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文軒 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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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漢字背後都有一個故事，這次我想說的是「白」字的故事。「白」字看似簡單，但它的身世還相當撲朔迷離。《說文解字》中對「白」字之評為：「西方色也。陰用事，物色白。」 但這「白」字源出何典，卻不甚了了。這也難怪，因為當時甲骨文還未出土。「白」在甲骨文中的圖形是，金文中的字形是，篆文中的字形是。郭沬若謂該甲骨文中的圖形，「象拇指之形。拇為將指；在手足俱居首位，故『白』引申為伯仲之伯，又引申為王伯之伯，其用為白色者，乃假借也。」但也有另外的漢字學家認為上述圖形象古容器。所以「白」字出處還是莫衷一是。那麼還有甚麼法子來推敲「白」字的出處呢？辦法還是有的，就是從「樂」字來做文章，因為我們可從「樂」字裏的「白」部件中找出一絲線索。「樂」字的甲骨文圖形是 ，羅振玉云：「此字從絲附木上，琴瑟之象也。」而在後期的金文，此字圖形變成。是甚麼與撫琴有關呢？必屬手指無疑了。用手指撫琴，樂在其中，郭沬若所言是也。在《說文解字》中，「白」部有漢字11個，屬近代常用字為5個，即：白、皎、皙、皚和𡭴 (「𡭴」現為不能單獨使用的表音部件) 。近代常用漢字字典中，「白」部的漢字有13個；除上述字外，新增的字有：皈、皓、皖、皂、皆、皇、的、皋和百，均為近代新字或由其它部首併入的漢字。

    在近代漢字字典中，《說文解字》中的部首被取消而併入了「白」部的有：
    一. 「白」部(音自)。「白」最早源自甲骨文，圖形是；其金文的圖形是，篆文的字形則是。篆文中該兩個部首字形很相似，但還是有區別的。「白(音自) ，此亦自字也，省自者，詞言之氣，从鼻出，與口相助也。」該部有7個漢字，屬近代常用字為5個，即：皆、百、魯、者和智。該部首取消後，「皆」和「百」均併入「白」部，「魯」併入「魚」部，「者」併入「耂」部，「智」併入「日」部。
    二.「皕」部(音必) 。「皕」最早見於金文，圖形是；其篆文的字形則是。「皕，二百也。」該部有2個漢字，均非近代常用字。
    三.「皃」部(音貌) 。「皃」最早見諸篆文，字形是。「皃，頌儀也。从人，白象人面形。」「皃」是「貌」的初文，也是「貌」的聲符。該部有2個漢字，均非近代常用字。
    四.「皀」部(原音篦)。「皀」最早見諸甲骨文，圖形是 ；其金文字形為，篆文字形則是。該甲、金文象盛有米飯的圓形食器之形，為「簋」的初文；篆文字形有所訛變，不易看出其初衷。「皀，穀之馨香也。象嘉穀在裹中之形。匕，所以扱之。或說皀，一粒也。」該部收漢字4個，屬近代常用字有2個，就是：既和即。該部首取消後，「既」併入「旡」部，「即」併入「卩」部。

    查近代漢字字典，「白」部首內有如下的表音字：
    (1). 「白」字。「白」出處如上述。以「白」作為表音部件的字為有：拍、怕、伯、柏、泊、帕、鉑、迫、碧、珀、舶、箔、百、佰、陌和帛。
    (2). 「皆」字。「皆」最早見自金文，圖形是；篆文的字形則是。該金文從比、甘，篆文訛從比、白。「皆， 俱詞也，从比从白(音自)。」「皆」字作為表音部件影響的字有：楷、諧和偕。
    (3).「皋」字。「皋」最早見自金文，圖形是；篆文的字形則是。从該金文可以看出「皋」是個倒寫的「告」字加一劃轉變來的，後世篆文將「倒口」部分訛寫成「白」。「皋， 告之也。」「皋」在《說文解字》中原屬「夲」部(音滔)。以「皋」作為表音部件的字有：翱和嗥。
    (4). 「𡭴」字(音隙)。「𡭴」最早見自篆文，字形是 。「𡭴， 際見之白也。从白，上下小見。」以「𡭴」作為表音部件的字只有：隙。
    (5).「皇」字。「皇」最早見自金文，圖形是；篆文的字形則是。該金文可以看出「皇」是個戴有皇冠的王，篆文變作從王、自。「皇，大也。从自。自，始也。始皇者，三皇，大君也。自，讀若鼻，今俗以始生子爲鼻子。」「皇」在《說文解字》中原屬「王」部。「皇」字作為表音部件牽涉的字有：凰、惶、徨、蝗、隍、遑、煌、湟和篁。

    除表音字外，「白」部內多數字為形聲字。但，「白」部也有一個獨體字，就是：皂。「皂」不見於《說文解字》，或是成字較晚的漢字。該字從白、七（漆），原指一種可作黑色染料的植物。

    最後，順便說一說一個歷史較長的甲骨文形聲字：百。「百」最早源自甲骨文，圖形是或，金文的圖形是，篆文的字形則是。 認真看看，可以發現「百」字甲骨文中的「白」部件是有個小三角，與「白」字是不同的。「百」字中的「白」部件應是裝酒的容器；俗話中「浮一大白」，或是「浮一大百」才對。「百」後主要用作數詞，「百，十十也。从一、白(音自) 。數：十百為一貫。」 
     
    「白」字故事說完了。在漫長的漢字歷史中，字、詞、成語被誤解，以訛傳訛的例子不勝枚舉。能尋根究底，明瞭出處，不失為一有意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