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開始無法理解. 先是困惑.
然後當這個事實像炸彈一樣在我腦門炸開的時候, 伴隨腦門劇烈的脹痛的是不可抑制的憤怒, 積壓已久的嫉妒, 還有潮水般湧來的悲傷.
“但是還不確定, 可不可以陪我去醫院檢查?”
我看著C, 她臉色蒼白, 不安的緊緊抿著唇. 我覺得心臟強烈的抽痛著, 但還是苦澀的勉強擠出: “好.”
在醫院的婦產科等待結果的時候, 我無法思考. 我的腦筋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該不該期待什麼, 或是放棄什麼, 只覺得時間好慢, 好久, 甚至有一度以為這一切都只是個夢.
然後C終於走了出來, 依然是那副臉色蒼白, 緊抿著唇的可憐模樣.
“我會拿掉.”
她抬頭看著我說, 但是眼神滿是恐懼, 雙手微微發著抖. 我把她摟向自己, 緊緊抱著她, 她依然在發抖, 我明明頭已經痛的不成人形但還是努力安撫她, 頓時, 覺得自己像個走在鋼索上的人.
後來, 那根鋼索 “啪~!”一聲的斷掉, 因為她告訴我, 她要結婚了.
那時候我們一人一台摩托車, 騎在市民大道上, 傍晚, 正沒命的下著大雨.
我的視線模糊, 臉頰全濕.
我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 “C, 你看, 你害我不知道臉上是雨水還是淚水.”
那天之後, 我開始無止盡的往下墜. 落入無底洞的深淵.
早就預料會有這樣的結果, 但為何我的心依然痛得將我撕裂?
我經由朋友的介紹換了工作,. 展轉從百貨公司共同認識的友人聽說, 後來C不再騎車也不再自己開車, 她男朋友不再出差, 而且每天接送她上下班.
收到了C的喜帖, 我連開也沒開就丟進垃圾桶.
那段日子唯一值得慶幸的是, 我沒有死掉.
我利用工作麻痺自己, 也學會開車.
漸漸可以像正常人那樣生活
只是像這樣一個下大雨的半夜, 當我開著車經過市民大道, 仍然會不可抑制的紅了眼眶.
最後一次遇到C, 是我一個人在東區漫無目的的尋找廣告文案的靈感. 突然我的寒毛直立, 全身不知為何的緊繃起來. 我在心理哀號著, 不會吧.
然後就看見C倚著男人, 挺著大肚子, 一臉幸福的模樣從百貨公司走出來. 男人是愛她的, 一手摟著她的腰, 另一手提滿了購物袋, 一邊還溫柔的提醒她小心不要跌倒.
歲月在C的臉上刻劃了痕跡, 她眼角多了些皺紋, 因為懷孕也比之前胖了一些.
但也許平穩寬裕的生活讓她緊繃的眉頭放鬆不少. 我記憶中從沒看過她這樣平靜的微笑著.
他們看起來就是一對最幸福的佳偶, 再加上即將出生的孩子.
過了這麼久, 這可能是他們的第二個, 或甚至是第三個孩子了吧.
我們就在同一條路上, 他們朝我迎面走來, 距離近得我想躲也躲不了
.
C看見我了, 她的眼神像是有千百句話要說. 然而她最後選擇垂下眼睛, 沒有開口. 男人經過我身邊時說了聲借過, 然後他們就這樣跟我擦肩而過. C始終沒有回頭.
她就這樣頭也不回的走向她的幸福人生.
而我, 又再一次的被放逐, 在這個沒有出口的溼冷城市, 在這段沒有終點的旅途.
Dedicate to: 所有在傷痛回憶中, 在愛中掙扎前進的人, and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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