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平凡的生活裡能有點不平凡的愛情,
只可是現在自己也和別人一樣要淪落到靠相親來尋找愛情。
她只是單純的希望愛情有點繽紛色彩,
但她在明亮的愛情畫布上卻看不到色彩。
愛情的海浪來襲,
不一定非要驚濤駭浪不可,
有時候,小小的浪花,更能引起共鳴。
她的名字叫夏琪,二十九歲,愛情的忠實信徒,
她相信以她的信仰忠誠度,總有一天能遇到真心相愛的人,
直到她辦公室的同事要結婚了。
她同事的另一半是從美國矽谷回來的電子新貴,
兩人相親成功之後,幾乎是閃電訂婚,
然後馬上飛到美國結婚。
以前她的那位同事和她一樣排斥相親,
認為那是沒有自尊到最後逼不得已的選擇。
但是現在她的同事告訴她:
「夏琪,別等了!每天坐在辦公室裡,愛情是不會從天而降的。」
她想一想,這也是有道理,
成天在做愛情白日夢,編織那些不切實際的邂逅情節,
就真能美夢成真嗎?
她曾經想過一個是在誠品書店看書,
她的書不小心掉了,有人幫忙撿起來,然後愛情便如此展開。
也想過這樣一個情節:
突如其來地下了一陣午後雷陣雨,她被困在街角,
這時白馬王子帶著一把大傘出現在眼前。
她的朋友頂受不了她年紀一把卻老是睜著夢幻般的眼睛去遐思愛情。
「夏琪,醒醒吧!
天底下沒有那種浪漫的事,即使有也只會落在美女身上的呀!」
是的,問題就出在她並不是那種美女。
她不算是人起眼,從來都沒有人說過她美,
她接收到的讚美或形容詞的最高級大約就是氣質不錯,
連她自己都很懷疑那樣的形容算不算是讚美。
她是一個長相平凡的女生,
以前沒戴隱型眼鏡,八百度的大近視眼鏡一戴,
就遮掉她大半個臉,任誰也無法記住她的長相。
不過,摘下眼鏡的她,
釦子般圓圓滾滾的黑亮眼睛,倒也不失迷人。
她的眼睛是可以讓人記住的那一種,
而最重要的是,她是一個個性很好、沒心機,且善解人意的好女孩,
她的人緣其好無比,之前的同學、同事、上司,大部份的人都挺喜歡她。
她那個馬上要嫁到美國的同事,
以前也是排斥相親的,而且排斥得要死。
後來實在抵不過找不到人愛的難堪,決定棄守,
開始接受親朋好友安排的各類相親,
她告訴夏琪:
「也沒什麼不好,有機會可以多認識一些人,
反正只要抱著是你去挑人的心情,也沒有什麼好尷尬的。」
接下來,
每週一,午餐時間都有好多笑話可以聽,
什麼相親上有趣的事,她的同事都會一一報告。
她還記得有一回,同事告訴她,
聽說要相親的對象長得像古天樂,她樂了好幾天,
結果一見面,大失所望,只是皮膚有那麼一點像而已--黝黑發亮。
還有一次,
相親的男方開玩笑的說:妳相親都不化妝、不打扮的嗎?
把她的同事氣得要死,因為那一天她是經過刻意裝扮的。
她同事忿忿不平地說:
「自己長成那樣,禿頭又凸肚的,也不照鏡子瞧瞧,還敢反過來嫌我。」
那頓飯她的同事當然沒有吃完就直接走人。
說快也快,
就在她的同事開始把相親當成週末的休閒活動後,
半年不到就遇到如意郎君了,而且看得出她是幸幅的。
那天,
同事還把它種在辦公室陽臺的迷迭香轉交給她。
「一定要幫我照顧它哦,別忘了要澆水,
天氣好的時候讓它去曬曬太陽,還有風太大的時候要拿進來哦!」
「好啦,我知道那是妳的幸運之花啦。」
是的,她的同事當初只是抱著一試的心態去種,
沒想到真的長出漂亮的心紫花,輕輕壓它的葉片就有一種獨特的香味,
她想就像找尋愛情一樣吧,
妳無法預期是否會開花結果,但是沒預期的就開了花,
任誰都會高興的吧,不過她的同事是很勇敢的那一型,
她的口頭語是:「試一試就知道啦,幹嘛那樣膽小啊!」
就憑著同事的一勸,
現在輪到她了,她決定接受相親,
或許這是現在唯一能用的方法了,
她的一位朋友的朋友略懂紫微斗數,
告訴她這幾個月內會紅鸞星動,如果錯過,就要再等好幾年。
好吧,她想就姑且一試吧。
說老實話,不相親,到那裡去找男人啊!
首先,第一步是先放風聲,
以前那些有意要幫她介紹男友的線得先一一收回;
其次,要學會心理建設,
相親通常不會一試就成,需要一試再試才有可能成功,
她朋友的叮嚀,她謹記在心。
很快地,風聲一放,立刻就有回應。
就是那個人事處的主任阿姨,
她對她可是欣賞有加,常誇她乖巧做事細心,
還說可惜自已沒有兒子,否則還真想把她娶回去當媳婦呢。
她走到哪都很有長輩緣,自己覺得要是換成異性緣就好了。
去年尾牙的時後,
主任就告訴她,有個姪子是律師,條件很不錯,
不過工作太忙找不到女朋友,或許能幫她介紹。
那時她隨便聽聽,並未放在心上,
她在想裡想:「不會吧,又還沒到拉警報的年紀,何苦要去讓別人挑。」
這一回,
還是她的律師姪子,律師不是她頂喜歡的那一型,
什麼老師、檢察官、法官、律師、工程師的大致都不會太優,
那種行業的男人都不懂浪漫。
她喜歡的最好是設計師、建築師或是有點藝術氣質的行業,
不過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只要不是無業遊民就算過了第一關。
第一次相親,她的確有點緊張。
男主角先來過電話,
告訴她在天母的某一家餐廳,時間是週六的下午兩點半,
餐廳是他想的,時間是她訂的,
她想到要和不認識的人一起吃飯,是有點尷尬,
如果只是優雅的喝喝下午茶,
不喜歡也不用硬撐到一頓飯那麼長的時間。
她突然想起上次同事去相親,
點了份烤魚餐,為了吃相不要太難看,
光挑魚刺,挑到眼睛快變成脫窗,跟本沒時間看清楚對方,
她就曾經警告說,點餐要小心。
好吧,為了避免這些不必要的麻煩,就簡單地喝下午茶吧。
他們協議好見面時介紹人不必到場,
當然也不用在胸前戴玫瑰花。
他說他可以輕易找到她。
她想這樣也好,免得看到人後,就想臨陣脫逃。
那麼,該如何打扮呢?
她想起她的同事刻意打扮之後,還被對方嘲笑的窘態。
看一看,天氣不錯,適合逛街,
那麼,輕便逛街裝扮吧,可以早點到,
順便在天母商圈逛一逛,她已經好久都沒來逛過天母了。
她簡單穿一件卡其色休閒長褲,淡紫色的V領線衫。
不上妝,只擦上淡淡的透明亮光唇彩。
週末的她,拒絕套裝,拒絕化妝。
因為想讓心情真的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氣,當一個秘書真得很可憐,
不穿套裝,人家嫌妳不專業,不化點妝,老闆說妳氣色差。
每天忙得暈頭轉向,老闆家的事佔了一大半。
當了四年的秘書,她有點累,卻不清楚除了當秘書還能做些什麼。
她大學讀的是企管,但是委曲做了秘書。
她又想到她要的愛情還不是一樣,
就像是幻想和現實的衝突吧,真實的生活總是這樣殘酷嗎?
她希望平凡的生活有點不平凡的愛情,
可是現在自己也和別人一樣要淪落到靠相親來找愛情,
她只是單純的希望愛情有點繽紛色彩,但她在明亮的愛情畫布上卻看不到色彩。
好吧,就當作是一次實驗吧,
反正一切本來就那樣乏善可陳了,也不差那一次,
如果不喜歡,星期一還能當笑話講給同事聽。
她提早一個小時來到天母,
先到誠品去看看書,然後沿著街逛著逛著來到餐廳。
很棒的一家餐廳,看看錶,還差十五分鐘呢。
她進了餐廳,沒見到什麼看起來像律師的人,應該還沒到吧。
她坐下來,服務生送了杯水,
她開始仔細打量這家餐廳,到處種滿了香草植物,
小小的花園裡有薰衣草、迷迭香、羅勒、百里香、玫瑰、薄荷等,
最巧的是桌上放的就是一小盆的迷迭香,
聞到那清新熟悉的味道,
她開始有點放鬆,會不會迷迭香也是它的幸運之花呢?
她為這迷人香氛下了註解。
吸氣、吐氣、吸氣,這樣有益鬆弛緊張。
兩點半一到,有人推門走來,
一個看起來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不會是他,應該沒有這麼年輕,
她想像中的他也不可能長得這麼好看。
這時,這位穿著牛仔褲、白T-Shirt的年輕人直接朝她走來。
「妳是夏琪對不對?我是黃立偉。」對方的聲音還算好聽。
「你怎麼知道我是夏琪?」他坐下來之後,她好奇的問。
「因為妳的眼睛啊!」他的回答很肯定。這個答案讓她更不解。
「告訴妳,我是妳的國中隔壁班同學,我認得妳的。」
他說認識我,可我對他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三年九班,不是那班神氣的鼓號樂隊班。
「其實我剛才在誠品已經看到妳了,只是……」
對方不知為什麼話停了下來,又突然轉到別處。
「我昨天特別去翻了翻畢業紀念冊,妳好像都沒什麼變耶。」
看起來真的是同學,她在心裡想,不會這麼巧吧。
接下來約兩個小時,十分有趣,
他們聊著以前的老師,
那個大家稱為「流氓」的訓導主任,還有那個兇巴巴的英文老師,
她問他怎麼知道她,他說以前班上有一個人想追她,
他們都說她戴著眼鏡和不戴眼鏡的樣子差了十萬八千里,
戴眼鏡是醜女,不戴眼鏡是張曼玉。
不可能吧,像她那樣的乖乖女,
裙子永遠膝下五公分,眼睛從來都沒有亂飄過的人,
除了成績和人緣不錯,沒什麼引人注意的地方。
竟然有人想追她,她想都沒想過。
「有一次在學校外的冰店吃冰,
我同學還丟了一張紙條給妳,妳不記得嗎?」他帶著疑問的表情說。
有嗎?
有的話她不可能不記得啊,她用力地想著想喚起記憶。
對了,她想起來了,
有一次一群人在冰店,
的確是有一群同校的男生在那邊亂丟紙條,
可那紙條上只是寫著給不戴眼鏡很美的同學,
她們一夥人大都戴眼鏡,
笑著笑著沒真當一回事,也沒人知道他指的是誰。
「其實,我阿姨提過妳很多次,我本來都沒什麼興趣。
是有一次她說了妳的名字,又描述了一下長相,
我想會不會就是妳,所以才想試試。」
「因為會和妳同名的人應該不多吧!」他補充地說。
結果,
她第一次相親就成功,他成為她的情人,
她不確定以後發展會如何,
但是,眾裡尋他千百度,那人就這樣神奇地現身了。
現在,
她偶爾也會告訴身旁還在尋覓愛情的朋友,
相親是不錯的方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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