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在郵局讀起夏宇來。因為下雨(夏宇﹖)的緣故吧﹗我在身體未被淋濕前﹐
搶先推門混入郵局長長的的人龍中。
記得夏宇說過她大部份的生活是與詩毫無關係的。我想我是可以想象的。比如
在郵局排隊﹐還水電費。但夏宇的應該不屑于那種詩意的生活﹐那似乎是已賦予一種形
式的生活。而生活的詩意其實是需要被創造的。比如在無聊的郵局長龍裡大搖大擺的讀
著《向日葵》﹐而且還是夏宇(下雨)﹐把其他目瞪口呆的表情丟進嘴巴咀嚼﹐亦可詩味
盈然。這裡可能不關國家大事﹐卻比每件國家大事都更直接的接觸到每個人﹐更直接的
影響到每個人大快樂悲傷。
而夏宇的的詩能不能說是偉大的﹖雖然她不談政治不談哲學﹐不談一切我們認
為偉大的東西﹐但她卻如此接近生命的感動。歷史告訴我們人類習慣性的為偉大而歌頌
﹐卻總遺忘了生活的品質是在偉大背後的渺小併放出來的。
記得第一次在大將看見她的《摩擦‧無以名狀 》時﹐先是一陣驚喜﹐過後看了
價錢後卻是一陣驚慌﹐原來夏宇的的書在馬來西亞可以抬這麼高度價來賣。是喜也是懮。
買不起只好當場掃閱。但翻閱了整個下午﹐卻仍無法理解她拼貼的詩句。過後我才懂﹐
那是她推陳出新的舞步裡﹐離我們理解能力愈來愈遠的一種姿勢。我想﹐我是難過的﹐
倘若我無法了解夏宇的詩。但我又在一個百無聊賴的夜晚翻開《摩擦‧無以名狀 》時(
跟楊嘉仁借的)﹐卻似乎摸到了一些那無法從文字去闡明的詩句背後的影像。有些東西無
法運用頭腦去思考分析﹐除了用直感去感覺。讀畢了她的訪談﹐我也才猛然領悟了兩年
前無法讀懂得詩句。這是種怎樣的讀詩的經驗(惊艷)呢﹖所以﹐我只能這麼說。讀夏宇
的就像跟她一同冒險一樣。她可能象先知那樣先將你即將碰觸的某個生命的感動先描繪
出來﹐等著與你在某個剎那的觸覺呼應。
我從不選擇挑燈夜讀夏宇的詩。可能那不是我讀詩的的方式﹐但更大的原因是
我不認為那樣會與夏宇的的詩撞擊出更多的火花。如此不按牌理的人﹐你怎能按理出
牌去企圖了解她呢﹖
讀夏宇總是令人自卑的。這種自卑讓人不敢寫詩(但麗詩卻說她因看了夏宇的詩
而努力寫詩的)。夏宇可以用很複雜的方式來描述一件很簡單的事﹔卻也用了很簡單的語
言詮釋了很複雜的東西。我想這就是詩人最基本的條件﹐而她似乎就是天生的詩人。我
真的不明白﹐為什么一個人可以那麼語無倫次的東拉西扯﹐卻可以將東西講得那麼精彩﹖
在《摩擦‧無以名狀》的訪談裡﹐她似乎總是答非所問﹐甚至還時常離題。(可能只是習
慣而已﹐因為她的詩亦經常如此。)抽離生命本身是否也是種體會生命的方式﹖而夏宇似
乎就是那種不斷抽離﹐卻又不斷自覺的人。如果你認為她的詩太自我﹐讀不懂的話﹐那
我想那是因為你太自我在先﹐用一套你理解事物的方式去理解她的詩吧﹗
倘若你願意做個了詩的冒險者(無論是寫詩的的人或讀詩的的人)﹐那你就應該
邁向你無法認知的邊緣出發。如果你覺得那樣太危險的話﹐那你的確可以把夏宇的詩評
成走火入魔(倘若你也否定了魔鬼的生命力)。因為你從不願意抽離自我﹐活該你無法進
入夏宇的詩﹐活該你終身食古不化。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