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h購物| | PChome| 登入
2010-03-27 02:20:38| 人氣49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韶华舞流年-火狸 71-75章

推薦 0 收藏 0 轉貼0 訂閱站台

第七十一章云昊山庄
  紧闭的房门之内,中年男子正负手而立,他站在床前已是许久了,望着床上躺卧的年轻人,他紧锁的眉头始终不曾松开,背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的紧握着。
  窗外,冬日暖阳正静静洒落,天气已逐渐回暖,但此时守在床边的少女却只觉房内一片凄冷,带着哀愁的眼神落于床上,见那人依旧如沉睡一般毫无动静,她眼中的愁思又浓了一些。
  长久的静默之后,那中年男子叹了口气,对着守在一旁的少女说道:“雅儿,此处就交予你了,劳烦你日日看顾,云景昊心中不安,但庄内无人,也唯有你才可时时陪在他的身旁,往后……”说到此处,他停了下来,似乎有些无以为继,最后只是又叹息了一声,竟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云伯伯,雅儿蒙您相救,已是无以为报,这些年来若非云伯伯收留,雅儿早已流落街头,能为炎瑱哥哥做些事,雅儿只觉欢喜,何来劳烦之说,只盼炎瑱哥哥能早日苏醒,我也才能放心。”少女站起身来,又转头望了望床上的男子,眼中透出了丝丝柔情。
  云景昊颇觉安慰的点了点头,又关照了几句,才放心的步出门去。
  少女回到原处坐下,依旧守在床边,伸出手,小心的为床上之人整理了发,又仔细掩好被褥,凝望他的睡颜,竟似看的痴了。
  此时云昊山庄之外,一辆马车正缓缓向门前驶去,祁溟月隔着帘幔往外探望,只见不远处便有一简单素雅的庄院,门庭高扩,不时有人入内,看守之人不多,却是秩序井然。只这一眼,已能看出大家之气,想到这便是那澜瑾将会现身之处,也是是此行的目的地,他的眼中便透出了几分兴味之色。
  云昊山庄,位于苍赫境内一个寻常的城镇之中,在镇上也称得上是名门望族,世代经商,家资颇丰,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特别,但在江湖人眼中,云昊山庄自有其非凡的地位,庄主云景昊一身功力不俗,但被人称颂的却非是他的武学造诣,而是他的为人品性,直言不讳刚直不阿,正是此人的写照,若有难解之事,与他交情好些的都会在云昊山庄之内求他从中斡旋,以思解决之法,时日久了,便让他得了个江湖孟尝之名,人缘甚好,云昊山庄在江湖中也俨然成了保持中立平息纷争之所。
  不知出身名门的琰青为何会混迹于流芳馆中,祁溟月虽好奇,但也绝不会随意相询,此时山庄已经在望,他往琰青那处望去,却见他神色间并无喜悦之意,却是多了些冰冷。
  一路上,由琰青口中询问了不少关于云昊山庄之事,但对那炎瑱,他却是甚少谈起,即使偶有提到,也只是几语之间便匆匆带过,而随着离云昊山庄越近,琰青的话也愈发的少了,时常久久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车在山庄不远处停了下来,祁溟月先行下了车,见离那云昊山庄还有一段距离,不由疑惑,为何琰青会命无爻停在此处。
  琰青不发一语的走下车来,示意两人跟上,便径自往山庄另一方绕了过去,祁溟月没有发问,只是跟了上去,无爻本就如不存在一般,此时更是如一抹幽魂,随在祁溟月身后,三人身形微动,已绕到了云昊山庄的背面,琰青本就熟悉此处,寻了一处隐秘的所在,纵身一跃,已翻墙而入。
  “此处无人看守,我们可悄悄进入,不必被他人知晓。”琰青对着祁溟月和无爻轻声说到。
  祁溟月不明白琰青为何要隐蔽行藏,既是云昊山庄少主,又何必如此偷偷潜入,心中虽是疑惑,口中却没有问,琰青如此做定有他的道理,思及他身在流芳馆,那庄主云景昊又是刚直不阿之人,其中因由倒也能让人猜到几分。
  此时的云昊山庄之内,已有不少江湖人士聚集,早在得知澜瑾便是那玄邰老人的传人之时,此处便成了众人时常往返滞留之处。
  山庄分前院和后院两处,前院多是客房,用来招待各路江湖朋友,后院则属内院,除了庄内之人以外,他人不可擅入。
  后院之中,有处卧房门扉紧闭,从其中飘出的浓浓药香弥漫了整个院落,无论走到何处,都可闻到空气中飘散的汤药之气,似乎已是无处不在,可见绝不是一日两日熬药所致,而是月月积累,才会有这般浓烈的气味。
  来到门前,琰青站立许久,似是在迟疑,祁溟月也不催促,只是命无爻在暗处守卫,若有人接近便回禀于他,又过了半晌,琰青才仿佛下定了决心,缓缓将门推了开来。
  房内,有一少女陪坐床边,听见开门声,正缓缓转过头来,她一身藕粉色的衣裙,缀着些许白色绒羽,衬着冬日阳光,叫人眼前一亮,白皙粉嫩的脸庞十分娇小,淡淡的柳眉,樱唇浅粉,带着几分娇弱,乍眼一瞧便让人不由生出几分怜惜,见了门前站立之人,她小口微张,如同受了何种惊吓一般,望着那一身碧色之人,喃喃唤了一句,“琰青哥哥……”
  从未想到还会有再见之日,她简直不敢置信,会在山庄内又见到他,在她眼中,他依旧是当年的模样,就连那身青绿的颜色都未有改变,怀着复杂的心思转头望了望床上之人,待她再回首,只见碧色衣袍之人已慢慢走入房内,对后面说了一句:“这苏雅儿,多年前我与炎瑱便认她为义妹,也居于山庄之内。”
  听他所言莫非还有别人?苏雅儿往外张望,只见一抹浅银的颜色透着阳光慢慢踱入房内,顺着那银色衣袍往上瞧,来人竟是位年轻公子,剑眉狭眸,薄唇浅笑,俊美的脸上含着温柔之色,眼中却是淡淡的,虽有些矛盾,但那一身的高贵从容足以使人自惭形秽,便又让人觉得不论他露出何种神情都是理所当然。
  此刻他正望着自己,含笑的眼神让她感到亲切,却又觉出其中还透着几分疏离,“这位是……”咬着唇,轻轻开了口,不知为何她微微有些局促,仿佛她倒成了此处的客人一般。
  “在下程子尧,雅儿姑娘唤我子尧便可。”祁溟月注视着脸色微白的少女,扫了一眼床上躺卧之人,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不知为何,向来疼惜女子的他,对这苏雅儿却并无丝毫的好感,透过气息,他分明察觉她先前有丝慌乱和愤慨,不知为何又隐了下去,如此看来,她似乎并不乐于见到琰青归来。
  “雅儿不敢,程公子是琰青哥哥的好友吧,雅儿怎敢妄称公子名讳。”轻笑了一下,苏雅儿脸上透出了一抹微红,垂首理了理衣裙,站起身来,“方才失礼了,雅儿不知琰青哥哥突然回来,吓了一跳,未曾相迎,公子切勿见怪。”
  “子尧自然不会责怪雅儿姑娘,我只是随琰青回来探望罢了,不必如此客套。”祁溟月眼中含着柔柔的笑意,注视着苏雅儿,口中说着,已慢慢踱着步走到房中,寻了一处座椅坐下身下。
  苏雅儿见他言行举止无不透着自然之态,虽是随意,但却绝不会使人觉得无礼,心中好生奇怪,不知江湖中何时出现了如此气度不凡的年轻侠少,又如何会与琰青相识。敛下眼中的疑惑,她到桌边取了杯盏斟上了茶水,又轻轻巧巧的走到了祁溟月身旁,小心的递了过去,“可惜房中未有备下点心,雅儿只能公子请用茶了。”
  祁溟月接过茶盏,微微阖起的眼中看不清神色,此时见苏雅儿脸上不露丝毫异色,举止乖巧,看到倒并无奇怪之处,但他偏偏总觉得其中有些怪异,却说不出是为何,自习了天音之后,对于身旁之人的气息总是十分敏感,若有些许的不对劲,只要接近了便能察觉,此时便是如此。
  口中道了谢,祁溟月嗅着茶香,对苏雅儿微微一笑,相陪一旁,不再说话,苏雅儿却是自递了茶水之后便有些神不思蜀,坐在一旁,眼神却从是朝着床榻的方向探望。
  自进了房中,琰青介绍了祁溟月便未再说什么,径直走到了床前,便站立不动,从他的背影看不出此时神情如何,但由那握紧的双掌看来,他此时的心中绝不会平静。祁溟月与苏雅儿自然未曾打扰,只是坐着,一个望着手中的清茶,凝神不语,一个却望着床边,正自出神。
  琰青注视着床上沉睡之人,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情绪,但眼底翻涌的情感已让他平日里的万种风情全不见了踪影。炎瑱,炎瑱,炎瑱……他是他血脉相连的兄长,再不能是其他,告诫着自己,他压下心中烦乱的心绪,待转过身来,祁溟月只见到那个熟悉的琰青少爷,眼中带着些许媚意,神情悠然,连一转身都透着魅惑之态的琰青少爷。
  “这便是炎瑱,我的兄长,子尧给瞧瞧,不知是否还有得救。”口中说的随意,但琰青的举手投足之间已不复原先的慵懒轻佻,祁溟月已看出,为着炎瑱,琰青已乱了心神,若说他对炎瑱如此牵挂,真的只为兄弟之情,他是绝不会相信的。
  “程公子会给人医病?”苏雅儿听到琰青的话,露出了惊喜之色,祁溟月却微微挑了眉,既然医毒伊家已来瞧过,有了结论,这苏雅儿听了此言却仍是露出如此神情,难道真会有人相信一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能治愈闻名天下的医毒伊家都无法可解的蛊毒?如此做作之态,可惜,却仍嫌过头了一些,他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颔首,“不敢说会,只是稍有所长,或可一试罢了。”
  只要对人生了疑,他便更是不会漏过对方丝毫的反应,只见苏雅儿听了此言便垂首一叹,“试一试也好,炎瑱哥哥已昏睡许久,若是再不苏醒,恐怕……”说到这里,她似是忍不住心底的悲思,嘤嘤啼哭起来。
  祁溟月走到她的身旁,递上了一方素帕,“雅儿姑娘莫急,待子尧试试便知,若是有用,炎瑱不日便可醒来。”近到身侧,他却感觉苏雅儿此时的悲伤绝非假作,对那炎瑱,的确是一片真心,却是不知,为何先前会让他产生了古怪之感。
  吩咐无爻将马车内的弦筝取来,祁溟月才将弦筝接到手中,忽见门外多了一人,无爻已在房中,门外之人却是名中年男子,相貌不凡,眼神逼人,正瞪着房内众人皱眉。
  琰青见了此人,并不相迎,口中唤了一声,“父亲大人。”言语间毫无恭敬之意,有的却是冷冷的嘲讽。
  
                  第七十二章天音再现
第七十二章天音再现
  苏雅儿见云景昊到来,连忙起身相迎,“云伯伯,琰青哥哥回来了,您……”未等她说完,云景昊已摆了摆手,踏步走了进来,冲着琰青便是一巴掌,琰青轻轻一笑,闪身躲了开去,坐到祁溟月一旁的空座上,“子尧,这便是琰青之父,云昊山庄的庄主,云景昊云大侠。”
  轻缓的语声透着淡淡嘲弄,琰青靠在椅背上,又成了流芳馆中那无限风情的琰青少爷,束在胸前的发丝垂落些许,满是魅色的双唇微扬,慵懒媚惑之态表露无疑,他这模样若是被他人瞧了,定会心动不已,但在云景昊看来,如此不知羞耻枉为男子之人,根本就不该存于庄内,更非他云景昊之子!
  “你这逆子!还敢回来!寄身青楼不知廉耻,堂堂男儿竟……”云景昊说到这里,显然已是怒极,颤抖着双手,却未曾把话说完。
  因云景昊的一番话,房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祁溟月是客非主,不便插口,无爻又是如幽魂一般,本就不会有丝毫反应,那苏雅儿却也不上前劝阻,只是侧身垂首,眼神落在床上的炎瑱身上。
  而琰青,似乎早对云景昊如此的责骂习以为常,恍若未闻,甚至还端起了茶茗,浅浅品尝起来,云景昊见此,更是愤怒异常,眼神一扫,见到祁溟月站在一旁,本以为琰青带来的定非身家清白之人,才想喝骂,却意外的发现,眼前的年轻公子竟是器宇不凡,只瞧上一眼便让人不由生出亲近之意,绝非他以为的浪荡之人,“在下云景昊,不知少侠如何称呼?”虽未见他身上携有兵刃,但他气息沉稳,神情淡定,身形站立之间便可看出,他绝非不通武学的寻常公子,还有那眼中的神采,深邃悠然,便是他这老江湖,也从未见过如此年少之人会有这般深沉的眼眸。
  “不敢,在下程子尧,云前辈称我子尧便可,子尧前来只为炎瑱身中之蛊,若是得法,兴许便能让他早日醒来。”虽见云景昊对琰青满是怒火,态度强硬,但祁溟月心中却是对他并无恶感,若非关切,又如何会有今日的责骂,云景昊也不过是寻常父母心罢了,却是苦了琰青,暗中为父皇效力,却要被家人如此指责,他不辩解,情愿有家不归,许是另有原因,扫了一眼床上沉睡之人,祁溟月不得不猜测,琰青如此,说不定便是为了炎瑱了。
  云景昊听他所言,露出了几分疑惑不信,连医毒伊家都无法可想的蛊毒,眼前的年轻公子当真可以解除?虽有不信,但不知为何他却无法立时拒绝了他的好意,再也不看琰青一眼,云景昊冲着祁溟月拱了拱手,“既然如此,云某也不客套,便直呼公子名讳了,”走到床边,望着状如沉睡的炎瑱,云景昊的话语间不掩愁绪,“听子尧所言,我儿果真有救?不日便可醒来?”除了担心炎瑱的安危,云景昊心中还牵挂着另一件大事。
  “子尧可以一试,若是云前辈信得过我,或许一会儿便可知结果,”听了此言,云景昊露出了惊喜之色,琰青脸上则透着几分复杂,只有苏雅儿依旧低垂着头,手中收拾着桌上的杯盏,默默不语。
  观察着几人的神情,祁溟月敛下眼中兴味,朝众人说道:“子尧救人之法与他人不同,若炎瑱真如伊前辈所言,身中蛊毒而不苏醒,子尧解救之法或可有效,只不过需劳烦各位在外间等候,若有人在旁,子尧唯恐分了心神,影响效用。”施以天音引出蛊毒,需全力施展天音,待蛊毒引出,还需立时将它除去,若房内人数过多,说不得便有可能引起混乱,让那虫蛊有了可乘之机,到时便麻烦了。
  琰青自然知道他的话中之意,望了床上之人一眼,施施然的站起了身,再不瞧他人,只对祁溟月递去一个带着谢意的眼神,接着便走出门去。
  云景昊行走江湖多年,本不是随意轻信他人之语的庸莽之辈,但听了这位程少侠所言,心中却并无疑虑,也不曾担心他会否趁此机会伤了炎瑱的性命,这一点他自己也觉疑惑,望着眼前初见之人,他只是相信,如此风姿无双之人,断不会做出邪佞之事,他也绝不会错看此人,若非眼光独到,他云景昊也不会在险恶的江湖中享有今日的地位。
  祁溟月命无爻在外守卫,见云景昊也走出了房门,望着仍留在房中的苏雅儿,浅笑着开了口,“雅儿姑娘为何还不离去?”若说她是担心炎瑱,但方才听说炎瑱有救,却又不见她露出欣喜之色,有的只是些许紧张的气息。
  苏雅儿缓缓抬起了头,扯了一下嘴角,笑得有些勉强,“雅儿想要炎瑱哥哥醒来,又怕公子之法无效,无法让他苏醒,心中不安,一时有些走神,叫公子见笑了。”
  祁溟月从她眼中发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唇边的弧度又扬起了几分,他摇了摇头,“雅儿姑娘心系炎瑱,有何可笑之处,对他关切也是应当,若非如此,你也不会日日相伴,片刻不离的照顾他,这些全因他是你心中所爱之人,可是?”
  苏雅儿透出了复杂的神情,点了点头,被人知晓了心中的女儿柔情,脸上却不见羞红之色,却微微有些泛白,似欲避开祁溟月的注视,眼神闪烁带着些躲闪之意,匆匆转身便往门外行去。
  不知为何,她面对这位年轻好看的公子,心中竟涌起了不安,对着他,仿佛心底的一切都会曝露在他眼前,所有的愁绪忐忑,矛盾挣扎,都会被此人看破一般,脚下急急往外走去,她竟是觉得再也不愿在那房中待上片刻。
  门外,琰青踩着一地昏黄,正倚靠在树杆之上,脚下的落日余晖将他的身形映照的有些不实起来,苏雅儿瞥了一眼,略略移开的眼神之中掩着某种异样的情绪,云景昊对身后的一切全然不知,只是站在空地上,背负着手,来回踱着步。
  近日来,江湖中风浪欲起,而云昊山庄俨然已成了浪尖之处,处在他的位置,他岂会不知,待炎瑱醒来便是风雨袭来之时,因澜瑾的一言,天下群雄聚首,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各国密使,全聚在山庄周围,都在等着澜瑾出现。
  本要举行的天下大会因炎瑱之事而拖延再三,众人都已知晓云昊山庄出了意外,虽还未透露内情,但江湖上已传得沸沸扬扬,如此情形之下,澜瑾是断然不会出现的,他与炎瑱还有几分交情,若是炎瑱出事,他兴许便会因此事再度销声匿迹,到时聚于山庄之人会如何,简直让他不敢想象。
  叹了口气,云景昊往紧闭的房门瞧了一眼,不知里面进行的如何了,正在担忧,忽然,耳边似乎听到了若有若无的乐声。
  如水滴之声,细弱的无法辨识,却又清晰无比的好似落在了心底,不容错认的清澈明晰,丝丝缕缕,轻缓悠扬的乐声,犹如水滴聚集,逐渐汇成了涓涓细流,温润怡人,使人不由被那曲声引去了心神,忘却了身外之事,只沉醉在如天乐一般的乐声之中。
  暮色渐沉,乐声却未停息,为澜瑾之言而聚首庄内的各路人马,起初并未发觉,仍在商讨着天下大会之事,却在无意间被那若有若无的天籁之音引去了神思,全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眼神交换着惊异之色。
  “这……这莫非便是失传已久的天音?!”一位老者激动的站起身来,朝外探望着乐声传来之处,耳边的曲声如同多年以前,他初入江湖之时有幸听闻某位前辈所奏的天音,一样的出尘高洁,仿若不是人间所有。
  “天音?”
  “何谓天音?望前辈告知。”
  “天音!定是天音!失传江湖的天音再度出现了!”
  “不错,若非天音,世上不会有如此乐声……”
  知道天音传言之人纷纷议论起来,江湖后辈则是忙不迭的询问前辈之人。
  一时间,整个云昊山庄之内,全为此时的乐声而沸腾起来,澜瑾未出,天音传人却乍然现身,其中莫非有所关联?心中流转着各种心思,众人朝乐声所现之处望去,隔着高墙,后院之内依旧乐声袅袅,奏出了不似凡尘所有之音。
  此时,云景昊已无暇去考虑前院之事,心中亦是惊讶无比,听了此乐,他岂会不知这便是传说中的天音,觑了一眼靠于树上的琰青,心底掠过诧异,他是如何寻得天音传人,又是如何知道天音可除蛊毒,身在青楼,他果真如自己所想是在行那无耻之事,还是另有他因?到了此时,云景昊不得不怀疑,自己许是枉为人父了,竟对琰青心中所想丝毫都不了解。
  琰青与炎瑱自小便是兄弟情深,当初听闻琰青流连欢场,本欲前去相寻,却被他与雅儿所阻止,而后便沉睡不醒,若是醒来,见到琰青自己回来,想必是会高兴的吧,只盼天音之法可以解除蛊毒,炎瑱可安然转醒,那么天下大会便也不会延期了。
  随着夕阳余晖逐渐暗淡,落日已沉,昏暗的天色中,依稀可见冷月高悬,透过薄薄的云雾,洒下缕缕凄冷的光芒,屋内的乐声不知何时停歇了,门外众人还沉浸在先前的曲声之中,此时恍然醒悟,不知房内情形如何,却又不敢擅自进入,全都站在原处,不敢贸然前去探问。
  云景昊想到房中那位少侠已能将天音施展到如此境界,心中稍安,但不见炎瑱,仍是无法放下心来,琰青却是敛起了唇边的浅笑,平静的脸上透着些许紧张,苏雅儿望了望两人神色,又继续盯着门前,咬着唇,不知想着什么。
  幽暗的房中,烛火幽然亮起,祁溟月放下火折,垂手将一抹细小的物体投入了火中。弦筝摆在身旁,他静坐于桌边,等着床上之人转醒。
  蛊毒已除,炎瑱片刻就该苏醒,带着些许好奇,祁溟月十分想知道被琰青记挂心间的这位兄长是何种模样,对沉睡如死之人没有兴趣,他自进屋之后便不曾瞧过一眼,只是隔着床幔,依稀见到一具人形罢了。
  祁溟月倚在桌旁,并未起身将门外众人唤入,而是带着几分兴味,支着下颚,颇觉有趣的探查着床上之人的反应,知道他已然醒来,却并不起身开口,他便也不急,只顾着端起已冷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
  等了许久,床上之人终于坐起身来,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是何人?”应是许久不曾开口,他的语声轻弱,还带着些许嘶哑。
  “少庄主耐性不错,不知感觉如何,是否要来杯清茶呢?”祁溟月拿起另一个杯盏,斟上了茶水,姿态悠然的如同他才是房中主人,缓缓的将那杯盏放在了桌上。
  
                  第七十三章炎瑱
第七十三章炎瑱
  目光移到床上,在烛火的映照下,祁溟月望着炎瑱,眼中透出了微微的诧异。
  只见他一身单衣,长发披散在身,剑眉入鬓,凤目微挑,双唇还透着浅白之色,却是棱角分明,模样很是俊秀,但让祁溟月诧异的是,他的眉宇之间竟是与琰青生的一般模样。
  同样的眉眼,相似的轮廓,却有着全然不同的气质,此时黑发如瀑散落在白衣之上,清俊的脸庞在帐幔的阴影间露出些许疑惑,与琰青眼中的薄雾萦绕媚惑如丝不同,眼前之人,眸中清清澈澈的,似明镜,也如溪水流淌,纯净透彻如许,绝不会使人生出丝毫旖念,虽是昏睡许久,此时醒来,眼中神采却是平和沉静,与他对视,丝毫不显病弱。
  眼神在炎瑱身上又细细打量了几回,如此清雅俊秀之人,不知是否知道琰青对他怀着何种心思,若是知道,干净如斯,面对双胞兄弟的那份禁忌之情,他的脸上又会现出何种神情?便是想想,也觉十分有趣。唇边的笑意愈发明显,祁溟月勾起的唇角又扬了几分,毫不掩饰他的兴味。
  有意不提琰青便在门外,祁溟月只是继续品着茶,忽而觉得即便是凉了,口中的滋味也并不太差,往窗外望了一眼,他敛下眼中的笑意,终于开口答了他先前所问:“在下程子尧,是你的救命恩人。”
  炎瑱一愣,不明白为何会由此一说,却也知确实有不对劲之处,本以为只是睡了一晚,但此时的感觉却如大病一场,此人之言虽嫌古怪,但他看来又并非玩笑之语。
  不由越发疑惑的侧首望去,只见屋内烛影摇晃,月光清冷,印着斑驳的光影,那答话之人一身银袍,唇边含笑,握着手中的茶盏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一手却支着下颚,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正往自己身上打量,被人如此注视,本应不悦,他却无由的并不觉得他失礼,望着那人,只觉他神情悠然,目光如水,似将满月清冷星芒披挂在身一般,在这烛火昏黄的房中显得尤其的醒目。
  望着他,炎瑱正想再问,却听到外面有足音响起。
  门外几人本不敢随意入内,但听得屋内有了说话之声,便知炎瑱已醒,全都急急走到门前,云景昊方要伸手,房门已被琰青一把推开。
  冲到房内,琰青的目光直直望着床上之人,还未走到床前,脚下却已停了步,眼眸中各种复杂的情绪不住翻腾,脸上再无半分媚色,张了张嘴,却是未曾说话,只若无其事的扬起了浅笑,片刻,才缓缓开口问了一句:“你……无事了吧?”
  炎瑱见到几人进入房内,微微一愣,待看清了来人,眼眸中便只印下了一人的身影,“琰青……”想到本要去寻他,此时他却自己出现在眼前,他的心中顿时一喜,但思及他混迹青楼欢场,又在那什么流芳馆中挂了牌,心底便不由泛起了怒意,脸上亦带着忧色,口中斥责道:“为何要去那种地方,家中不好吗?你可知我与爹还有雅儿有多担心你!”
  琰青听了他这番话,脸上显出了苦涩欣喜和笑意混杂的神情,他不知自己出了何事,醒来的头一句话却是为了自己,对着他的怒气和指责,还有身为兄长的关怀,琰青却只得在心底苦笑,若非是他,他又如何会离家,若非炎瑱事事关怀,他又何必急于离去,家中不是不好,而是他待不得,只要面对着炎瑱,他便无法安心的只当自己是他的弟弟,若不离开,终有一日,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到时,不知这清澈的眼中,会露出何种神情。
  “炎瑱哥哥莫要生气,你不知道,你可是昏睡许久了,眼下身子还弱,气不得,”苏雅儿经过琰青身旁,往床边的椅上坐了下来,“雅儿给炎瑱哥哥准备些吃的可好?”将垂落的被褥往上掩好,她满是柔情的眼神注视着他。
  “多谢雅儿妹妹。”炎瑱侧首对她一笑,转头又对着琰青露出了不满的神色,“虽不知发生何事,但你既然回来了,便不许再离开,天下大会将要在山庄举行,人手不足,身为人子,自然要为父亲分忧,你未经我的允许,便不许离去,记住了吗?”想到他一走便是要回那流芳馆,倚楼对人含笑,炎瑱便忍不住皱眉。
  见雅儿坐于床边,体贴照拂,炎瑱对着她轻言浅笑,琰青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垂下了眼,掩住其中的苦涩,待再度抬首,他已是一片平静,嘴边透着笑意,缓缓颔首,“大哥教训的是,琰青明白了,若无你的允许,我绝不离开便是。”
  炎瑱闻言,诧异的朝他望去,从小到大,琰青从未喊过半句大哥,今日却忽然如此称呼,叫他顿时生出几分古怪的感觉,似是怒意,又似失落,但弟弟如此听话,他岂非应该高兴,为何心中感受却如此怪异?继续皱着眉,他只觉自醒来之后,周遭的事事都透着古怪。
  祁溟月仍旧坐在一旁,将两人的反应都瞧在眼中,又抿了一口茶水,他轻笑一声,开口说道:“子尧今日才知琰青有多可怜了,实在叫人同情得很。”说着让人不解的话,他起身拍了拍琰青的肩膀,走到云景昊身前,“云前辈,如今看来少庄主身体无恙,子尧也可功成身退了。”
  琰青自然知他话中之意,他对炎瑱的情感,在子尧面前未曾多加掩饰,今日被他如此戏言,他却无法反驳,只得转身,也倒了一杯茶,若无其事的坐下身来。
  云景昊听到祁溟月的告辞之言,连忙摇首,“不可不可,程少侠救了炎瑱的性命,云某怎可毫无表示,至少,少侠也要在庄里住上几日,让云某好好款待一番,也向各路江湖豪杰介绍天音传人,若你离去,我也无法对大家交代。”
  “如此看来,子尧不得不叨扰几日了。”祁溟月顺势答应下来,早在发现苏雅儿的异样之时,他便觉得这趟没有来错,虽担心宫中那人的反应,但想到此事可能藏有的内情,凭着心底隐隐的感觉,他决定还是多留几日,只要不误了加冠和立储之仪,想必父皇也不会太过忧心。
  ======================================================================
  歇息了几日,在此期间,炎瑱已由他人口中知晓了蛊毒之事,虽在自己看来,只是一梦之间,但却未曾料到,事实竟会是如此凶险,若非琰青请来的程子尧相救,这回恐怕便要长睡不醒,不识人间事了。
  为了答谢祁溟月,让他多留几日,云景昊和云炎瑱特意为他在后院之内寻了一处幽静之所,小小的院落内景色独具,几处卧房,祁溟月和无爻两人足够安住,琰青本来的卧房应与炎瑱相邻,不知为何他却自动提出要与祁溟月同住,搬去了那个院落之内。
  前院之内,江湖人士本不知庄内究竟出了何事,只知天下大会可能延期,而澜瑾也未曾出现,直到某日天音再现江湖,山庄内却忽然宣布大会照常举行,将在三月之内等候澜瑾现身择主,此言一出,霎时引起无数猜测,自那日闻得天音,众人已有了预感,而后果然印证了心底所想,在众人看来,定是那天音传人解决了云昊山庄的麻烦,才能让大会如期举行,如此一来,江湖中人更是对那人无比好奇起来,可惜的却是自那日之后,再也未曾听到天音之乐,也不知那人住在院中的何处。
  在澜瑾到来之前,因那天音,云昊山庄已然是一片沸腾,可住入庄内的,都是江湖上风头正盛之人,不是后起新秀,便是闻名已久的前辈,不论是何门派,都是自恃身份之人,心中虽很想见识那天音传人是何种模样,却也不会做出有失身份之事,故而也并未纠缠此事,只是见了云景昊便少不得探问几句,得到的回答也只是摇头轻笑,要他们稍安勿躁,定会让他们见到天音传人的风采。
  此时的祁溟月并不知一曲天音已让他成了江湖中的新话题,此时他坐在院中,望着眼前几株梅花正自出神,身后却被拍了一下,“子尧在想些什么,可是在挂念尊主?”
  语声轻缓又透着几分暧昧揶揄,不是那琰青又是何人,祁溟月微微一笑,也不否认,“是又如何,子尧不似你,心系之人就在身边,日日都能瞧见,便也只能略略牵挂一番罢了。”起身走到梅树旁,俯身拾起几瓣雪梅,任它从掌中滑落,不知想到何事,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红,只是一瞬,却让琰青有些意外。
  从未见过子尧露出这般的神情,自相识以来,他或是温润浅笑,或是淡漠深沉,总是姿态从容,举止优雅,从不会在人前露出如此神色,若非提起尊主,恐怕他也无缘见到如此模样的子尧吧。
  心中一阵感叹,听到他话中之意,琰青只是摇头,“虽在身边又如何,我与他……终究只是兄弟罢了。”无法日日面对他与雅儿,琰青头一次觉得自己是胆小之人,若非有子尧在旁,还可倾诉一番,恐怕他根本无法在庄内多待一日。
  与琰青相处时日已不算短,祁溟月岂会不知琰青此人看来多情,总是一副媚态,似乎时时都想勾人的模样,但他却是十分专情之人,将所有的情感都放在了一人身上,可叹那人不是别人,恰好便是他同母所出的双胞兄长,他犹疑痛苦,举止便更为放浪,对着谁都可挑弄一番,可偏偏对炎瑱,却是无法可想。
  忆起当日炎瑱醒来之时两人相对的情形,祁溟月唇角微翘,方要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却扫到远处而来的一抹身影。
  靠近琰青身旁,祁溟月轻轻说道:“若是想要炎瑱,你便乖乖任我作为,切不可妄动,或许,一会儿便有惊喜也说不定。”看在相识一场,琰青也算得上是他的朋友,相帮一把,瞧瞧结果如何,在未从苏雅儿身上弄清真相之前,这也算是不错的消遣吧。
  不等琰青反应,祁溟月已拉着他的身子靠在了树上。
  
                  第七十四章曝露
第七十四章曝露
  炎瑱踏步走到院中,这几日在房内调养身子,才好了些,想起那日还未来得及感谢程子尧的相救之恩,便打算去他院里好好相谢,才走了几步,眼前的景象却让他胸口猛然一钝,停下了脚步,望着在梅树之下相依的两人,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只见丛丛梅树之间,琰青与程子尧正状似亲昵的倚在树干之上,青碧色的衣袍与银白衣袂交错,相偎的两人看不见表情,但那交缠的发丝已在风中舞出万分的旖旎,瓣瓣浅粉的雪梅在两人身畔飘落,为这美丽如画的景象更添几许诗情。
  不知程子尧说了些什么,琰青微微侧首,露出了魅惑的浅笑,瞧见他来了,却不避讳,而是挑眉轻问了一句:“大哥来找子尧?不知有何要事?”
  从未觉得如此愤怒,炎瑱压下心中不明的情绪,握紧了双手,眼前二人明明如此相合,程子尧又是那般风姿无双之人,为何瞧见两人如此,他心底的感受却是这般古怪?虽说两人同为男子,但他并非守旧古板之人,男风盛行已非一日,只要不是侍弄娈宠,他绝不会鄙夷反感,却为何,见了眼前的景象,胸中会觉得如此……如此难受?!
  被乍然而起的心绪所撼,炎瑱对着两人,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祁溟月顺了顺耳边的发,从琰青身畔走了开去,行到炎瑱站立之处,淡淡一笑,“不知少庄主何事寻我?还是挂念琰青,前来探望?你们二人许久不见,该有许多话要聊吧,倒是子尧的不应该了,让琰青搬来相陪,使得你们兄弟二人无法叙旧。”
  “既然琰青愿意相陪,程公子便让他好好陪着便是,总比倚楼卖笑要来得好。”冷冷的回了一句,那与琰青相似的脸上,全是一片淡漠,口中说着嘲讽的话语,炎瑱拂了拂衣袖,转身便要离去。
  见他已有怒意,祁溟月敛下眼眸,藏起了眼底的狡黠,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身子,“少主庄主为何如此急于离去?”
  那如水清澈的眼眸中显出了微微的慌乱,神色却仍是平静的,透着微不可觉的冷意,听得此问,炎瑱不由自主的朝琰青瞧去,只见那抹青袍碧色在凋落的雪梅间兀自伫立,正专注的望着自己,眸中的神色是当年便见过数回的压抑和苦涩,还有令人想逃的火热执着。
  再一次移开眼,他从来不敢去深究其中的含义,这一回,依旧如此,但想到方才所见,胸中忽然觉得空落落的,似乎有什么正慢慢破裂而出,抑制着难解的心绪,炎瑱摇了摇头,对祁溟月说道:“蒙程公子出手相救,炎瑱此番只是前来道谢罢了,并无他意。庄内事务繁忙,炎瑱无法逗留,请公子放炎瑱离去。”
  见他如此,祁溟月满意的轻笑,松了手,悠悠然的取下掉落在自己袖间的一瓣雪梅,拈在了指尖,“长在枝头不觉如何,偏偏掉落下来,才觉得可惜了,少庄主觉得可是?”将那瓣浅粉抛在了地上,祁溟月似带着不满,对炎瑱继续说道:“切勿再称程公子了,琰青与我交情匪浅,往后还是直呼子尧名讳便是。”
  他唤自己为少庄主,却对琰青直呼其名,这交情匪浅,又是匪浅到何种程度?炎瑱忍不住胡乱的猜想,只觉所有的一切都不对劲起来。
  扔下未有反应的炎瑱,祁溟月走到琰青身旁,低低说了什么,才带着一脸的笑意,步履从容的踏出了院落。
  走了几步,回首望去,只见那炎瑱正出神的望着脚下的几瓣落梅,与琰青相对而立,两人无比相似的侧脸上,却是全然不同的神情,清雅平和之人再不复初见的平静温和,似在挣扎不解着什么,微微蹙着眉,犹自沉思,而琰青依旧是扬眉浅笑,唇边媚惑依旧,只是那火热的眼神却丝毫未曾放松,落在炎瑱的身上紧紧纠缠。
  浅青色的衣袍上落下雪梅数瓣,被微风带去了另一方碧色之上,两人立在风中,都未曾开口,同样的脸庞,一人是清雅俊秀,一人却是风情旖旎,如此相似又如此不同的两人,究竟会有何种的结果,露出几分期许之色,祁溟月拂落了身上的残梅,笑着往外行去。
  ======================================================================
  虽是冬日,但天气并不太冷,已稍有回暖的迹象,想必春日也不远了,后院之内冬日盛放的花朵开得正好,站在回廊之外,她迎着午后洒落的暖阳,心底的阴霾和恐惧却并未散去。
  怀着忐忑的心思,她转身躲在了阴影之下,从未在白天与使者见面,此时她很是担心,怕被人撞见,也怕上头是知道了什么……不自觉的咬着唇,她低着头望着脚下,只见自己的身影在阳光下扭曲了形状,一道黑影闪过,眼前已多了一丝冰冷的寒意。
  “九号,你失手了。”
  不是指责也并非质问,不见起伏的语声低沉嘶哑,不带丝毫人气,如从傀儡口中发出一般。
  她闻言身子一僵,竟是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回禀夜使,是……想必是那蛊毒,出了问题。”快速的回了话,她垂首静立,不敢有丝毫妄动。
  “不会。”只是简短的二字,并无其他,但那人身上散发的冰冷寒气却是更为明显了,她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从来都是怕的,不仅因为夜使是上头派来的使者,更因那不似生人的气息,使她每每都如面对着一抹鬼魂一般,无法控制心底泛起的寒意。
  恐惧如翻涌而上的潮水,她退后了两步,口中仍在辩解,“我……我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我已听命下了蛊毒,不知他又会……”
  “九号,你是在找死。”那人口中平平的吐出了几个字,不见波澜,却让她心中蓦然一惊,难道她暗中所为已被上头知晓?
  脚下微动,她岂会不知若是违逆了上面之意,会有何种结局,想到曾见过的景象,她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的惧意,转身欲走,即使当下被夜使取了性命,也比回去领罚来得好。
  跃起的身影还未远去,冰冷的手掌已抵在了脖颈之间,随着逐渐收紧的力度,她的眼前一阵晕眩,喉间的疼痛似乎已微不可觉,想到或许在这一刻便能得到解脱,她心中泛起了复杂的滋味,若非她违背了上面的意思,如何会有今日,但若不那么做,那人便会死在自己手中……都是那程子尧,如不是他引出如此大的动静,上面或许根本不会察觉,若没有他出手相救,那人便会长睡不醒,她便能时时陪在身旁,日日相守……
  睁大了眼,她望着空中的浅青之色,喉间发出了怪异的响动,眼眸之内全是不甘……炎瑱……炎瑱哥哥……是她的……
  正在此时,不远处的树丛之后忽然传来了他人的说话声,“本想随处逛逛,未曾想却看了一场好戏呢啊,不知子尧是否打扰了?”
  清越的语声带着些不经意的嘲弄,白衣银袍之人漫不经心的模样,缓缓往两人身边踏步而来,似乎对眼前一切视而不见,口中还略有调笑之意,“雅儿姑娘……看来可辛苦的很呐,不知子尧可有效劳之处?”他只是想瞧瞧那苏雅儿有何不对劲之处,不料却让他撞上此等有趣之事,看来实在是运气不错。
  在那灰衣蒙面之人身上一阵打量,祁溟月依旧含笑,眼中却透出了隐隐的惊异之色,那种气息,那种仿佛不存于世间之感,是何等的熟悉,眸色逐渐深沉,他敛下眼中神采,又往前踏进几步,朝着那诡异的男子微微颔首,“对姑娘家该更为怜惜才是,尊驾如此,实在是不该了。”
  身子掉落在地上,苏雅儿咳嗽喘息着,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尚未恢复,就在方才,听到那程子尧乍然出现的语声,她也是一惊,此刻想到的并非自己无事,而是之后……若是让炎瑱哥哥知道,她便是那下蛊之人……勉强抬眼往夜使望去,她知道,见了夜使之人,便只有一死。
  如傀儡一般的灰袍男子扔下了苏雅儿,面对迎面而来的祁溟月,毫无征兆的挥去了一掌,其势之猛,让祁溟月眉头微蹙,身子却随着掌风轻轻飘开几尺,恰恰避了开去,身后的梅树发出了砰然的巨响,落下漫天的浅粉,飘荡着在风中舞动出一片如画的诗意。
  三人站立,空中残花依旧飘零,宁静之中却透着与那诗画般的景象毫不相称的紧张气氛,察觉对方的杀意,祁溟月唇角微扬,透出些微的冷意,伸手解下了腰间系挂着的一缕丝帛。
  “杀了他!他知晓了我的身份!九号往后定会遵从上方之意,只求夜使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留在此处!”嘶哑的语声透着急切和恐惧,不知为何,她怕极了程子尧,想到他如此简单便除去了蛊毒,还有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心中便是无尽的惶恐,若是身份曝露,她便会失去一切。
  “啧啧,女儿家还是莫要如此无情的好,”似乎颇觉可惜的摇了摇头,祁溟月脸上不见半分紧张,口中揶揄着,指尖已挑起了那缕丝帛,翻飞的雪瓣之间,半透明的丝帛在阳光下泛起七彩毫光,与那漫天的雪梅舞成了如梦的美景,苏雅儿怔怔的望着眼前,只见夜使身影一晃,已在原地消失了踪影,诡秘的杀气却并未消失,待他再次现身,竟是在半空之中!
  祁溟月脚下不动,见对方隐去了身形,也不慌张,捕捉着空气中独特的气息,又见那人忽而现身,近在咫尺之间,冷哼一声,心念微动,旎狐已在周身环绕,如丝如帛,却在空气中划出了咝咝的锐响,点点寒芒闪现,印着他眼中冷月般的萧杀之气,指尖携着旎狐,往那人身上卷去。
  嘶嘶的争鸣之声透着无尽冰寒,凌厉的去势让那人身形一顿,在空中微微窒了一窒,只是一瞬之间,臂上已添了数道血口,翻裂而出的肉色猩红使得沁满了雪梅冷香的空气中弥漫出了血腥之气。
  知道此人功力不俗,但出手之间却只在对方身上留下这些痕迹,祁溟月不满的轻撇一下嘴角,眸中冰冷之色更浓,才要再度出手,身后已袭来一抹白色的身影。
  ======================================================================
  
                  第七十五章血斗
第七十五章血斗
  虚无的人影如幽魂乍然现身,祁溟月垂下手中的旎狐,望着与灰袍人缠斗的无爻,眼中透出了担忧之色。
  此时两人你来我往招招相对,即使再无眼力,也可看出二人是如何相似,一样的虚无木然,一样的气若幽魂,唯一不同的是,那人比无爻感觉更为阴冷,若无爻只是失去了魂魄的傀儡,那人便是在傀儡之上倾注了恶念的鬼魅,同样的毫无生气,却让人无端的厌恶。
  苏雅儿靠在墙上,见那程子尧还在一旁,心中虽有逃离之意,脚下却不敢妄动,知道方才的响动定然已惊动了他人,四处张望着,惊慌失措之间,瞧见不远处已有人往此处掠来。
  望着逐渐接近的一双人影,那无比相似的两张脸却让她生出了不同的情绪,此刻她毫不掩饰对琰青的厌恶鄙夷,却是不敢去瞧炎瑱的神色,见到他们身后云景昊也由前院赶了过来,苏雅儿眼中的希翼渐渐黯灭,她没料到程子尧不止通晓天音,武技也如此不凡,连夜使都对他无可奈何,眼看自己的身份便要曝露,心中虽是万分的焦急担忧,但在此时,面对众人,又哪敢擅动。
  “出了何事?”炎瑱往那缠斗的两人望去,只见一人是程子尧的护卫,另一人却是灰衣蒙面,看来很是可疑,再看程子尧,站在雅儿身侧,隐隐有相阻之意,雅儿却是一身狼狈,发丝蓬乱,脸上再无平日的柔美,而是充满了厉色和不甘,如此一来,如何还不知其中有异,想起那时便是在喝下雅儿送来的汤羹之后才会昏然欲睡,此时蓦然惊觉,莫非雅儿便是那加害之人?
  与琰青一般无二的脸上并无惊慌之色,依旧平静如水,镇定的站在琰青身旁,发觉他在瞧见苏雅儿之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后便是释然和微微的冷意,祁溟月颇为赞赏的往琰青递去一个眼色,如此清雅脱俗又聪慧解意之人,莫怪琰青会如此执着,即使有血缘相隔,恐怕也阻不住琰青想要他的决心,看来琰青的眼光确实不错。
  两人交换的眼神落在炎瑱眼里,那如水平静的眼眸中顿时掀起了波澜,垂首望着身侧的一抹碧色,心中霎时混乱起来,他不知为何见了琰青与程子尧亲近,便会不由自主的心口微疼。
  云景昊来到此处,瞧见眼前的景象,凭多年的江湖经验,已觉出不对来,冷厉的眼神在场内一扫,见雅儿目光躲闪,神色异常,便更觉古怪,瞧见程子尧眼神示意,他眸中的寒光倏然暴涨,狠狠盯视着眼前他将之视若亲儿的少女,不信和怒意在胸中翻滚,若真是她下手毒害了炎瑱,便是他将这祸端引入家中,当年见她孤苦无依而留下了她,如今看来,恐怕也是一场骗局。
  按下心中揣测,云景昊下令将苏雅儿带入她自己房内,命人严加看守,不管内情如何,眼下并非查问的好时机,暮色已沉,院内缠斗的两人还未分出高下,此处的骚动却已引起了前院的注意,也是他离开的太过突然,听得内院出事又有巨响传出,谁都知道有不对劲之处,也莫怪会引来他人。
  冬日里,暮色方沉,黑夜便随之降临,隐隐的云层之后,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在弥漫着腥锈之气的空中透出了若有若无的血色凄厉。
  由前院赶来的数十人跟随着云景昊来到此处,见到的便是此种景象,不详的月色下,一白一灰两条身影不住闪动,随着每一次的交锋,两人身上都已鲜血淋漓,却无人缓下身形,不知究竟发生何事,但如此惨烈的交战已让众人动容,两人如同并非血肉之躯一般,对身上淋漓的鲜血视而不见,随着每一次的对峙交锋,都会在各自身上添上数道血口,如此下去,岂非是罔顾性命?
  见无爻一身白衣已被血色浸透,祁溟月携着手中旎狐,蹙起的眉间露出了明显的怒意和担忧,此时他若贸然上前,也许会令无爻分神,更有可能让那人走脱,苏雅儿已被看守起来,与她见面之人如此特殊,自然也不可小视,若想安然拿下,恐怕便得……
  琰青走到他的身旁,脸色亦凝重起来,“无爻可会有事?那人看来不弱,与他在伯仲之间,没想到除了无爻,世上还有如此高手,此人看来问题不小,炎瑱之事说不定也与他有关,子尧可有办法将他擒下?”
  “此人是冲着云昊山庄而来,便该有云昊山庄之人解决,你不必……”炎瑱听得琰青对那程子尧的话,心中略有不快,为何每回与自己相关,琰青就要去求旁人,莫非他真如此无能,事事需他照料,从小便是,他从未能帮他做上些什么,却处处受他照拂,身为兄长却枉为兄长,时日久了,便也使得他更为在意兄长的身份,总爱斥责于他,他却处处想让,最后干脆离家而去,想到他这段时日以来待在何处,他的心中便翻搅起来。
  而祁溟月听闻炎瑱之言,脸色便愈发深沉起来,却不对他说什么,只是对着琰青淡淡一笑,“看好你的人,切勿在此时惹我,”抬眼望那交战的两人望去,他的眸色中泛出了冰冷的杀意,“我只知,无爻是我手下之人……决不能在我眼前出事。”什么山庄之事便该有山庄之人解决,在场之内,又有何人能对付灰衣人,无爻的身手他自然了解,能与他相战至此,便只说明那人比他丝毫不弱,稍有不慎便会使其逃去。
  他的人?炎瑱不明所以的望着琰青,对方才程子尧所说的话有几分不解,侧首,恰好迎上琰青眼中的温柔之色,而那蕴含其中的火热,让他再度转开头去,在这气氛紧张之时,对着琰青的目光,他竟忽然有些心跳,脸上莫名的泛起几丝热度,幸而是在夜色之中,当不会被人发现,心中稍安,却发现那程子尧不见了踪影。
  在他身旁,琰青露出了欣喜之色,他岂会没瞧见炎瑱方才的神情,见他对自己已有了反应,又见到那几抹浅红,他只觉多年的夙愿忽然有了达成的可能。
  两人静立一旁,波涛暗涌,却无人发觉他们之间的异样,云景昊见无爻与人相缠许久,也担心起来,无爻是程少侠的护卫,若是有事,又是在庄内发生的,到时如何对程少侠交代,他探首去寻他的身影,却见群侠正叫嚣着要前去相助。
  “云庄主,可是此人意图不轨?那位少侠眼看已抵挡不住多久,让我等前去相帮,定会将这见不得人的东西拿下!”
  “不错不错,此人灰衣蒙面,武功路数又如此诡秘,定非善类,各位还等什么,一起过去将他拿下便是!”
  “云庄主在此,此处又属后院,我等闯入已是不该,各位还未了解经过,莽撞前去终是不好,不如还是看云庄主的意思吧。”
  “云庄主意下如何?”
  云景昊踌躇了一下,若是一拥而上,那灰衣人定会走脱,他想阻拦众人前去,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若说对方功力不俗,定会借机逃脱,恐怕无人心服,又会引起纷乱。
  正要想个说辞,却见远远的掠来一抹银白色的身影,在月色之下,如履星芒,在众人眼前一掠而过,徐徐降下的身形落在了树梢之上。
  “程少侠!”云景昊心中一喜,口中呼喊了一声,对方却无反应,只见他盘坐于树间,身形随着树枝随风而荡,腿上放着琴筝之类的物件,正微微垂着首,似在深思一般。
  “云庄主,那是何人?”见云景昊如此喜形于色,有位老者连忙探问。
  不等云景昊回答,几缕若有若无的乐声已在空中飘散开来,随着银袍之人缓缓抬手,指尖微动,清越的筝鸣飘飘渺渺的随风四散,被那乐声吸引,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忘了开口。
  只有那兵刃相接的铮然之声依旧清晰无比,蒙蒙的月色下,乐声和着金属的碰撞声,逐渐由轻缓而至激烈,缠斗至今的两人却似被那乐声所控,一招一式之间已有了诡秘的韵律,不由自主的随着乐声的起伏而动,在场众人多是江湖中闯荡多年,如何会看不出其中的奇诡之处,心中又是诧异又是叹服,不由举目朝那抚乐之人望去。
  树影斑驳之间,瞧不见他身下的枝叶,那人如虚空而坐,几缕发丝飘扬,沉静的脸庞俊美非常,唇边含笑,看来温润可亲,使人初见便生好感,但再仔细一瞧,在抬手之间,他往下垂落的目光之中却透着些清冷疏离,仿佛他身后的明月一般,虽在你眼前,却又让人触手不及。
  微风拂过,银白的衣袂在月下翻飞,只见他抬了抬眼,指尖微动,乐声骤然加剧,场中已有了变化。
  灰衣人倏然退了几句,脚下不知为何乱了方寸,胸前剧烈起伏着,手中的兵刃未及相迎,无爻已将若水刺入肩胛。
  此时乐声也霎时停下,那灰衣人却猛然喷出一口血来,勉强站立着,捂住喷涌而出的血色,显是再无反击之力。
  望着满身不知是自己还是对方的鲜血,无爻的脸上依旧是一片虚无,只是微微抬首,对半空中中祁溟月语声平平的开了口,“谢。”
  祁溟月抱着弦筝由树上跃下,对他摇了摇头,见无爻虽一身血红,却未伤到致命之处,心中稍安,摇了摇头,转身往那灰衣人走去。
  此时众人已忘了方才的争斗,乐声已停,但心神仍被先前的一幕所震撼,待那银袍的年轻公子落到地上,眼神便都不由自主的随他而去,见他走到灰衣人身旁,都生出几分担心,虽是初见,但此人的风采已让所有人折服,不少年轻的江湖后辈,望着他的眼中亦是露出了崇拜钦慕之色。
  祁溟月对身后的目光恍如未觉,凝神对着眼前的灰衣人一番探视,还未来得及开口,忽觉对方气息骤变,不及反应,眼前寒芒闪过,一蓬鲜血已在空中洒落。
  

台長: 水水很水
人氣(496) | 回應(0)| 推薦 (0)| 收藏 (0)| 轉寄
全站分類: 不分類 | 個人分類: 韶华五流年-火狸(完结) |
此分類下一篇:韶华舞流年-火狸 76-80
此分類上一篇:韶华舞流年-火狸 66-70章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 請輸入識別碼:
請輸入圖片中算式的結果(可能為0) 
(有*為必填)
TOP
詳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