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哥哥與弟弟成家，住了卅多年的老家空間已不敷使用，媽媽購置了新宅，在上個月搬離了老家。
昨晚，夢見自己回到了老家。
夢的初始，是在新家門口，漫無目的地走著，竟就走到了老家門口。
（事實上是不可能的，兩地的距離開車也得花上廿分鐘）
老家那扇紅色的木門有個老毛病，總是不易關緊，我心存僥倖地一推，果真被我推開了。但推開的剎那，門扉卻掉了下來。
掉落的門扉尺寸卻與門框不合，縮小了近四分之一，我努力地想把它推回卡榫裡，卻因尺寸不合而無法成功。
縮水的門板變得極輕，木質亦有些腐朽，沒什麼重量，我拿了兩根細長的鐵釘，硬是將門板釘在門框上。
好一番折騰後，進了玄關才想到，我沒帶家裡的鑰匙，即便入了大門也沒用。我試探性地轉動大門門把，意外地發現竟然沒有上鎖。進了客廳才發現，鑰匙竟然還反插在內側的鑰匙孔上，我自鑰匙扣上，認出這是屬於哥哥的鑰匙。
一種廢置的感傷油然而生，大家走得這麼匆忙，連門都顧不得鎖上了嗎？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狼籍，沙發上堆著幾塊搬運用的厚布，玻璃窗也封上防撞的膠條，原本井然有序的客廳，現下成了一個搬移的過度場域。
客廳裡，唯一不變的是佛櫥。媽媽說，佛櫥與祖先牌位要到明年才會遷到新家，是以，在夢境裡，佛櫥依舊屹立在原本的位置。
從客廳望向廚房，亦是一地凌亂，我更沒有勇氣上二樓看我的房間與書房。
我在佛櫥前站了好一陣，跟佛祖秉告了近況，望著祖先牌位，更有千言萬語。
祖先與爸爸，他們還在老家嗎？我們都走了，他們會不會孤單？
在感傷的氛圍中醒來，想著，好久沒回家了。
家，是家人所在的地方，但也附著於屋所的情感。
標誌著我們手足四人成長足跡的牆面，把我跌得血流滿面的樓梯，與姊姊共睡一張床，與弟弟一起讀書的書房，與媽媽一同對帳單的和室，總是藏著稀奇古怪的寶物的哥哥的房間。
更小的時候，每逢冬夜，一家六口一同睡在父母的臥室裡，媽媽用床單將臥舖圍起，在床單外頭放兩台電熱器。當時的電熱器還是傳統加熱的方式，一根根紅通通的電熱管，從臥舖裡隔著床單往外望去，總予人一種野外露營的感覺。
對於長大的我們，這個家確實略嫌擁擠，我亦曾抱怨沒有自己的空間，但在這小小空間裡滋養出一種緊密相繫的溫暖。
這些記憶，也同樣是家的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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