牠衝向她,除了是她手上揮動著的紅布的緣故,亦是給紅的本質牽引著.
當她搧動公牛向自己衝撲時,她搖晃著那把鋒利的劍,何機刺向牠的肩。喘息的空間如沙漏計時器壓縮著,直至氣絕身亡那一剎,牠眼中閃出一絲不捨,但沒有怨恨,彷彿牠早已明白遊戲規則,那短暫的片刻只是一場撕殺,它甚至談不上是為了爭奪勝利,只是為了攫取那「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快感,激起生之本能與死之本能的衝突。
置身於那橢圓形的鬥戰場中,彌漫著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緊綳氛圍,一切已變得身不由己。
他們是如此嗜血的。
他們是如此相信宿命感的,口中唸唸有詞說著:「方生方死…方幻方滅」終此一生運行這個循環之中,甚至不能把它定義為惡性循環。
他們是如此落力為彼此表演,販賣豁了出去的性命。
或許他們不曾相過佔有那戰利品,彷彿狗只愛折磨貓,直至貓虛脫至死,但狗面對著那攤軟的貓屍,不曾想過去咬食牠,世世代代上演著這不解的詛咒。
破落不堪的古希臘鬥戰場孕育出西班牙世代傳誦的勇士, 勇士與公牛也樂此不疲地搏鬥,公牛的戰意給搧動著,勇士亦套上那件鮮紅得帶著挑釁意味的戰衣,背後的肩帶給重複地拉束著,彷彿每一下的拉束能推動血液奔向心臟,宣戰的決心已達至頂峰,任誰也不能替這場搏鬥降溫.
土地上塵土飛揚,勇士分不清彼此之間的距離,眼前躍動的立體景象已慢慢蛻變成平面,心裡暗忖著:「那些定格的片段會成為日後的回憶, 引以為傲還是引以為恥的?」 現實卻把他拉回來,稍為定神下來,既然一切已給豁出去了,還用惦記那些將成回憶的記憶嗎?
觀眾席傳來的鼓動聲,對勇士來說,只是一堆嗡嗡作響的雜音.她不為誰表演,只為公牛本身燃燒那剩餘的青春與活力。紅布上下翻動著,撲面而來竟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但勇士與公牛還沒展開進攻,受傷流血,勇士舔舔嘴角的水點,甜甜澀澀的,鐵銹腥味充斥在口腔內,良久不散。雨水竟滲雜著血絲,她仰天長嘯,拚命向著天空嘶叫,宣洩一個個夢在心頭死去時的悲憤,如同一位孕婦面對夭折的嬰兒的無助感,究竟這場搏鬥要持續多久?誰曉得!或許只有天曉得,原本已泛紅的石地再舖上一層血紅色,新舊交替著, 石地對著它身上膠著的狀態不屑地竊笑起來……「方生方死…方幻方滅」再次於鬥戰場的石牆四周迥嚮,但再聽不見回應,一切回復死寂的平靜。
為什麼這世界要有性別存在著? 如果將「公」牛與「女」勇士的性別删去,他/她們能否和平地共處,而非如現在的不堪入目地拉鋸摶鬥.
為什麼他/她們不能像騎士與馬匹那樣合拍?自由自在於自選的國度奔馳,即使他/她們深知彼此只能趕及一瞥那夕陽的餘暉,只要思想配合,目標一致,彷彿追求的結果已不再重要,那一同渡過的過程已足以令他/她們安然蓋上雙眼.
叔華本:「形容詞是名詞的敵人。」
周國平:「名詞是動詞的屍體。」
這或許是上帝最大的玩笑,祂決意打造一個喜劇,而人們卻會錯意弄出千萬個悲劇,或是黑色喜劇。
----------------------------------
今天終於可以見到謝曉紅,她的聲音很爽朗俐落,給人好想多親近的感覺,與筆下的陰暗意象完全不一樣。但她觸覺敏感,筆觸銳利,文字節奏拿捏得好準確。對今次workshop充滿期盼,好想她快些落組!!!第一次讀她的《好黑》,感覺很與別不同,為她鋪上一層神祕的面紗,有待掲曉般。第二次讀《好黑》,被她筆觸觸動,迷上她了。為了今次workshop,我會快快來回第三次!!!
趕下一場,今回o向kubrick見到王貽興,一日內做了兩次小fans,哈!!!我極樂意!!!
而嘉賓可洛...帶點怕醜的大男孩,但有才華。小插曲:當他分享到如火如荼時,不生性的米高風卻突然發瘋,噗噗聲地叫囂.他有點不知所措,很是尷尬。我在坐位裡喊了一句:「心跳聲?」可洛便帶笑:「緊張的心跳聲!」...-_-"gag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