的時候總是求之不得，輾轉反側。已經幾個星期沒有好好休息過了，有沒有人可以教教我怎樣可以安然入夢呢？想著讀大學的四年裡面，幾乎都沒有睡眠的煩惱。因要麼就是作樂通宵達旦，要麼就是早上有老師在課堂上教授睡眠。比如說要聽些怎樣的聲音，看些甚麼書，課室內的空氣，還有附近樹和葉吹來的自然香味，這些都使我常常想起睡眠，進入睡眠。
也因為這樣，我晚上只要一想到那些東西，就可以忘卻一切乖乖地抱著枕頭（我有三個枕頭）或棉被入睡了。大概是確定離開校園後心裡有很多事要憂心吧，我好像已經沒有那種心情在床上去想課堂上的事了。那個靠窗的座位，老師的搖籃曲，樹的搖動都變得很遠很遠。常有黑暗塗掉一切，碎成一眼紅筋，想多了真會得神經病。
所以會越來越感謝老師，感謝老師們教會我們平順而自然的呼吸，教我們走進好像春日午後第一陣海風般的睡的入口。可能一旦步進社會以後，這個入口就越來越難找到了。那些打瞌睡的課堂老實說對我影響甚深，我曾以為自己是一個易於入睡的人，可以按老師在課堂上所教的學問與本領，以後一展所長。可惜原來出來做事又有出來做事的一種方法，學到的東西並不容易用得上。只能怪自己不夠聰明，沒有把學問靈活運用起來。
到以後，睡眠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了。面對壓力的時候，你要如何聽從老師的教誨好好地睡一覺呢？那時我一定會懷念，那些躺在座椅上昂首大睡甚至打呼惹得同學大笑的日子，或者還會為這種自由散漫的事感到自豪呢。如今下課鐘響了，老師也離開了教室，以後也不能依賴別人，一切都得靠自己。
我知道懷念這些事時總是容易入夢的，只可惜身邊的鬧鐘也多半在這時不識趣地響起，告訴你上班的時候又到了。
澳門日報新園地版2004年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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