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5（五），陰有雨
一、
早上在飯店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餐，
按照預定的行程，我們會先到金閣寺，
再到龍安寺、仁和寺，最後到北野天滿宮「趕集」
（每月的25日在天滿宮前會有露天市集──「天神市」）；
傍晚再到京都市的鬧區去逛街。
在京都，搭乘公車在景點間移動是最方便的一件事，
因為公車不但四通八達，
可連接京都市內重要的景點及古蹟，
還可購買一日乘車券，一張500日圓，
對於觀光客來說是最佳的選擇。
搭上205號公車，到金閣寺約莫半個小時的車程，
下車之後往回走幾步，就可以看到金閣寺的山門藏身在小路的盡頭。
才下車，小平連忙叫著「快過來看！」
什麼東西啊？嗯？「Pee」？
還以為仿冒各大名牌熱門商品是台灣的專長，
沒想到日本也不遑多讓：
把原本可愛的Qoo娃娃裝上個豬鼻子，就變成了「Daa」；
換成馬臉歐吉桑就變成了「Pee」。
四個人笑彎了腰，阿芳手腳快，照了幾張照片，
趁老板娘沒發現這群怪怪的觀光客，
趕緊往金閣寺去。
一踏進山門，迎面而來是樹木沁人心脾的芳香，
高大的楓樹栽種在道路兩旁，葉片上依舊帶著早晨未乾的露水；
走在碎石路上，好像來到另一個世界般，
整個人都隨著風的律動沈靜下來。
走過小徑，每個人必須花400日圓才能進入參拜；
金閣寺的門票長得很可愛，就像是一張符一樣，
還寫著「開運招福，家內安全」，
署名「京都北山鹿苑禪寺」。
奇怪，不是叫「金閣寺」嗎？
沒錯，「金閣寺」的真正名稱其實是「鹿苑寺」，
只是那貼滿金箔、閃閃發亮的金閣太出名了，
大家也就稱呼它為「金閣寺」，
不管是道路、公車站牌、觀光導覽都叫它「金閣寺」，
不過實際上「金閣寺」只是鹿苑寺的「暱稱」而已。
通過驗票口，在小路裡繞了兩匝，
從一個人高的樹木圍籬中，隱約可見金閣的樣子，
等到從小路裡繞出來，每個人都站在原地倒抽兩口氣：
太美了，而且美得如此不真實。
這座金閣的第二、三層從裡到外都貼滿了金箔，
就連簷下垂掛的小鐘和屋頂上的鳳凰也不例外，
金閣的影子映在池水中，
若太陽也賞臉的話，金閣自是更加金碧輝煌，
怎麼看都是個「讚」；
也難怪有人說「沒到過金閣寺，等於沒到過京都」。
沿著池子周圍的道路漫步，
朋友們忙著拍照，
她們說「耍白爛是外國人的專利」，
我微笑，靜靜走在她們身後；
這裡的風景仍是我熟悉的，
三年前第一次造訪時就為它所驚豔，
此次再來，仍有不一樣的發現。
我想，說不定是因為有她們在的緣故，
她們眼中的金閣寺和我所看到的，其實很不一樣。
二、
原本打算走到龍安寺的，搭上公車之後才發現：
雖然只坐兩站，不過如果用走的，可能會走到腳軟。
龍安寺所著名的是它的枯山水石庭，
庭園其實不大，比一個泳池還小，
以白色細砂鋪著的庭園中，擺放了十五塊大小不一的石頭，
有趣的是，不管從那一個角度看，永遠只能看到十三塊；
對，沒錯，怎麼看就是有兩塊看不到。
這樣富有禪意的庭園即使沒有什麼其它特出的建築或風景，
但仍吸引許多遊客前來參拜，
只見遊客們在大殿的廊下席地而坐，
面對永遠看不到全貌的枯山水庭園，
每個人心裡都產生了不同的感觸，
就連那些來做教學旅行的中學生們，
也露出了難得的沈靜表情，
廊下的空氣彷彿連同時間一塊兒凝結般，
只有檜木的香味緩緩地在人們身邊流動。
龍安寺的後院有一方小小的水池，
水池是圓形的，中間開了個方口，
就像「孔方兄」那樣，四角各寫著：「隹五止矢」。
嗯？什麼跟什麼？
人客啊，這四個字不是這樣看的，
這四個字加上中間的「口」，
就變成了「唯吾足知」，
表示「貧者知足亦富，富者不知足亦貧」的意境。
繞過本堂，後方的鏡容池植滿睡蓮，
據說夏季時分群花盛開，好不熱鬧，更能讓人忘卻溽暑；
大概是還不夠熱（路上一直斷斷續續地下著小雨），
只看到蓮葉飄浮在水面上，
而池中的烏龜們則趁著中午難得的好天氣，
紛紛爬上石頭曬太陽，
一隻趴在石頭邊上的烏龜一個不小心，被另一隻烏龜擠下水去，
噗通一聲，水面上濺起偌大水花，
看著落水的那隻烏龜把頭伸出水面，好像埋怨著：
「早叫你減肥嘛！好不容易曬乾了，又要重來了……」
三、
從龍安寺到仁和寺就近多了，走路不過五分鐘的路程而已。
仁和寺最著名的是「御室櫻」，
是全京都最晚開的櫻花，花期遲至四月下旬，
而且御室櫻是很迷你的櫻花，
平均高度只有兩公尺，就種在山門的左手邊，
一棵棵排列整齊，就像是天皇身邊的衛兵一樣。
不過我想我運氣不太好；
上次來時下大雨，花瓣大多被雨打落了；
這次也不知道是為什麼，花好像已謝盡了，
命不好……。
仁和寺的櫻花之所以被稱為「御室」，
是因為有位天皇入仁和寺出家去了，
從此之後，仁和寺被稱為「御室」，
櫻花也沾了天皇的光，被稱為「御室櫻」。
兩年前，我第一次造訪仁和寺。
那天，因為大雨的關係，來寺中的遊客很少，
我沿著整座仁和寺漫步，
原本是來看御室櫻的，卻不能如願。
繞過寺中的五重塔，我發現一株泣血般的杜鵑。
說它泣血，並非因為它是血紅色的。
原本應該是雪白的花瓣上，
彷彿像被誰惡作劇，潑灑上一道一道的嫣紫色，
近看簡直就像在白色花瓣上留下血跡似的；
我呆在那株杜鵑前，眼光一直無法從它身上移開，
就這樣，不知道呆了多久。
就連回到台灣之後，仍常常想起它。
那株杜鵑還在。不敢靠它太近，
遠遠地瞥了一眼，看見那仍教我驚心的顏色，
在心裡的某一個角落被觸及之前，快步離開。
出了仁和寺，帶女孩們到對面的一家小茶館，
吃季節限定的櫻花糰子和櫻花冰淇淋，
甜中帶鹹，女孩們一個個露出無敵可愛的表情，
「好幸福喔！」小平說。
幸福如果一直都是這麼簡單的事就好了……
四、
離開仁和寺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
原本打算在仁和寺附近吃午餐的，
不過聽我說前幾年來吃過9個300日圓的章魚燒，
大家還是決定到北野天滿宮去吃庶民小吃。
快到天滿宮的時候，
路邊有個買迷你大阪燒的小店，一枚100日圓，
小平買了一枚；
在等待的時候，老板娘問我們是不是留學生，
我們說我們是從台灣來的觀光客，
老板娘一聽便露出了擔心的表情：
「台灣SARS的情況怎麼樣？大家都還好嗎？」
我們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
只好呆呆地說「我們四個人都很安全！」
找到了那個章魚燒攤子，
大家一塊買了15個章魚燒，才500日圓，
一個一個熱呼呼的，吃的時候直喊燙。
天滿宮前的幾條走道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攤子，
不一定是小吃，也有花木、日用雜貨、古董……不一而足。
在路上買了一個「大判燒」，100日圓，
它的長相像是大號的銅鑼燒，比麥當勞的蛋堡還大，
麵皮比較厚，裡面的餡料當然也多很多，
咬下一口，都是滿滿的紅豆，超過癮。
北野天滿宮所供奉的是學問之神菅原道真，
來這裡的人，也都看上「學問之神」的名號，
到此來祈求學業順利、金榜題名，
寺方所販售的護身符之類的，也大多是學業方面的；
我也買了一塊繪馬牌，
在背後寫下自己所祈求的一些事情，
寫完之後才發現自己好像太貪心了，
不僅是希望某某人考試順利，連祈求樂團演出順利也寫上了。
由於這位老兄被牛載到這裡來之後就過世了，
所以天滿宮中有許多牛的雕像，
而且據說摸牛的頭可以變聰明，
也因此很多牛都被香客摸得快要分不清那裡是頭那裡是屁股……
從天滿宮出來的時候，
我們瞥見一個男孩子手上拿著一根詭異的物品。
「那是什麼？」「巧克力香蕉啦！」
「真的？那邊有賣？」「我剛剛有看到！」
衝到攤子前面，巧克力香蕉，一根索價200日圓，有一點小小貴；
反正開個眼界，一個人都買了一根。
冷凍的香蕉上淋了巧克力醬，
巧克力遇冷就凝固，形成一層巧克力脆皮，
再灑上彩色的糖粒，樣子看起來很是討喜。
冷凍香蕉我在家裡常做，味道很不錯，
但是從沒試過淋上巧克力，
吃了一口之後──
「這根本是麥當勞冰心雪糕的香蕉版嘛！」我說。
「以後我們來賣這個好了，」
阿芳咬了一口，
「反正這個在台灣很少見，又很簡單，我們這個來賺錢好了。」
一路吃吃喝喝，已經快要傍晚了，
一行人決定先坐車回飯店，
把身上的東西卸下之後，再去吃飯逛街。
五、
今天的晚餐是在站前地下街中一家名叫「雞蛋與我」的餐廳解決的，
這家餐廳賣的是各式各樣的蛋包飯，
餐廳的註冊商標是一位著廚師打扮，
拿著平底鍋和鏟子的「蛋頭先生」；
在台灣吃到的蛋包飯大多是在炒飯上覆蓋一層蛋皮而已，
不過這家店很不一樣，蛋皮厚實柔軟，
用餐具切開時，裡頭還有未熟的蛋汁流出來，
和電視上美食節目所介紹的沒什麼兩樣，真是亂好吃一把。
晚上到京都市的鬧區「河原町」逛街，
買名產的買名產，買衣服的買衣服；
河原町就像台北的西門町，是年輕人聚集的場所，
這裡連接好幾條街道，
包括錦小路、蛸藥師通、四条通、
綾小路通、寺町通、西洞院通……等等，
連結成一個很大的購物商圈，要吃要玩要Shopping，都可以在這裡滿足。
經過Starbucks的時候，
看見店外的小黑板上寫著「京都限定版隨行杯及馬克杯」，
我問小平「來京都買Starbucks的東西，會不會很蠢啊？」
小平想都沒想：「會。」
等小玲和阿芳拎著「戰利品」來跟我們會合的時候，
我們再一次經過Starbucks，
這會兒小平卻開口了：
「我要去做很蠢的事；我要買京都限定的杯子回去。」
進到店裡，挑了兩個杯子交給店員。
原來京都和台灣是一樣的，
買他們的隨行杯，可以附送一杯中杯飲料，
店員問我們要不要現在喝，
本來想這杯子是要送人的，就回答「不要」；
小玲提醒我們：「反正杯子洗過就好啦！」
對喔！那……醬子是要怎樣？喝還是不喝？
店員小姐很有耐心地看著我們這四個耍笨中的外國人，
小平問：「那可不可以裝在別的杯子裡啊？」
我把小平的話轉譯給店員小姐，
她露出小小為難的表情，
請出了店長，店長向我們解釋，如果在店裡喝的話就不用加錢，
可是如果要帶走的話，就得另外收費了。
就當走累了暫時歇歇吧！
點了焦糖瑪奇朵和冰摩卡，
我們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來當「澳客」的，
為了兩杯免錢的咖啡，害得店員為難；
四個人一邊分飲著兩杯飲料，一邊聊天，
可愛的店員小姐則細心地包裝著用來當禮物的杯子，
過了好一會兒，包裝好的杯子送到我們面前，
「好漂亮！」我們異口同聲說著，真是個「讚」的啦！
回飯店之後，照例預習明天的行程，
小玲和阿芳則展示著她們倆今晚的「戰利品」，
用力裝可愛、裝貴婦，把搞笑的本性發揮得淋漓盡致。
（我們真的是來京都搞笑的）
今天移動的距離實在有點太長了，腳走到有點痛；
然而在談話中所了解的一些事情，讓我的心情也沈重了起來，
我想起某個人，腦中有某些疑問有待解決。
好累，走路也是，想一個人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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